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如玉》小朵朵同学

74、爱女心无尽，归家喜及辰（一）

　　梨玉的身份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陵光。梨玉有很多优点：美貌、聪明、温柔、知礼……，只差一样——出生太差。没有像样的出生而当给掌门当弟子是辛苦的，何况秦华对旁人看都不多看一眼，心思全用在了梨玉身上。陵光不少长老颇有微词，但梨玉素来温顺懂事，对长辈都很尊重，他们也挑不出什么刺，勉勉强强就没说什么，不能改变的是梨玉的出生一直是一根隐形的刺。

　　刻在骨子里的尊卑礼法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如今看来，梨玉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生世了，她为何不说呢？众人不解，很不解。说出来，不仅提高了她自己的身份，对陵光的名声也有好处。

　　赵思成如愿以偿的被请到了文东阁，孤身一人，其他人全部在陵光大门等着。

　　文东阁是秦华拜入陵光后一直居住的地方，此前叫“怀安阁”，“文东阁”是秦华自己起的名字。文东阁不算大，五进的园子，有两个花园，一个用来观赏，一个用来练剑。因他不喜欢奢华，将后园的池子种上了莲花，清幽雅静，用来散心静心。大门到前厅的空地本来种的是月季，秦华嫌颜色过于俗，全部砍了，散种了几株玉兰，玉兰颜色淡雅，沁人心脾，还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给文东阁凭添上了些清新高洁的味道，符合秦华孤傲的性格。

　　小客厅里只有四个人秦华、梨玉、赵思成和柳岩。

　　梨玉不敢再出声惹师父发火，低头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心越来越沉。

　　赵思成实事求是的将情况说了一遍，秦华顿了许久才道“麻烦太子去景山等着，我明天会给太子一个回话。”
　　赵思成如负释重，眉间的紧绷放松了许多，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即便秦华不答应，他也无愧于心，起身向秦华拱手道别，“那我在景山的天禧客栈等秦掌门消息”。

　　临走前，苦涩的看了梨玉一眼，什么都未再说。

　　像秦华和赵思成这种地位的人，说出来的话是必须要履行的，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又如何服众。

　　文东阁只剩下秦、叶二人，

　　梨玉眼泪在眶里打转，她知道，刚刚师父心里已经答应了。

　　秦华见梨玉这副样子，心中不忍“你不愿意，为师知道，这天下越不过一个‘理’字，咱们陵光论的也是‘孝’道。他们不是故意丢弃你的，寻找你多年，即便没有养育之恩，也有生育之恩，如今你母亲病重，你回去一趟探望是理所当然的，”

　　“师父，从小我见到别的孩子喊娘，我总是特别的羡慕，别人都有娘，我什么没有呢？那时，我特别想有娘，但是那时我连想的资格都没有，我需要先活下来”梨玉说到这里，眼中的热泪往外涌，断断续续道

　　“后来，我就逼自己不要再想娘，只要不挨饿就好了……”

　　“再后来慢慢长大了，我也懂得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一直都不能释怀，我从心里恨过他们，恨他们的自私，我不想原谅他们，也不想和他们团聚，我只想……在陵光……”

　　听着梨玉的话，秦华心如刀绞，眼中满是深切的怜惜和疼溺，他又何尝不知若是当年没有遇到他，梨玉会是什么下场。

　　“玉儿，为师和你一起去晴川一趟，不论生死，师父陪着你”秦华伸左手捋了捋梨玉背后的长发，承诺她。

　　什么？

　　梨玉呆住了，泪眼朦胧的望着师父，不敢相信，师父要和自己一起去，那陵光怎么办？

　　“师父自有安排，你不用操心”你乐意的话，只用做我身边的小徒儿。

　　梨玉又惊喜又担忧又感动，想到自己刚才的浅薄无知，害师父受伤，十分羞愧，不由自主的看向师父缠着绷带的右手“对不起，师父”

　　“往后，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自惜自爱，切不可自轻自贱，师父会心疼的”秦华知道梨玉童年吃过太多苦，比一般的小孩要敏感太多。

　　师父会心疼的……

　　听到这几个字梨玉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是有人爱的，也是心头的宝贝。

　　秦华为梨玉的人生打开了第一道大门，在她颠沛流离的童年里，治愈了她悲惨的童年，温暖了梨玉的一生。

　　秦华第二天就召集了十二苑主和几位重要长老，说了他的安排。

　　众人无不愕然。

　　“师兄，我觉得我……”干不了，李晓磕磕巴巴地，他心里是怕的，早就习惯依赖师兄了。

　　“阿晓，你长大了，早就不需要我的保护，这一次就当是老天爷给你的考验，如果我没有回来，陵光就交给”

　　这些年秦华处理陵光的大小事也没瞒着李晓，李晓作为嫡传一脉，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

　　彭小白祖师为了防止陵光核心剑术心法的间断，在先奉殿的一处偏殿设置了一个“静室”，专供掌门静修的，只有继任了陵光掌门才能持钥匙进入，其他任何人不得进入，“静室”门锁设有机关，如果强行开门，就触发门内机关，整个先奉殿能听到警报声，一旦发现，即刻送往清心台关押审理。“静室”里有历代掌门的记事手札和武功心得。

　　说罢，秦华将钥匙交给了李晓。

　　“师兄，我……”李晓这辈子有无数次想逃离师兄的管制，但此刻师兄真的要离开他时，他才明白他完全不想离开师兄。

　　“交给你了”秦华鼓励的拍了拍师弟的肩膀，李晓是跟着秦华长大的，武功基本上是他教的，对秦华来说，算是半个弟子，李晓心思赤纯，待他十分的忠心，品性没得说，但过于散漫安逸，处理事情情绪化。

　　“你们好好辅佐李晓，若半年之内没有我的消息，就拥护李晓继任陵光掌门，听清楚了吗？”

　　“谨遵掌门安排”十二苑主哑口无言……

　　“陵光诸事还请几位师叔伯多操心”秦华转头又向几位长老恳求。

　　护犊子护到这个份上，宋长老几人已经无言以对。秦华是陵光掌门，但凡他命令的事情，所有陵光弟子只能照办。

　　秦华看着众人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沉，早知今日，就让陈长老和陈师兄晚点走，好歹也能帮衬着李晓，陈家是陵光的嫡系传人，关键时刻不会帮着旁人，虽然之前有过分歧，但身份却是无法改变的，他们终究是自己这一脉的人。

　　不论庙堂还是民间或是江湖都最重视传承。

　　赵思成见梨玉同意和他回晴川，都不敢相信，激动的对秦华连声道谢，此番梨玉回去父亲肯定会认回二妹的身份，了却母亲的心愿，自己也是大功一件。既然他们和自己回去，安全就要负责好，心中开始思索安排哪些人保障二人的平安。

　　秦华不喜和晴川的人坐一辆车，自己和梨玉坐陵光的马车，让夏意当车夫同行。

　　夏意是秦华从小的贴身书童，秦华拜入陵光，夏意就去了陵光的景山分部学艺，秦华继任掌门后，他就开始帮忙处理陵光外部的一些事情。此番前去晴川，生死未卜，所以秦华没有带其人，只带了夏意。张文知道秦华的决定后不放心，私下说要和秦华一块去，柳岩也要求和秦华同行，秦华都没同意，让他们留在陵光辅佐李晓，自己可以有事，但陵光的数百年基业不能动摇，否则，他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再见陵光历代祖师。

　　秦华数十年来都没有任性过，任性起来谁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