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水平线

1、转校生

　　“情感，有天生，也有后学。”
　　“楚池隅，我们或许永别了。”
　　天色尚暗，盐城一高的学生们已经往教室奔了。
　　高一（1）班。
　　此时五点50分，班上的位置已经快坐满了。
　　窗外飘着雪，班内暖气融融。
　　没过几分钟，就听见一个人的大嗓门在喊：“朋友们，我得到顶级前线消息，校长的孙子要转我们班了。”一个长得很清秀的男生，从门外走进来激奋的说。
　　他的话还没落音，马上就有人接话了。
　　“不信。”
　　男生冲他翻了个白眼。
　　“校长的孙子？哪个校长？”
　　这人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立马将不感兴趣转换为好奇。
　　你变脸能不能别这么快，像个硫硼。
　　郑宪在心里骂他。
　　“老死板的孙子。”
　　老死板是正校长苏晓征，他有这么个外号，也是因为他太过死板迂腐，简直就是现代夫子。
　　金素晟眉毛一挑，说：“那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小死板。”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好奇的人就多，但是因为上自习，没几个人聚一起说话，听了他们的谈话，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啧”
　　坐在靠墙位置的少年，不明地啧了一声。
　　同学们纷纷把头扭过去，然后又看向那个位置。
　　少年靠在椅背上休息，他肤色很白，距离近的同学能清晰得看见他眼底有一片乌青，估计是夜里通宵了很久，现在在补觉。
　　很快，大家的目光转移到他的衣服，班里的人都穿着厚实的羽绒服，而他却在这飞霜的季节只穿了件单薄的外衣。
　　替他打了个寒战。
　　外面正在值日的值日生擦玻璃不小心把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少年皱皱眉，伸手把拉链拉到顶。
　　“行了行了，别看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站上讲台，维持纪律：“安静上自习，等会早集，抓紧把校服穿上。”
　　“知道了。”
　　“外面打扫卫生的尽量快点，等会儿学生会就来检查了。”
　　“快了快了。”
　　外面的值日生火速结尾，放好劳动工具就往座位奔。
　　“郑宪早自习迟到扣五分，考勤班委记好名字。”
　　徐汇景推了推眼镜，铁面无私道。
　　如果平时，徐汇景就算了，但是这天是早集，而且班主任每次都约莫这个点过来。
　　郑宪仰天无声哭泣，在心里画小人诅咒他。
　　等教室全都安静了，楚艽眼皮也不掀一下，直接从桌兜里拿出冬季校服套在身上，拉链也不拉。
　　6:15分，班主任李锦卡着点进门了。
　　李锦二三十岁，从教开始就担任班主任，到现在约莫有五六年了。
　　她长得算不上好看，架着一副眼镜的鼻梁有点塌，身量也比班上有些男生高不少。
　　因此，对有些男生来说，他们的班主任很可怕。
　　李锦拍了拍手，声音响亮：“睡觉的同桌都喊一下，清醒清醒。”
　　楚艽被她尖细的声音吵醒，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一日之内在于晨，现在你睡觉，等到你高考的时候你后悔莫及呐，你看看你们现在懒散的，一大早就无精打采的………”
　　李锦一张嘴开训就停不下来，那张血盆大口张张合合，越训越来劲。
　　“咱班主任不就才27、8嘛？怎么和校长说话语气一个样子。”
　　“你老实一点，班主任就或许就能年轻几岁了。”
　　“你有病吧！”
　　郑宪和金素晟这一对冤家，金素晟说着说着就把郑宪给惹毛了。
　　“你怎么一言不合就骂人？”
　　金素晟被他无缘无故骂了一句，感到不理解。
　　不曾想郑宪白了他一眼，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本帅哥我可是班里最素质最文明的人了。”
　　金素晟嗤笑一声，心说：路过的狗都不信。
　　“安静，很吵。”
　　两人背后丝丝发凉，回头冲后排单座男生歉意一笑。
　　楚艽冷眼看着他们，因为这会儿套了件校服，面色红润了一些。
　　“Good morning ,Mr.Chu！”金素晟痞里痞气地冲楚艽问了声好。
　　楚艽冻着张脸，并不是很想理会这种贱气的模样，但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
　　“嗯”
　　……
