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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掰不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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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轻又跑一趟尘潜,拿来药粉帮忙涂,拍拍打打抹均匀,下一个。
下一个……
方子轻就待在原地,仿佛寺里供着的尊像,面前围一圈,他撒撒粉,收获一堆崇拜眼神。
有人说自己胳膊被割伤了,看不到伤口,但痛痒痛痒的,怎么办。
方子轻拿出早已准备的药,又收获一堆崇拜的眼神。
方子轻抬头,再看田里,没人了,这是都偷懒过来吗?那稻谷什么时候才能割完,这块地殿下说过要划给他的,以后可以种些草药玩。
方子轻把瓶瓶罐罐都收好,给自己又涂一层粉,再接再厉继续割。
其他人见状,也呼啦啦跟着动,好奇而小心地打量他,突然板起一张脸,好高冷,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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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干了一天活的方子轻累得走路都费劲,腰倒是不酸,他的身高不用弯腰割,但手酸。
他“啊”张嘴,接受投喂。
脸晒得通红通红,伤了几道口子,不过已经愈合了,他的愈合能力一如既往,就是这通红得明天指定变黑。
夏风弄了些瓜片给他敷脸:“小少爷不要动,眼睛也来两片,好了。”
方子轻傻愣愣的,也看不见:“这会有用吗?”
“有用。”夏风接住要掉的瓜片又给贴上。
好吧,“阿兄呢?”方子轻问,张嘴打出个大大的哈欠,没等到回答就睡着了。
醒来忘记昨晚要说什么,和江合亲昵地依存了一会,全副武装出门,田还是昨天离开的样,其他孩童没再来,大概是累得起不得床,干脆躲懒。
方子轻觉得挺好,单单帮他们涂粉就要耗掉大半时间,他自己一个人也行,一定要征服这块地。
他斗志昂扬,看着还剩一半的金灿灿谷穗。
再看旁边的金灿灿,以及再远处的绿油油黄橙橙,国子监在这里也有一块地,专门搞各种稀奇古怪的种植,说是什么实验基地、杂交什么的,为此每年皇庄的收割工作都由他们负责包揽,当实验基地使用费。
檐花姑姑近前,蹲身问要不要找个人来帮忙。
方子轻摇头,他自己可以,嘿咻一下扛起禾杆。
又放下,对哦,他想起昨晚找阿兄要说什么了。
……
“阿兄——”
“怎么了?”江合接住飞扑过来的他。
方子轻今天还能跑跑跳跳,虽然也是通红通红脸,他手里握着一卷竹简:“这个,这个。”
他拿着的是萧施给的神奇秘籍,好久没拿出来了,之前看不懂,现在也看不懂,但现在有新想法。
“抽签的筷子,跟街口算命的那个好像,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做一个……”想想做出来也不会用,怎么办,他蹙眉。
有了!
“我去算命摊旁边蹲一蹲。”他说,觉得是个好主意,去看看人家怎么用的,照猫画虎。
江合欣慰一笑,摸摸他头:“只怕算命半仙对此反感,毕竟是吃饭的手艺活,这秘籍也是从他那得的吧,再深挖恐怕不妥。”
方子轻想想也是,“那怎么办?”
江合:“不若修书一封请教萧大哥,也催他快些回来,你不是盼着他回来么?”
“对哦。”方子轻恍然,可以问萧的。
说问就问,咬着笔斟词酌句写下第二次信,小心封存,次日找到尘潜,请求帮忙捎信。
“可以吗?”他问,萧施游山玩水没有固定踪迹,只有尘潜能联系到,方子轻期待地问。
“可以。”尘潜说,接过他递来的一沓,“正好我也要联系他。”
萧施的回信在一个月后,磨磨蹭蹭来的,方子轻迫不及待打开。
萧施的字有一种放浪形骸、拘不住的洒脱,又有点随意,像是打瞌睡时抓着笔胡乱写的。
先答的回不回来这个问题。
说不回来,给的理由是“我抛了下铜板,结果是阴,可惜了,暂无相聚的缘分。”
又说:“你的想法挺好,可以一试。”
然后是熟悉的调侃与调戏,写满了一沓,隔着纸方子轻都能具象那人的嘴脸,哼,可恶,我长大了,才不让你欺负得逞。
方子轻无视后边,翻回第一页,举起来,“可以一试。”
但怎么试啊,没写呀,不会藏在无聊话里了吧。
——他提了筷子抽签筒的想法,问筷子怎么用,怎么解读,结果这都没写,试什么试,当真打瞌睡写的信?
