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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老屋的肺腑在雨声中明晰,树参天的涩黯。
      话说这场月亮圆得像摔死的,比假的像玻璃,水声密密麻麻地下,谁也没当镜照。
      凉飕飕的,砖园全是影刮起来的。
      洞口顶端隐没在机器密集的轰鸣声中,随着距离的拉远,孢子植物散发的腥味渐渐含糊成滴答在雨披表面的拍击。狗东西给我随便往发梢顶搭的绿玻璃雨披晃晃的,被汇集成的水流压得严重单边歪,我只能僵硬着半低头的姿势,脖子往下都是麻的。
      走的也不是什么平整地,鞋子在漫到脚踝高度的浅水里一步步蹚着,视线里无可避的波光晃漾,像三伏天的藤架被地霜催烂掉汁,引得细细黑蝇转雾蒙蒙的白光涟漪。走几步得闭闭眼。
      水里一路埋着路障,在照明工具错位光柱轨迹的须臾片刻,我得立马选择侧身的角度,相当考验身体各面积。
      追溯故事的起点或许要更废笔墨,甚至可能根本找不到源头,那就暂且先记录下虚头巴脑的破译版本,倒不是同行查们说的是密语,实在是众说纷纭,都当八卦聊,可见树在道旁而多子,是鬼话来的。
      海珍珠的喂养供给,使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甄官土著家族崛起,它的报复性膨胀或许并没有像白丁俗客猜测的那样,是随着蒸汽和电力同齿轮到来的割裂与新分配,因此潜藏内里的机制再次发作显然是与消亡伴生的。
      这些底泡烂的家具器用就是一个甄官土著家族压抑后的残羹剩饭,或者说,属于一个权势没落的宅邸主。
      眼前白光大作,就差一线圆满,突然炸出一段寂静,蓄着的嗡嗡的声音在说什么死人。
      几只手电沉在水里,它们很快就引来了更多束强照明的白光,相应地,被堵住的庞然物在人影前杂枝棱角更加绵延,隐约能戳死不少。
      我自己蜷在能坐着的地方,悄悄用手点着膝盖,顺时针画圆,逆时针画圆,就在我盘算着要怎么把自己弄晕的时候,一小块东西突然出现在触感里,稳稳地顺着裤筒表面滑,正好被我腰间的外套褶皱拦住。
      偷偷摸摸往外掏,指尖一搭,我就知道事情的厉害,铜钱大小,中间是空的。
      嘿嘿,可给我知道队伍里还有活人啦!
      尅查的人没有被挖到。我离得是最远的,但中间隔着的距离,我是能看到白点的,然而当灌注的杂物被清理干净,电筒光第二次出现在最初的位置,甚至更模糊的地点,却没有任何人的声音,电锯切割的噪音也仍然没有变化存在的形态。
      晃悠悠的空间生存着一种浩瀚的晕眩巨物,当静静朝着被黑暗隔绝的人群注视时,自以为是在看我的同类,其实根本无法越过它,被光投射到视网膜上成像的是它,但看着,看着,就会产生在照镜子的糊涂,另一端只是傀儡,没有学它。
      需要共同缄默的秘密根本阻止不了尅查或别的谁,相反可能还是老天慈悲恩赠的契机。
      庞然物断骨碎体,前面塌,后面涌到前面,顶端凹陷,爬行的话,看情况,应该够空间。
      先是有只三人数量的小队试水,但庞然物的刺猬林相当乖戾,没吃到什么好树果,耽搁了一段饭的时间,后面查们把搭浮桥的厚实橡胶圈和木板搬进来垫着,才再没让阎王带上几个。
      爬到半段最高点,就算是到了拐角,橡胶圈和木板开始连不下去,查们又想了个法子,用两股绳,前拽后松,凭着摩擦和自上的拉力,造化是要赌的,当然,这也就意味着有几个查必须留在后面。
      到积水恶臭的地道尽头,就发现家底不带没那么奇怪了。
      矮到极致的门,所以堆在身后的这些家具器用根本不是一块儿要搬着走的,更像是有意拖延或没得选。
      查们撬开门,再往里爬,啥也没有,就是块黑漆漆的空地,石壁连带着顶,整体拱形外凸,是墓室,但雕龙画凤什么的都被刮干净了,棺材板倒是还剩个朽烂的壳,但盖不在这儿。
      尅查摸索一圈,指着石壁偏西北的位置,叫丰厥带几个人砸开,里面的路竟然是笔直的。
      很多废弃的工具就摆在路面上,但走了一段,也没遇到正经人力修建的痕迹,最后通向的反而是天然丑陋的岔道。
      乱糟糟的环境,就算没刮到石壁,也会沾上呛人的碎末,大概是空气冲入的缘故。
      “这是什么东西?”丰厥照着身后的黑暗,弓着身子问。
      游蛇样儿的核拱动着石壁脆弱的皮肤组织,顺畅地剥着,密密匝匝经过短暂的白圆形定格,与此同时,一些古怪的声音则沿着壳的扩张产生,层层清晰,像藤蔓同时兼顾生长和结果。
      剋查赶在它们前面用匕首向后插划开壳,里面是空的。
      隐身的核仍有形地流过锋利的刃身,丝毫没有停搁,而前面的路,偏偏起了雾。
      “既然这样,月先生您拿个主意?”
