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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贰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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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桌来到床上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晨光熹微,光柱中飞舞着许多微小的尘埃。
“醒啦。”赵衡珞在耳边柔声说道。
明澜揉揉眼睛,把胳膊环到了赵衡珞的脖颈上,“陛下,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朕不怪你,这些事情错综复杂,很难说得清楚。再者,朕并不愿意让你牵扯到这些事情中,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但是我想为你分担呀。”明澜一脸愤愤然,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赵衡珞宠溺地摸摸他的头,“等时机成熟了,朕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到时候朕还会带你游遍名山大川,去他的天子之为,朝政社稷,朕只想和你做个荒野匹夫,纵情山水。”
明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陛下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不会骗你。”
“对了陛下,您可知谁来找我吗?”
“谁?”
“当朝宰相王程林。”
“这个家伙来找你做什么?难不成是让你探听朕的心思?”
“果真举头三尺即有您?”明澜露出了十分诧异的神色。
“现在你在朕身边的位置,已经瞒不住了,他来找你必然没有别的目的。他让你探听什么?”
“礼部尚书的人选。”
“是了,现在满朝官员都在揣摩朕的意思。”
“那陛下到底属意于谁?”
“朕确实尚未想好。肖弘基出身低微,十年寒窗,终于考中了科举,慢慢提拔了上来。只是这人比较迂腐,不懂变通。那个陈吉安出身世家,几代人在朝为官,在这都城中小有一番势力,为人倒也爽利。”
“听起来确实不太好选,但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更属意于肖弘基。”
赵衡珞勾起手指,蹭了蹭明澜的鼻头,“不错,在朕身边待久了,果然聪明了几分,没有以前那么傻了。”
“明澜才不傻,下棋陛下都没有赢过我,至今还欠我一个恩典呢。”
“难道你真的以为是我下不过你?”
“陛下莫要说笑了,明明下不过人家,现在却装出一幅故意让我的样子。”
“你以为我没有看出你那条边角小龙的破绽?”赵衡珞幽幽地道。
明澜像一只瘪了的气球,顿时没了底气,“口说无凭,有本事再下一局。”
“不着急,我们的日子长着呢。”
“不过陛下,昨日我才知道,之前正是王程林帮助我逃出侯爷练兵场的,他不会也像小侯爷一样狼子野心吧。”
“王宰相忠君为国,十分勤勉,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一旦染指了权力,就再也无法全身而退,我们还需暗中观察,从长计议。”
“不过我要怎么回复王程林?照我看,我就故意告诉他错的答案,让他在您这里碰一鼻子灰,挫一挫他的锐气。”
“非也,非也。你且告诉他朕的真实意图。”
“我明白了!”明澜拍了一下脑袋,“陛下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
赵衡珞坏笑着亲了亲明澜的耳廓,明澜一把把他推开,“陛下果真把我当成了玩物。”
“没错。”
赵衡珞随即覆上明澜的身体,亲自演绎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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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起盥洗后,明澜按照赵衡珞的意思,差上次引路的那个小太监,给王程林递了一张便笺,上面只写了一个肖字。
果不其然,第二日上朝的时候,王程林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启禀赵衡珞,建议提拔肖弘基任礼部尚书一职。
百官面面相觑,不敢吱声,观望着赵衡珞的意思。
赵衡珞作了一会沉思状,王程林不知君意,还以为触犯了圣怒,急得汗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随后,赵衡珞才向王程林投去了肯定的目光,并在官员面前称赞宰相为朝廷和天子着想,思虑周全,赏赐了绸缎绫罗几匹,珠宝两奁。
王程林听闻,急忙用衣袖擦了擦汗,叩谢君恩,心中大喜。
当天,王程林就把赵衡珞赏赐给他的东西,又添了一倍,托人送到了明澜眼前。
明澜一边把玩着奁里的玉器,一边对赵衡珞说道:“陛下果真料事如神。”
“这次尝到了甜头,便必定会有下回,你且等着吧。”
“我们要想个法子,好好地打压一下王程林的势力。”
“朕有法子了。”随即在明澜耳边低语一番,明澜听完,对赵衡珞投去了崇拜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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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几天,王程林又在宫里私下见了明澜,但这次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再也难见当日颐指气使的样子。
“明公公,上次的事情多亏了你啊,王某不知如何感谢明公公才是。”
“王宰相客气了,为朝廷和陛下分忧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过,您这次找我来,应该不只是表达感谢这么简单吧?”
