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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画个小龙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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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王栽了。
这边帝后刚在七月初七的女儿节灯会上为江南之民祈完福,那边远在江南金匮的陈王就栽了个大跟头,治旱没治出个结果,反而把几个负责治旱的地方官给杀了,惹出了民愤不说,还将受灾严重地区的饥民全部赶去一个地方关了起来,不管男女老少有病没病全都圈在了一块儿……没有一丝半点的悬念,饥民聚集之地爆发了瘟疫。
瘟疫就瘟疫罢,尽力救治也就算了,偏偏这陈王跟小说里写的一样空有一肚子野心,脑子却没长全,只知道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不仅私自调动兵马镇压反抗的百姓,还下令诛杀所有疑似传染疫症的百姓,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至于那些还没被传染的,全都关在一起等死。
没有圣上旨意就随意斩杀地方官吏,单凭这一条就够陈王受得了,偏偏他又在治旱上以堵代疏罔顾人命,完全犯了帝王治国的大忌,所以消息一经传入京师,圣上震怒,当即下旨革除陈王所有权职,命他即刻进京覆旨请罪。
陈王最后是坐着囚车进京的。
亲儿子犯了错,皇后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去圣上面前替他求情,聪明一点的就私下里去求,反正关上门来就是夫妻,圣上再不高兴也不会过分苛责,再不济就找人去求,不必亲自出面伤了夫妻各自的颜面和情分,可大梁朝的这位主母偏不走寻常路,因为过度担心小儿子被问罪竟领着一众嫔妃跪在了圣上宫外……
好家伙,一通操作下来直接将圣上心里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一纸诏书,全都赶回各自宫里禁了足。
当天陈王回京后连圣上的面都没见着,直接被扔进了大理寺牢狱。
如果说陈王惨是因为他罪有应得,那刚升任为大理寺少卿的徐少卿才叫一个真的惨——
上头称病不敢审,将陈王的案子扔给他了。
徐少卿吓到头秃。
镇国将军府后院。
“县主表姐,你看我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再这样下去我还怎么娶妻?”
“你娶不娶妻跟我有什么关系?”
刚安安静静地养了几天伤,司轻芜舒坦日子还没过够就被徐少卿从榻上挖起来了,不能好好躺着,非得在这光秃秃的荷花池边听他小和尚念经,而且还一念一上午,念得她头皮都麻了。
“那你不是我长辈么,爱护幼小不是你该做的?”夺下司轻芜刚塞到嘴边的糕点,徐少卿换了个位置继续在她耳边碎碎念:“我要是娶不上妻,那我就来烦你一辈子!”
司轻芜白了徐少卿一眼,又从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尊老爱幼,尊老可是排在爱幼前面的,你到底懂不懂?”
“我不懂,反正我只知道你要是不救我,我就真死定了!”徐少卿蹲下,趴在司轻芜腿上可怜兮兮道。
司轻芜权当做没看见,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糕点。
徐少卿又求道:“县主表姐,你就当行行好,帮我这个忙罢?事成之后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这恒远斋的糕点,我天天给你买。”
见徐少卿都差点跪下来求她帮忙了,司轻芜也并非铁石心肠,加上之前是他为自己探听到韩义尸体被扔在了乱葬岗的什么地方,故此她才能将韩义妥善安葬……瞧他一脸苦瓜相,司轻芜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问他道:“那你有没有提审过陈王,他又跟你交代了什么?”
“提审了两次。”见司轻芜终于答应帮自己的忙了,徐少卿赶忙从地上起来,拉过凳子坐到她面前道:“可陈王就是一口咬定那些被他斩杀的地方官是抗旨不遵,不听他指挥,他是被逼无奈才斩杀了几个地方官以儆效尤的,至于滥杀无辜百姓……”
“他把责任推给死人了?”
“县主表姐,你真神了,这你都能猜到?”
司轻芜白了他一眼:“别废话,继续说。”
徐少卿连连点头,又接着往下说道:“陈王说那些主意都是被他斩杀的地方官想出来的,至于下令屠杀疫症百姓,也是那些地方官一早安排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自然是要推得一干二净的。”司轻芜道:“他是不是还说过自己曾力阻过,但那群死鬼说什么也不听他的之类的鬼话?”