　　金素晟和郑宪相对无言。
　　把脸扭回去后，在纸条上聊天。
　　楚艽没理睬他们的举动，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只打算安安静静的过完，不想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6:30分，早集准时开始。
　　听着广播里的声音，楚艽懒散的从桌兜掏出一套生物卷子刷。
　　早集一向很快，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生物题对他来说算不上难，彼时楚艽已经刷完了两张卷子。
　　早集结束了，李锦也就走了。
　　楚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圣贤觉”。
　　早读放学
　　“yes，放学了！”
　　郑宪激动得要窜上天，他的同桌金素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哎，萧茉，你怎么过来了？”
　　郑宪转头就冲着一个双马尾女生说话，那女生朝楚艽的方向努了努嘴。
　　“哦~懂得都懂。”
　　萧茉干巴地笑了笑。
　　“你少懂一点”
　　金素晟骂了他一句，拉着他去吃饭了。
　　“哥，一起吃饭去吗？”萧茉敲了敲他的桌子。
　　楚艽困得眼睛根本睁不开，搭在脸上的左手挥手拒绝。
　　萧茉在心里叹了口气，刚刚也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去吃也没人陪她了，遗憾的回位置睡觉。
　　班内归于安静，只有沙沙的书写声和像老鼠啃食零食的声音。
　　……
　　校长办公室
　　“重点高中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转回来？”苏晓征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脸型本应该是和蔼的，可冷冽的眉峰却给人不好亲近的感觉。
　　站在书桌前的少年身上穿着便服，身高目测195，瘦削的下巴、冷冽的眉眼看在人眼里冷冷清清的。
　　那少年随便搭着一个单肩包，神色冷清。
　　“只有这个问题，那再见。”
　　少年语调很凉，不耐烦的情绪摆在眼里。
　　“你这孩子…先跟李老师去班里找座位。”
　　苏晓征气，但拿苏茭没办法。
　　苏茭气到了苏晓征，心里爽了。
　　苏茭打开门就看见一个比自己低不少的女老师，走出去，关上门。
　　“苏茭同学，我是你班主任，我姓李，单字锦。”
　　李锦面色温和，努力给新同学树立一个温柔的形象。
　　李锦看苏茭不回话，直接步入正题：“跟我走吧。”
　　苏茭点点头，跟在她后面。
　　途中两个人都不说话，李锦头一次觉得尴尬。
　　“苏茭同学，之前是省重点的？”
　　“嗯”
　　“觉得省重点和市重点哪个学习压力大些？”
　　“没区别。”
　　“……”
　　一路上，李锦都在找话题，结果后面的小子跟楚艽一样臭屁。
　　而苏茭觉得这位班主任话有点多，所以他希望他未来同桌话能少一点，不然他会很烦。
　　当然，最好还是没有同桌。
　　校长办公室距离宏志班一班没多远，所以没几分钟就到了。
　　“好了，到了。”李锦说。
　　苏茭没回话，进了班后，略略扫了一眼。
　　班里空的只有三个人，一个吃零食像只仓鼠啃木板，一个坐的笔直端正不知道写什么，还有一个人两张桌子，睡得跟死人一样。
　　看见一个空位置，苏茭略微有点遗憾，没能单坐。
　　“你想和楚艽同学坐吗？”
　　半天不说话的李锦，突然冒出一嗓子。
　　“？”
　　不等苏茭回答，她先一步说：“那就这么定了，你去吧，祝你接下来的高中生活愉快。”
　　“……”
　　苏茭无语了一瞬，但是李锦已经没影了。
　　李锦虽然爱啰嗦，但是她更喜欢休息。
　　苏茭走过去，把书包放下。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有些地方奇怪，很奇怪。
　　他从到这个学校开始，心口就堵得慌，如今进了班，坐在座位上，特别是看到新同桌单薄的衣服，心里更是说不上的难过。
　　他为什么难过？
　　他和这个新同桌不是陌生的吗？心里为什么难过？
　　他甚至也不理解，自己放下优越的学习环境来这里找人的行为算什么，那个人或许早就忘记他了。
　　时间流动着，回班的人也越来越多，嘈杂声也就不断。
　　“欸，你就是新同学？”是郑宪的声音。
　　苏茭本来在低头想事情，听见声音，抬头，撞上一双清澈愚蠢的眼睛。
　　“我草，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