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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随着袁疑若身亡,李鸿晋被囚宗人府,长达数十年的军器走私、临淮荒城案划上了句号。
衡母被救出来后,两人在家中团聚,尘封已久的衡府大门再次被推开,袁晴挽着衡湫站在祠堂里,多是凝噎过去事。
两日后,宫里来旨,宣衡湫入宫面圣。
她到时,宋林樾正在同皇上对弈。
两人对视一眼,衡湫俯身行礼:“参见皇上,小宋将军。”
话音一落,围帐里的人忽然掀开了纱幔,露出一张带着笑褶的脸。
魏青笑着说:“衡大人没看到我啊。”
衡湫忙道:“参见魏大人。”
皇上笑吟吟地请衡湫入座:“别吓她,是朕刚刚把你挡住了。”
魏青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无辜。
衡湫这才看清,原来是皇上与魏青两人在同宋林樾对弈,皇上执棋,魏青在身后出谋划策,看到这情况,她理所当然地绕到宋林樾身后去,悄声问:“你这么厉害吗?”
宋林樾抬头,见皇上和魏青还在沉思,便也低声说:“还好。”
“我不会啊。”意思是帮不了你。
宋林樾勾起了嘴角:“无事,让让他们。”
衡湫明白过来,弯了杏眼,嘲笑道:“什么嘛,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
皇上白棋落子,觉得满意:“国手也有棋差一招的时候啊。”
宋林樾捏着棋子定了半刻,终是放回了棋盒,面露遗憾,感叹道:“皇上的棋艺又精湛了……”
天琛帝这一局下得酣畅,听他这么说大笑了几声,用旁边宫女递来的白巾擦手:“是宋小公子棋艺退步了。”
“今年战事频繁,确实久未下棋了,但如今天下太平,往后有的是机会。”宋林樾亦未客气,直接向皇上发起了挑战。
天琛帝站了起来,拍了拍宋林樾的肩膀,不无感慨道:“少年英才啊,如今这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魏青的目光扫过棋盘,感叹道:“赢了半子,确实惊险啊……多亏了衡大人。”
衡湫自然是听出来在说什么,不过这次她没有推辞,只是微微俯首,余光里看见天琛帝往外走了出去。
“朕之所以那么早立储君,就是不想看到日后他们兄弟相残,朕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天琛帝背着光,站在承明殿的大殿内,殿外就是巍巍宫墙,这是天下最高的地方,也是天下最冷的地方……
衡湫那日同宋林樾说要进宫后,便把所有事情全数告诉了皇上。
从当年袁疑若在西阖大练军器、毒害季无生与衡麓,再到如今,刺杀抗倭将领,私养亲兵与逼宫,罪名无数,也证据确凿。
其实真正的小妾早已被杀害,端午官宴上的告冤都是皇上一手策划、衡湫在旁指导的,全都是为了逼迫袁疑若露出最后的底牌。
只不过天琛帝没想到的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竟会下毒害他……
衡湫暗示得这么明显,很难不让天琛帝起疑,他私下里找了太医来验药,这才明明确确地认识了他的本心。
那日他端着那碗有毒的汤药,坐在月色里,寒霜抵不过他心底的悲伤,他们父子终究是走上了相互算计的地步……
“如今也算尘埃落定了。”魏青缓缓从纱帐后走了出来,似也在感慨风光无限。
忽然,天琛帝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转了过来:“还有一事尚未完成。”
一时间,殿里三个人像乳燕般抬头看去。
衡湫原来还在跟宋林樾说悄悄话,看到他们转了过来,连忙站好。
天琛帝蹙着眉,走回棋台前坐下:“衡湫进京半月有余,这官位却一直没个着落……”
原来是这个事,衡湫松了一口气,宽慰道:“下官就当是休了一个长假,皇上若是没想好,也不必着急。”
“衡大人还没确定官职?”魏青觉得稀奇,忙跟着过来坐下。
天琛帝低头沉吟:“衡卿原是临淮知府,从四品官职,又在肃乱中立有奇功,该晋升了……可如今四品以上官员位置……”
“这有何难!”魏青一双眼睛忽然明亮了起来,衡湫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
“就让衡大人来翰林,翰林院正缺一个副掌院学士,钱老告老还乡了,如今这个职位暂时空缺!”