徐少卿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司轻芜:“如今死无对证,他想怎么说都行了。”
徐少卿苦兮兮道:“就是这样我才犯难,他交代的那些地方官都被他斩杀干净了,一个都没留,我跟谁去查证真假?至于还没被他杀的那几个……他是陈王,当今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又与太子同胞,谁敢指证他犯了错,那不是自己找死?”
“苏式靖不也跟着去了?”
苏式靖,苏婉沁的父亲,大梁朝的定远将军。
此次随同陈王一起去江南的大军正是苏式靖领的兵,他又是宁王赵怀瑾的人,所以对陈王在江南的一举一动必定有所留意,大理寺想从陈王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从苏式靖那边入手,没准他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徐少卿叹气。
司轻芜道:“怎么了?”
“一个是陈王,一个是定远将军,问谁都不会招的。”徐少卿挠头道:“我去过定远将军府几回,可都被将军府的管家给打发出来了,说是苏将军车马劳顿在府中休息,拒绝见客。”
这也难怪,圣上没下旨严查,只把陈王扔进了大理寺监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圣上爱子护子,压根不想刨根问底地查出真相,他只是想把陈王关在大理寺监牢里反省个数月,等江南大旱的事情了了,到时候大赦天下,陈王犯下的罪就算再大也都能一并抵消,届时风风光光地从大理寺监牢里走出来。
至于那些个惨死的地方官和百姓——
时间一长谁还记得他们?
谁又敢记得?
这不,圣上态度不明确,揽下苦差事的大理寺就遭了殃,无论是陈王还是苏式靖,哪个都不配合,可外界舆论在呢,现如今江南的百姓也都睁大双眼瞧着呢,大理寺是必须拿出个交代来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难怪徐少卿犯难。
“他不见客,那就找个能见客的出来聊上几句。”
“县主表姐说的是?”
“苏式靖娶妻时也老大不小了罢?”
徐少卿想了想,道:“天宝十五年,苏将军娶了当今皇妃胞妹刘氏,次年苏将军因退敌有功,故圣上破格提了他为定远将军,那个时候……苏将军得有二十好几了罢。”
“假如你是苏式靖。”司轻芜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送到嘴边:“在娶皇妃胞妹之前就有了个父母之命的发妻,你当如何?”
徐少卿摆手:“我就不娶皇妃胞妹了。”
“不是说你,是说苏式靖。”司轻芜抿了口茶,笑道:“你要清楚一点,定远将军除了苏式靖之外,可以是其他任何一个武将,而前提是,这个武将娶了皇妃胞妹刘氏。”
“那……休了发妻?”
“去跟你在布防司的那个朋友打听一下,近两年入职布防司的,有没有一个姓乔的兵卒。”
“找这个姓乔的做什么?”
“找到了我再告诉你。”
徐少卿对司轻芜的话虽有不解,但也没多问,反正现下也没比这更好的法子了,不如就照着他县主表姐的法子试一试,说不定真有用呢?
讨了法子,徐少卿也不边上烦着司轻芜了,赶忙出去办他的事了。
待徐少卿走后,司轻芜将吃了两口的糕点放回了盘子里,又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欸,想吃烤冷面了怎么办?
炸鸡汉堡可乐也想吃……
不过这个时节最适合的就是小龙虾。
麻辣的、十三香的、蒜泥的、炮头的、南乳的……司轻芜一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穿书到这地方什么都好,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就是花样不多,品种不丰富,比如这个小食吧,除了各种糕各种酥之外就真翻不出什么花头了,什么烤鸡炸串儿压根就没有,更别说是奇奇怪怪的小龙虾了。
“你,来来来。”
“县主有什么吩咐?”
“你给我拿个文房四宝来,我要画个图。”
丫鬟道了声‘喏’,立即去给司轻芜拿来了文房四宝。
小龙虾怎么画来着?
一节一节带壳儿的,再在头上加两根须须?
想好就立即下笔,司轻芜费了好大劲儿才将脑子里想出的龙虾样子画了出来——
恩……怎么像多了两根须的毛毛虫?
不管了,肯定有人看得懂。
“你拿着这幅画去府里到处问问,看谁认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要是没人认得,就去外面问……”司轻芜将画好的小龙虾图纸交给丫鬟:“问到了赶紧回来告诉我,我自己去抓。”
丫鬟将图纸翻来覆去倒了半天,也看了半天,依旧看不出上头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县主,您抓这个做什么?跟斗蛐蛐一样玩么?”
“抓来吃。”
“……”
丫鬟心里一抖,这跟毛毛虫一样的东西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