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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上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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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德无雍容华贵地坐于高椅之上,脚下给他垫脚的不知是哪位下人。如走狗般,不该抬头,只是麻木地当着脚垫。身旁有佳人断端酒相伴,美人伴舞供赏。
他的生活仍旧那般纸醉金迷,溺死在灯红酒绿中。
只是这种沉浮于世俗之欲的行径早已惹得族中不满,尤其是族中的老高层,思及族内竟选了这么一位好吃懒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当雄族之首,实在是族之大耻!
正因如此,族内高层也想尽快把杜德无拉下高座,再把樊琢枝推上高位。可不幸的是,近日已同樊琢枝失去联系,听闻他恐遇不测的消息之后更是心急如焚。
樊琢枝遇事正中了杜德无的下怀,索性便推搡着不去理,也不打算派弟子去打探救回。这愈发引得高层心生厌恶,今早时便大吵了一架,双方都不肯退步。
杜德无贪婪地嘬着烈酒,眼中满是戾气与不满。一张肥脸透红,显然喝的正醺,已续数杯。
他砸吧着嘴,想效仿仙风道骨之人品茶时的神态举止,可惜他毫无造诣,又长了这模样,这般惺惺作态只会令人发笑。
杜德无忽而暴怒地把酒盏狠甩于地上,“都是一群什么狗东西!!也配来指点老子?!樊琢枝算什么?!老子才是这里的老大!”
他呸了一口,“想要我派人救他,做梦!他这狗娘养的最好死在外边!一群臭老头子还想逼我让位,我倒要看看是谁先死!”
他显然有些气急败坏,言辞粗俗不似一族之首。
他一气,便连着砸东西。一旁的下人也不管,只是任他砸。而在怀的美人便嗤笑着哄他,让他莫要再气。
滑头三就道:“上官莫要动怒!指不定姓樊的那臭小子已经化成灰了!威胁不到您的地位的!”
杜德无抬手摸了摸下巴,忽而猥琐地眯着细眼笑了起来。“他当然威胁不到我!因为他快要死了,谁让他落到了莫恩的手里!这贱小子活该!”
“就是活该!他那姓五的好师弟还想请求派人营救,简直是痴人说梦!”滑头三附和道。
“莫恩这招真狠!”杜德无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眸中满是狡猾。
“他说只要我同他合作,不管樊琢枝之事,将来就会助我稳居高位。这臭小子还想利用我,我看最后是谁利用谁!”他恶狠狠地说道。
“就是!您不过是借他之手把姓樊的臭小子除掉罢了,莫恩?他以为他是谁?!这姓莫的往后也是要屈居于您手下的!还是杜上官英明神武,不动声色地利用莫恩除掉了祸害!”滑头三油嘴滑舌地不停说道。
杜德无诙谐地转动眼珠,摇头摆尾地思忖起来,似乎心中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滑头三见其不应,又出谋划策,“杜上官,小的有一计,既然您要利用那莫恩,那就利用得彻底些!反正他如今已臭名远扬,早就没有什么清白可言了!”
杜德无乐呵呵地一笑,似乎觉得颇为有理。便问:“彻底些?怎么个彻底?”
滑头三闻言也圆滑地笑了起来,他微弯腰,以俯首之姿缓缓道来:“不是传说那莫恩召集四方之灵便是为了复生某个人么?”
他说到这便顿了一下,杜德无忽而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我利用他获得复生之术?”
滑头三连连称是,“只要杜上官先假装同他合作,随后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便可坐享其成,实为渔翁之利。”
杜德无闻言兴奋地拍案而起,“对对对!这样我便可在坐拥权贵的同时还能拥有重生之力!妙!妙啊!届时,我便能位于这世间至高无上的顶端,整个天下都得俯首称臣!以我为尊!”
滑头三满面笑容地附和,“杜上官说的是,届时,勿要说那姓樊的毛头小子,就连高层那几个老不死也得跪着跟您说话。到那时便是您说了算,您想杀谁便杀谁!您想要什么,全天下都会争先恐后地拱手相让!”