王程林笑笑:“明公公果然冰雪聪明,得到陛下的独宠也是理所应当。”
明澜没有把他的马屁放在心上,抬了抬眼皮没有搭腔。
“明公公可曾听说过颜康时?”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明澜凝神思索了片刻,“应该是现任御史吧?”
“不错。御史负责监察百官,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官职,受陛下直接指挥。近日,王某听说了一些消息,说颜御史正在搜集弹劾我的证据,诬陷我结党营私。在下听闻十分惶恐,王氏一族世代为国,不曾有半分私心,如今却被人如此诬陷,实在愤懑难当。但御史地位特殊,王某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想劳烦明公公在陛下那边为王某打探一下御史那边的消息。”
“这……”明澜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这次不能跟上次那件事同日而语,上次那事陛下本身也在两个人选之间摇摆不定,最终选择哪位大人都不会明显地影响朝局,更不牵涉某个官员的私人利益。但是王宰相今日所言之事非同小可,如若贸然去探听陛下的意思,只怕会打草惊蛇,反而在陛下和宰相之间造成嫌隙。”
王程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明公公所言甚是,但王某已经年近花甲,用不了多久便会解甲归田,荣归故里。倘若在此时遭到弹劾,我王氏的百年荣光就万劫不复了啊。”
“王宰相说的也是,能不能保住您的一世英名,此事至关重要。但,您既然求我帮忙,就得跟我透个底,平日与宰相大人来往密切的官员都有哪些,哪些是您安插在各个部门的心腹,哪些又只是泛泛之交。您跟我说了,我在陛下面前才可见机行事。”
“这……似乎有些不妥,王某人并没有所谓的心腹,大家同朝为官,都是尽一份人臣之责罢了。”王程林言语间有些支支吾吾,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看来王宰相是不信任小的了,既然如此,又何苦求我帮忙?”说着,明澜便起势要走。
王程林见状急忙拉住他,“明公公莫要生气,王某人告于您便是。”明澜心里冷笑一声,欲擒故纵果然屡试不爽。
王程林自救心切,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朝中的人脉资源悉数告诉了明澜。好家伙,几乎半数朝中大臣都跟王程林有着或疏或近的关系,要不是明澜记性还不错,哪里记得下这么多人名和关系。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明公公请说,王某已经把事实真相全部告诉了您,也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朝廷忌讳结党营私,但凡几个官员过从甚密,都会被御史台的人注意到。王宰相又是如何瞒天过海,与这些官员联络的呢?”
王程林抚须得意一笑:“明公公不知,身为京中要员,要想在这朝局中立于不败之地,不在于有多少金钱或兵马,信息和眼线才是最重要的。”
“哦?如此说来,王宰相已经在都城中布下一张精密的信息网络了。”
“天~网~”
好嘛,这个老家伙竟然已经发明出了二十一世纪才出现的天网行动,果然宰相不是谁都能当的,这家伙有两把刷子。
“王宰相可否近一步说明一下,这个网络对于御史的弹劾可谓至关重要,您得给我交个底,不然在陛下面前我就处于被动了。”
王程林笑着摇了摇头,“明公公,这可是王某人的命根子,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信息是宝贵的,但人人都知道的信息,可就一文不值了。”
这个老狐狸,竟然还留了一手。
“王宰相,既然您对小人有所保留,那小人就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探听到您需要的全部消息了。”明澜决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无妨,如若这些信息都不能探听到足够的消息,那王某便也认命了。这天网牵涉的势力之多,事情一旦败露,后果不是王某一己之力所能承受的。”
明澜死了心,看来这家伙是打死都不说了。
“王宰相的顾虑我可以理解,但小人只问一句,之前宰相设法把我从安国候的练兵场中救出,想必也是天网行动的一个步骤了?”
“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