      剋查话没落地,队伍前后就自然松散出一个孤零零的老者,看得出来有种被招待不周的萎靡。
      老者就静静拄着拐杖,走神走得有点狠,还是丰厥一眼神,小查到老者耳边来个掌声,重复一遍,才抬起头,撅着脖子往后,勉强看清周围,然后关节咔嚓地埋进躯体卷起的阴影里,喘着粗气说;“这里的东西不到关头不打紧,及时过了就成了。“
      “死了还能拦着不让你回去?问就是怎么过?”
      老者微微颤颤几步,摸到岩壁一把灰,嘟囔着说;“要过去?没见过这样色的,不是咱们大平地的东西,也不像泰西那些船上的,大概是哪个山坳里出来的匠役。”
      老者退后几步,观览全局,继续讲;“设个套,弄些虚虚实实的障眼法来涣散人心。解迷津祟恶,得先破重困中的内困。内困赢在困心,没有这些急在近旁的异象,咱们也得出去,至于外困,夜雨稀闻闻耳雨。老头子我无甚高见,悉从尊意指挥而已。”说着一摆手,颇有风烛残年的辛辣。
      剋查俯视的角度稳得有点随性,即使月老头用啾啾髻包翻下勉强抬起的部分脸,也没动弹半分。是否饰诈,在旁观者看,也就发会儿呆的功夫。
      “既然经过您老的双眼,那就依能解决的办法来。”说着,剋查摊开右手,往左后退了半步。
      月老头的拐杖触地几下,慢悠悠地说;“我这里有五颗贴符葫芦,里面装着特制的东西,用火点着,咱们呢,也就分配成五队,跟着声音四散开,切记中途不要回头。”
      我被扔在最后一队,领队的是个小年轻。
      逼仄的路不能并行,很多次,我们直面的都是一种碾压的空。
      壳和核碎过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筑巢般完成归拢,只空出没有光亮的前路,伴随着的声音也开始朝外渗透瓷器炸裂刮擦一样的清脆质感,两张满满当当的建筑,再慢点,可能真的有什么东西要脱离桎梏褪落。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和另外四支队伍碰上,但慢慢的就没了。
      这支队伍好像没有离开,但已经来到了另一层世界,一层掩藏在本来世界的时空里的世界,或者说回到最初的世界,这里延续着故事发生的下半段痕迹,散落的,堆叠的,甚至有几袋被摆脱的劣质珍珠。
      “侉子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问到我?我能问谁?”
      “怪物!”
      闪电劈下,打在我猜到却视线难以触及的地方。
      有人做了回头这件事,接着永不该射回的光束和惧意都有了落脚点,我愣住了。
      践踏就是殃及,濒临就是血雾萌动,能陷进地面的重量正在慢慢堵住后路,我们所在的位置避无可避。
      慌乱中的多重推力和碰撞让我差点头破血流,等我晃过神,那种腐臭的寒气已经高高地悬在离颅顶最微妙的高度,我连眼睛都不敢眨,就那样僵硬地低着头。
      那样的时间是没有支撑的。
      它的鼻息越来越厚重,高处的氧气越来越稀薄,难落下,我可就惨了。
      “在你的感觉中,它是什么样的?”熟悉的声音在陈述他的问题,非常不慌张。
      我稍微偏头,看不清楚很近的身形,只能干巴巴地回答;“ 居高临下地等着我,很近,很近。”
      “没有那样的怪物。它在看着我,很远。”
      “什么意思?”我就是当时突然受到惊吓,短暂糊涂,管不住嘴。
      “我说,在我的感觉中。”
      姓封的说完,那种重压就好像真的刹那融化飘远。我尝试直起脊背,我说过,我的眼睛在胧胧夜里其实不是很有用,所以我真的看不到他感受中的景象,而无法被定义的整个空间,可能只有两个粗糙的轮廓,也可能,我挺害怕的,关于无论怎样的提示,这个提示又来自哪里。
      “为什么我们看到的是不同的它?”
      “我不知道,那个葫芦有问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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