所谓掌院学士,可以说是士人群体中最高的官职了,像魏青这般才学和出身才能高坐首席,其他人想达到这个位置,不是年过花甲,就是著作等身,衡湫哪里敢胜任,忙推脱:“衡湫何德何能万不敢担此重任……”
皇上还没开口,魏青便笑道:“衡大人不必谦虚,我途径临淮收获颇丰,但有两节课受益一生。”
魏青适时顿了顿,保持了神秘感,但衡湫忽然觉得大事不好——
果然:“一是衡大人所讲的立身读书之道,读书人自身的刻板言论确实落后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才是如今大齐兴盛所需要的,衡大人你说对不对?”
衡湫:“……”
“衡大人不必谦虚,我在临淮还有幸听过一节防洪抗洪知识讲解。”魏青兴致勃勃地看着衡湫,一脸兴奋,满脸写着四个字:没想到吧?
衡湫汗颜:确实没想到……
“衡大人这样的千古奇材,不入士真是太可惜了!才学渊博,学富五车,你不入翰林谁人可入翰林?!”
衡湫的职业假笑已经干在了脸上。
皇上被魏青讲得好奇,忙向他请教了,魏青又是添油加醋地一顿说,讲得天花乱坠,说得衡湫这个当事人都要信以为真了……
忽然,宋林樾拉了拉她的衣角,悄声道:“那个戏曲是你写的,我可以补充吗?”
衡湫瞬间捂住他的嘴:“闭嘴!不是我写的!”
宋林樾笑了起来,露出的眼睛弯弯。
魏青真是忽悠小能手,就衡湫来看,若是魏青活在现代,妥妥的卖保健品的一把手,没有卖不出去的保健品,只有不想努力的魏青!
最后,皇上被魏青的小故事糊弄得信以为真,大手一挥,便拍案让衡湫去了翰林。
-
盛夏的午后,衡湫跟着宋林樾去了城东的别院,靠在冰室门口的槐树下,读她没看完的话本。
宋林樾端着茶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哭丧脸了一路的脸已经多云转晴,宽慰道:“大哥从前也在翰林当值,颇有些门道,若你有困难,我替你请教他。”
衡湫想了一路,已经想开了。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在书里与宋林樾过完一生,找个工作也是应该的,况且不是翰林院就得是别的什么,还不如掌院学士,这个官职听起来好像可以做一辈子,很稳定,体制内又有五险一金……
衡湫没多想,就把自己劝好了,这会儿听宋林樾哄她,骨碌碌地爬起身,喂了他一口苹果:“宋公子身体如何了?”
“吃了你的药,近来好转了很多。”
“那便好。”衡湫满意地躺了回去。
卫子寒和林知知回京城跟他们报了平安,待了不到两日,便一起四方游医去了,小安跟李鸿念回了西阖,蓝鹊留下来陪她,说是过段时间想把蓝奶奶接过来,衡湫已经应允了,兜兜转转了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庆幸的是,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去路。
临淮振兴,衡麓昭雪;
林知知和卫子寒找到了他们彼此真正喜欢的人;
李鸿念躲过了军器走私的牵连;
衡湫用一张[自定义卡牌-入梦],让衡父在梦里原谅了皇上,天琛帝放下旧事,也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宋林樾……
“这边太凉了,回书房去吧,太阳大了对眼睛也不好。”宋林樾把衡湫从躺椅上拉起来,一路牵着她的手回去。
一路上小径熟悉,鲤鱼嬉戏,青林翠竹,燕子鸣唱。
衡湫侧头看他:“我的卧房还在?”