杜德无那满面油光的肥脸挤满笑意与欲望,那是贪婪至极的欲望。
一番言辞下来,他愈发兴致高涨,似乎觉得此招十分可行,脑中已浮想联翩出自己坐拥天下之白日美梦。
可他不知,跟他斗的是何种可怕之人。
想颠黑白倒阴阳之人,究竟有多丧心病狂?莫恩便是有着极致疯狂的欲望之人,这种人同疯狗恶犬无异,可却也偏偏最清醒。
杜德无目中无人地吐出瓜子皮,“那我便屈尊一下,和那臭小子合作。”
“上官英明。”滑头三如是道。
金昼境内。
江奕端立于大殿中央,神情严肃,毕恭毕敬地朝着高座着翘腿而坐的男人说道:“上官,据目前的情报来判,此事确实属实,而家弟送来的报信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孙习离也一丝不苟地挺直腰板端立于其旁,闻言便几不可察地瞥了眼江奕,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居于高座上的男人剑眉微动,生来一副清高冷傲之态,举止却傲而不骄。
元易舟瞥了江奕一眼,因长相凌人,只微动作,都会透露出傲姿。他一手撑下巴,声音浑厚有力,“此事我已知,沈掇星说的联合我也赞同。”
江奕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弟子明白了,事不宜迟,那我这便去同他们联络。”
元易舟一丝不苟的神情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他抬眸逼视江奕,眸中似乎有着让人不可抗拒之力。“江奕,你是不是应该同我解释一下。”
孙习离闻言便顾不得端肃,惊慌地侧眸偷看江奕,生怕江奕会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给为难。
江奕心中咯噔一声,冷汗不由自主地浸出,他知道元易舟所言指的是什么。
元易舟在质问秦潇的事。秦潇同江奕结识已二载有余,是江奕出巡任务途中偶然所识。
如今看来,江奕自认为的偶然,竟是蓄谋已久。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向元易舟说自己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么?元易舟会相信这种荒谬之由么?
江奕蹙眉,豁出去了般,直接道:“弟子有错,竟没有早日识别此人的狡诈,还让他在此地窥视已久。但弟子确实不知秦潇竟是莫恩的手下。”
他续坚定道:“没认出是弟子愚笨,即便要罚,我也无怨。但弟子绝没有做出同他狼狈为奸,背叛我族之事。”
“事关重大,若是你真跟那罪大恶极的秦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届时拿你问罪的便不会是我,而且整个修真界!”
元易舟揉了揉眉尖,似是有些乏累了。面上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是意料之中。话音一落,他便看向孙习离。
“你平日里常跟他在一处,有什么话要替他辩驳的?”元易舟问。
孙习离闻言身子一颤,生怕自己说错话害江奕遭殃。她于慌乱中解释道:“弟子…也认为他同那秦潇没有任何瓜葛,对于秦潇蓄谋已久的诡计他毫不知情,此事不该牵连至他!”
见元易舟不作反应,她便又强调道:“跟…跟他无关!还请上官莫要怪罪于他。”
江奕见她这反应不免啼笑皆非,他偷偷捏了捏孙习离的手,侧脸用嘴型道:“你别这般激动,你这样更容易让人误会。”
孙习离一怔,马上就抿唇不说话了,眼神小心翼翼地去瞥看元易舟的反应。
元易舟拾起茶盏一饮而尽,“年轻人卿卿我我也要有个度。不要让我知道你是因私情在包庇他。”
孙习离同江奕的脸色皆涨得绯红,一时竟无语凝噎。
元易舟续道:“江奕,这次我相信你。但是莫要因为我同你父亲是至友便以为我会徇私枉法。如若你敢做出背离我族道义之事,我必会亲自杀了你。”
“信任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靠别人施舍的,懂么?年轻人。”元易舟十分高傲地说道。
他说话似乎十分老练,语气同长相让他如八旬老者般一丝不苟,但实际上他的年纪也才三十。
江奕同孙习离皆不约而同地颔首点头,“弟子领教。”
“多谢上官理解,弟子感激不尽。”江奕道。
元易舟点头,“你筹备一下,负责同各方加紧联合,尽快促成联军之事,决不能让他误了这天下。另外召告金昼境内所有人,随时可能燃起战火。”
孙习离问道:“那是否要分派一些弟子去守卫寻常百姓家?”
“以联军之事为重,你们二人酌情分派一些弟子去守卫百姓。”元易舟不苟言笑地道。
“弟子领命。”二人齐声道。
元易舟无言挥手,让他们二人退下。
江奕同孙习离大步流星地退出殿外。
江奕别扭地望着孙习离,“先才为我辩驳之事,谢…谢了。”
孙习离也有些不自在地瞥向另一处,“本就是事实…我…我先去召集分派弟子到百姓间去。”说罢,便不做停留,快步往前走去。
江奕没跟上去,只提高了音量道:“此事便交与你,我去筹备联军之事!”
“知道了。”孙习离没回头。
江奕愣了愣,忽然喊道:“孙习离!”
孙习离这才回头,“?”
“今…夜若是有空便到我家。”江奕窘迫地道,末了还添一句,“我阿娘让你来的!”
孙习离抿唇点头,“知道了。”随即转身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