方子轻翻来翻去倒着转过来看,歪着脖子瞅,没看出门道,又嫌弃地拿起调侃的一大沓废话,忍住肉麻劲通读,还是没找到。
他决定求助。
“阿兄。”大眼睛充满求知若渴。
江合接过看了看,摸出一块铜钱给他。
方子轻:“?”
“哦!”他瞬间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说铜钱没抛到阴,阴是靠近,阳是远离,铜钱有两面,正好一阳一阴,抛一抛就有结果,原来是这个意思。
阿兄果然聪明。
“不过最好去问问尘医。”江合提醒道,师兄弟间比较了解,或许有什么密文。
方子轻觉得有道理,于是第二天找到尘。
尘潜听完他的描述,再看师弟的信,眼角一抽。
“这小子。”都教的什么,简直胡来。
尘潜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师弟的教法,之前拍胸脯说启蒙好了,结果是这个样子的启蒙。
子轻平时一点就通,尘潜觉得他有天赋,现在看来,有可能通错方向。
于是准备好的今天要讲授的内容不讲了,从头开始。
基础必须打好。
花了五天时间。
考核的时候,方子轻眨着无辜的眼睛,尘讲的他能背下来,一字不落,但他实在理解不透,有如置身云山雾罩中,朦朦胧胧,不如萧的那一套清晰明了。
因此方子轻考核的时候先入为主用了萧施的方法,然后无辜看着尘潜,伸手掌心,打吧。
尘潜:“……”
尘潜:“算了,你就依着原来的路走,小萧想法奇特,说不定指给你的这条路能走通。”
翼族向来支持小辈闯出新的道路,试出新的方法,只要治疗有效就行。
“但要注意,”尘潜严肃起来,“你须得学会甄别,把适合自己的甄出来,融入你的体系中,并不断打磨修整,最后融洽为己用。东一点西一凑拼出来的四不像注定会散碎,懂吗?”
方子轻茫然脸,不是很懂,“体系是什么?”
尘潜:“体系就是系成一体,比如你手腕上的缕,五色绳这般编织系起来,成了这个模样。再比如你腰间坠饰,挂绳的系结手法不同,就成了这样。两者看起来不同,但有个共同点,系在一起,牢固不会散开,可长久佩戴。”
方子轻瞅自己右手腕,确实不会散。
他有点懂了,这个叫体系。
他点点头,懂了,尘有自己的绳,萧有自己的绳,他也要编织自己的绳,一条不会散开的牢固的绳索。
在打基础的事上耗了五天,方子轻重新提起铜板的事,还没给个准话呢。
尘潜在卜算一道上涉猎甚少,想了想,跟大长公主商议,正好今日逢十,府里人多,可以让子轻练练手。
花园的小亭。
方子轻老神在在坐着,手里握一铜钱,隔着石桌对面是慕名而来的、听说这边有新游戏玩的一大帮小孩。
——方子轻觉得他们都是小孩,一天天就知道玩,不像他,为了能当家而努力提升自己,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大人。
收谷子的时候见过,晒黑又白回来的小孩们好奇打量方子轻,想起上次突然冷脸,自觉隔着距离,但有忍不住的,上前问新游戏怎么玩。
他是来玩游戏的。
他看着方子轻,问是不是换装游戏,上次见到还是个小弟弟,怎么变成小妹妹了,你是弟弟还是妹妹?
方子轻翻了个白眼,他当时只是换了套方便干活的衣服而已,现在不用干活,穿回习惯的搭配,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没回答这个无聊的话题,指指旁边的木牌。
卜算。
“卜算,是那个算命吗,准吗?”男孩兴奋起来。
几步开外的小孩们对这种神神秘秘的未知明显也感兴趣,凑近来。
方子轻:“不保证准,所以不收钱,只玩玩。”
尘潜提醒过一定要注意报酬方面的问题,卜算涉及到泄露天机,虽然他才初手,啥也不会,卜不出机密,但他的身上不是一次两次发生意外了。
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从一开始就注意,养成习惯,收了钱但说不准,无形中会积下一份代价,滚雪球变大。
“怎么玩怎么玩?”对面男孩迫不及待,“能算今晚晚饭有啥吃不?”
方子轻一本正经:“不能,要具体点,我只能回答是与否,有或没有。”
男孩:“这样啊。”他想了想,“那就算算,晚饭有没有鱼吃?”
方子轻不慌不忙放下铜钱,提笔在纸上记录,问了名字,写,在后面加上“熟的鱼”,然后是时间。
他的字规整平齐,旁观的小伙伴们不明觉厉,肃然起敬,这位肯定有真本事。
被认为有真本事的方子轻搁笔,拾起铜钱,抛。
他在算眼前男孩与熟鱼的缘分,如果是铜钱正面,他定的是阴,阴代表靠近,有缘分。
反面阳则代表远离,没缘分。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