宋林樾咳了一声:“每日都叫人整理,风颂他……最近又给你找了不少话本,全放在书房等你去看……”
衡湫失笑,转过身走在宋林樾前面:“前两日,我跟我娘走的时候,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衡湫想起那日晚上的画面不由就笑。
小宋火急火燎地从宫里赶回来跟她报喜,不想衡湫已经收拾好东西要和衡夫人回家了。
宋林樾在大厅里听衡夫人滔滔不绝的感谢时,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最后还是让衡湫一个拥抱给哄好的。
宋林樾被她笑得不好意思,揉了揉她的发心:“所以什么时候搬回来?”
衡湫被他这么一问,心里炸开了!
这是……求婚了?!
衡湫怔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忽然,侍女走过来几步,通传道:“公子,绥文公主来了。”
宋林樾愣了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谁。
他想起来了,衡湫自然也想起来了,挑眉道:“不是说这个地方只有你大哥知道吗?”
宋林樾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先挥了挥手叫人下去,再转过身来时,衡湫已经往书房里面去了。
他犹豫着准备解释,衡湫忽然从窗户那伸手来,一封信被摇得哗啦作响。
宋林樾走了过去,衡湫把正面对着他,只见上面写着“婚期将至,盼君归”。
他伸手来想要拿走,被衡湫一躲。
看她的表情是不想还给他了,宋林樾无奈,两人隔着一道窗,也拿她没办法。
衡湫看着他,笑着说:“想要回去,就得拿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衡湫向他伸出手来:“婚书。”
宋林樾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催了人去吃饭。
衡湫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见好就收,乖乖地跟着宋林樾去偏厅用饭。
夜晚,衡湫刚睡下,就听见有人在敲窗户,她披了件外衣去开,就看见宋林樾站在窗口下面。
衡湫惊讶,别院和衡府还是有些距离的:“怎么这么晚过来?”
说着她探头四处张望,担心他被人发现。
宋林樾举了举手上的食盒:“来讨好你。”
衡湫弯了弯眉:“什么东西?”
“酥山。”
衡湫惊喜道:“这东西在京城不好找吧,我逛了全城的酒楼都没有买到……”
可宋林樾却摇了摇头:“不是买的。”
“自己做的?!”衡湫更惊讶了。
“别院那里有冰室……”宋林樾看着她眼睛亮亮的,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临淮那边流传了他们知府大人的《相亲赋》,我看到上面写了,你喜欢会做饭的……”
话音一落,衡湫撑着身子,隔着窗吻上了他的唇。
几乎转瞬即逝,却让宋林樾的心跳漏了几拍,他在月光下红了耳朵:“不会是假的吧……”
“是真的。”
“那……”
衡湫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但还是没那么轻易放人进来:“我要的东西呢?”
宋林樾抿了抿唇,把食盒上方的婚书拿了出来:“我不想把原来的还给你,只有这个……”
衡湫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的是宋林樾的生辰八字,再看旁边,写到一半却不敢了,她看得心间一软,轻声问:“怎么不写完?”
宋林樾捏了捏她的指尖:“怕你不愿意……”
“那怎么不来问我?”
宋林樾蓦然抬头,看见她眼中明亮如星:“你愿意吗?”
衡湫郑重其事地点头:“愿意。”
“你教我写。”
夜卷长风无人知,素手写情诗:
执子之手,书向鸿笺,桃夭宜室,敬睦如宾
与子偕老,暮暮朝朝,鸾和凤夸,白首永偕
——全文完——
随便说两句:
这个故事对我来说,来得特别突然,很惭愧写了一半才知道自己想讲一个什么故事。
但幸好它完成了,结局圆满。
最后,特别感谢能坚持看到这里的朋友,你们可能只是无心插柳,却装饰了别人的梦。
会好好复盘做功课,有缘下本再见啦-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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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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