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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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s成菅原道真的五条悟看起来相当唬人。
过去身穿校服的时候，五条悟全身上下都是黑白两色，蓝眼睛总是用墨镜遮挡着，所以只有过于润泽的嘴唇看起来最显眼。
但他此刻穿了一身相当浮夸的大红色戏服——应该是戏服吧，形制上大体展现了一些平安时代贵族高官的风貌，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大胆创新元素，比如意义不明的亮片和羽毛装饰。
这一身打扮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疯子或是神明。
一般人驾驭不了，所以只是疯子，但放在五条悟身上就是神明。
夜蛾正道看清五条悟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窒息，那是一种凡人直面神明被压迫感击溃的错觉。
奇装异服在五条悟身上毫无违和感，反而像是理所应当。张扬的红色如血，将白色映照出闪光的锋芒，帅气逼人的年轻最强仿佛一柄绝世神剑，在红绸的包裹中等待饮血一刻。
移开了遮挡物的蓝色双眼中满是非人的睥睨神采，既神圣又邪异，正如菅原道真在历史和传说中杂糅的形象，亦是神明亦是怨灵，亦是强大亦是疯狂。
那一瞬间夜蛾正道根本不敢说自己认识五条悟，他或许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年轻人。
但下一瞬间五条悟就卖开萌了，将所有超乎学生身份的气质或是别的什么东西通通粉碎成渣丢到了万米之外，余下的只有那个叫人熟悉亲切又无比头疼的高专生五条悟。
这样耍着宝的五条悟看上去更真实，迅速把之前神明般的模样对比成了幻觉假象。
可惜如果是以前，面对犯事之后死皮赖脸卖萌企图萌混过关的五条悟，夜蛾正道一定会送上爱的教育修正拳，但这次什么也没有。
他只是扫去心头陡然涌现的陌生感，轻声问：“为什么没拦住杰？又为什么再出现在我面前？”
五条悟讨饶似的笑：“老师，你真想知道？”
“……不必了。”
不必了，因为已经没有挽回局面的机会了。
夜蛾正道知道自己必须亲手解决自己的学生，无论自己的学生有怎样的苦衷。
也许悟是一时受到了杰的蒙蔽，好好教育一下就会好转；又也许悟只是假意叛逃，其实也在努力劝说杰迷途知返，但追究这些已经无用。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说什么都晚了。
夜蛾正道想起了在不久之前，他所深深忧虑的还是悟跟杰有可能在恋爱的事，那时他以为这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没人知道他在和硝子求证之后私底下做了哪些努力。
他悄悄买了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攻读，逐条死记硬背，试图速成恋爱心理学，好化身恋爱咨询专家。他还模拟预演了一百种场景，从直白到委婉，从动之以情到晓之以理，试图穷举出一个最好的方案。
既不会伤害到任何一方的感情，也不会造成太尴尬的局面，只是给予年轻人必要的辅导，绝不是不近人情的禁止恋爱的意思。
——夜蛾正道以为自己能找出这样完美的方案。
也许他可以用“恋爱中一直粘着对方会对感情不利哦。”这种充满同理心的话语打开局面。
但问题学生最有可能的回应却是“年轻男孩子之间感情就是这么黏糊又热烈，没毛病啦，老师你这个年纪不理解也正常。”
仅仅是想象就要吐血了。
夜蛾正道于是意识到现实世界不存在完美的解法，只有种种不幸在堆积罢了。
如果那时就能预料到今天，他一定不会浪费这么多脑细胞去思考怎么跟恋爱中的学生相处，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白费力气，搞得他在动手之前就感到泄气。
五条悟并不清楚自家老师心中的忧郁，只是在正式开打前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总之呢，老师，虽然我很强，也同样自大，但是这一次我追上他了哦。”
上次你问我为什么没有追上他，事后想想我也确实觉得后悔。
所以这一次，我没有放手。
夜蛾正道总觉得悟话里有话，莫名地透着一股邀功的味道。但这真的很奇怪，悟向他邀什么功？难道他还应该夸奖悟跟着杰一起对抗世界不成？
想不明白也无需再想，夜蛾正道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这是一次毫不留手也毫不留情的战斗。
——
夏油杰独自坐在电影院的一间放映厅里，身影完全融入观众席的黑暗，灯光只点亮了荧幕区域，而本该是大荧幕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空洞，一颗咒胎正在孕育。
为什么选择新宿？为什么选择这处商场？就是为了等待此处即将诞生的特级咒灵。
夏油杰面对全新宿广播的信息在短时间里制造了大量恐慌，所生成的诅咒力量可谓壮观，但他并没有引导非术师们对某一个特定的具体形象恐惧，所以按理来说这些诅咒只会大体均匀地散布在各处，增幅整个区域的不安定。
这其实也是夏油杰的目的之一。如果各处都冒出了棘手的诅咒，那些有良心的咒术师必然要被拖住脚步。
但仅仅这样对诅咒就太浪费了，幸好因为重生的优势夏油杰知道这里将来会诞生出特级咒灵，所以不如借此机会提前将咒灵催熟，祓除并化为己用。
毕竟是面对特级，夏油杰愿意拿出足够的谨慎态度，他把战斗力不够的美美子、菜菜子和早川秋都打发了出去，托五条悟照看电影院外的一切，独自一人守在这里。
放映厅中十分安静，只有咒胎仿佛在呼吸般颤动着，它正在迅速成长，很快就会成为新生的特级咒灵。
许多人猜测夏油杰此刻一定是志得意满的，他轻易搅乱了秩序，给所有人都制造出大麻烦，还没有付出代价，怎么想都该得意坏了。
可事实却是夏油杰此刻情绪不高。
他刚刚进行了煽动人心的演讲，那不过是为了大义说些言不由衷的违心话罢了。
上辈子的十年里他天天扮演慈悲大师，对恶心但还有利用价值的猴子笑脸相迎，其实第一天他就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了，结果忍着忍着竟那样表演了十年。
所以表演和说谎其实都很简单，没有什么可得意的。
创造一个由术师领导非术师的未来？听起来很好听，其实只是一种虚伪的美化说法。
夏油杰通过演讲传达出去的意图很清晰，他要奴役全体非术师，让术师成为世界上绝对的特权阶层。
对于心有贪念者来说，这样的构想怎么不叫人心动呢？
那些诅咒师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决定站在他这边，此刻正在新宿各处帮忙阻挠想找他麻烦的咒术师。还有很多不愿为高层和非术师们抛洒热血的咒术师，也开始不着痕迹的划水，准备旁观事态的进一步变化。
只是画个大饼而已，夏油杰就得到了咒术界近半数的支持与放任。
术师们实在被压抑的太久了，明明是强者却被迫在阴影中行走，能力与权利之间得不到匹配，进而滋生出无数被隐藏起来的怨念与贪欲，真不敢相信咒术界的高层们从来都看不清这一点。
不，或许高层们是知道的吧，但高层们乐见其成，也能从中得利，这才在今天便宜了他，给予了方便他蛊惑人心的局面。
其实夏油杰一点也不想骑在臭猴子们头上作威作福，如果有可能他绝对要杀光猴子，一个都不放过。
但现实充满了讽刺，世上有的是术师想当“天龙人”，有的是术师看重他厌恶的猴子们，期待着成为猴子们的主人，并为此才向他身边汇聚，甘愿做他的信徒。
尽管这笼络人心的话术是夏油杰自己想出来的，但发现进展顺利之后，他却不怎么开心。
术师的群体中也存在垃圾，而且他却需要同垃圾们为伍。
如果忽略掉强弱、人数、视域方面的不同，术师与非术师之间真的还存在很大差异吗？
污秽到处都有，术师中也不乏盲目又愚蠢的废品，或许剥离掉术师的身份之后，所剩的也不过是猴子丑陋的嘴脸……
不，你在想什么啊夏油杰！你难道对自己选定的道路动摇了吗？
你已经坚持十年，咬紧牙关挺过了无数困难，至死都没有放弃，现在明明计划顺利，形势大好，却开始动摇了？
夏油杰按住太阳穴，将躁动的情绪按回心底。
五条悟贱兮兮的笑脸在他眼前晃过，好像在对他说：“现在回头也来得及哦~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不，在说什么蠢话啊，如果回头不就是否定了过去的自己吗？这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事。
夏油杰狠狠摇了摇头，将五条悟的影子从眼前甩开，他看到咒胎终于要破裂，新生的咒灵正迫不及待地想冲出来大杀四方。
“啊，来得正好。”夏油杰笑了，从座椅中站起身，活动肩膀舒展身体，“在把你祓除之前，先让我痛扁一顿宣泄下心里的火吧？”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人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