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岁》千鸟寄红笺

13、第 13 章

　　“阿南，喜欢大雁吗？”容璇送走楚悦之后，倚在门上，像是在发呆，也在发问。
　　“两情缱绻的鸟儿，谁会不喜欢呢。”阿南手里的活也忙完了，便走到容璇身边。
　　容璇则反手伸来拉阿南，后者把手给她，一齐站在门内，“大雁是好，所以当是璇儿喜欢好了。”
　　半处宫阙，楚悦看的并不清明，天家赐婚，定然会看中门当户对，可是不能权利并拢，重雁，重季家，无疑会被猜疑。
　　今日多事，不过半烛香，阿笙拿着江府的信进来，表情不解道，“江大公子托人送来的问安信。”
　　容璇同江家并无照面，也是疑惑，接过信，走到后院廊下坐读。书信只有几行，问今日安，再是托人之事。
　　江家二公子，江岸，受学与书斋。容璇没有印象，便拿了书信，嘱托了几句，“我去找哥哥，晚膳不必准备。”
　　容璇小跑进了暖道，两间垂挂的白蔷开盛了，不过她只随意地看了看，一刻不停地向尽头跑。
　　到时，谢锦在院中树下作画，闻声抬头看着容璇，“璇儿。”
　　容璇不常来，青越见过礼便去备茶，容璇则缓步进院，她算半个急性子，但在谢锦面前，她还是愿约束自己。
　　“哥哥，今日画什么？”
　　谢锦放下笔，招容璇近看，“抬笔半日，只花了些花鸟。”
　　虽只是些小物，但是画技依旧，“哥哥擅画，落笔都是好的，璇儿想要哥哥的一幅画挂在长乐殿。”
　　“璇儿喜欢，多少都画。”谢锦明白容璇有来意未明，也不催促，笑着同容璇细聊。
　　“哥哥，你见过江家两个公子吗？”容璇求过画，才把信递给谢锦看。
　　谢锦看过了信，才开口，“江家大公子江淮今年登榜。江家二公子江岸才入书斋。江淮，还未见过，江岸，今日下学时就见过。”
　　“哥哥觉得，江岸他人如何？”容璇坐到了青越搬来的椅子上，端着茶。
　　“一面之缘，交情尚浅。不过，璇儿想帮，也未尝不可。”谢锦不是评头论足的人，不会一棒子打死人。
　　容璇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哥哥，璇儿看过的不算多，但也不是会被一叶障目的人，嗯……，未见江岸，璇儿便先不做计量，哥哥，可会觉得璇儿心藏深计？”
　　谢锦不答，转而道，“花鸟不好看，哥哥来日想给璇儿画幅像。”
　　“那就好。”容璇其实没有明白谢锦的话，但如果谢锦不想回答，她并不强求，她又不愿当个蛮横不讲理的公主。
　　青越一声不吭，侯立一旁，同谢锦一样看出了容璇没有懂，却都不拆穿。
　　所谓花鸟，是人都爱看的，都想要看的，只这个人的本身原来，才是最重要的。
　　也是突然，青越有些明白谢锦同公主为何言语不多，但是总能相处极好，公主不是沉溺在万人敬仰的公主，是平平的看着每一个人。
　　“璇儿喜欢什么？”
　　容璇难得被问住了。年岁上讲，她应当有很喜欢的，抛开果子蜜饯，往远处想了一会儿，“……璇儿要学的东西很多，只……骑射，璇儿现下很想学。”她想到了季秋，每次见不外乎都是看到季秋骑马，好像是件不难的事。
　　青越闻言笑了笑。
　　容璇便问为什么。
　　“回公主，我只是觉得，北国女子应当更偏爱琴棋书画。”
　　他没有讲错，容璇也是这样的想法，可偏到自己这里，她觉得自己应当学些能伴身的。“北国，有那些才子佳人就够了，璇儿更爱随心。”
　　青越应当还想说什么，不过谢锦提笔作画引了容璇看过去，他便只张了张嘴，未发一字。
　　主仆间过于熟悉，这一动便是明白要说什么，不叫继续说了。青越便也去看谢锦的画。
　　容璇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明白谢锦的话了，也不特意说，只开心地笑。
　　“公主，你笑什么？”谢锦专于画，青越确实看了个全貌。
　　容璇指了指茶，“甜的，青越煮茶真厉害。”
　　哪有这么夸的，青越忍着不扯嘴角，回了微笑。谢锦则是浅浅地勾着嘴角，一笔一笔细细画来，很像是在教授，不过没点天赋底蕴想来学不尽。
　　容璇一直都清楚，自遇到谢锦之后，自己像是变了一番，心底掩埋的东西慢慢翻出，也愿意让别人看清自己。
　　上了书斋更是交了几个朋友。容璇虽是出入学，但是姜遇早些年就教过她识字，也曾经常翻书看，不至于一窍不通，她同谢锦倒是不能在一处，但也不会划到儒阁去。
　　想是怕容璇一个女儿家不便，北帝索性就把世家中的女子也收进书斋，女子定是不求满腹才华，只学个诗词能作便可。
　　容璇在其间时时拔头筹，也是她有自己的打算，学得勤了些。
　　这日，她便是没用饭就跑来了书斋，引得阿笙提了食盒追来，容璇则是乘着空闲跑去找了谢锦。
　　“哥哥。”容璇没少过来，其他人也见怪不怪，书斋不讲身份贵重，也不必兴师动众来一起行礼，只各忙各的。
　　谢锦照旧是等她的，从旁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每日都装了点心来，谢锦并没有贪食的喜好，所以每日都是容璇在吃。
　　“璇儿今日没用早膳？”谢锦一眼便知，容璇也不狡辩，连连点头，接过了谢锦打开的盒子。
　　“今早没胃口，就想哥哥的点心。世子哥哥呢？”容璇咬了一口酥酪，十分满足。
　　“他方才出去了。”
　　“好哥哥，你替我挡挡阿笙，我去瞧个人。”
　　说完便端着盒子跑出去了，谢锦也没阻拦，拿过书看，等阿笙来。
　　容璇每日都会路过儒阁，但是从未特地去辨认过江岸，受人之托，定然要忠人之事，她现下便要找出江岸。
　　儒阁不同于雅阁，陈设更素，只夫子那处有檀香在烧，其他座位桌上只有书本纸笔。且儒阁雅阁的夫子分开。所以至今为止，儒阁没出过榜眼。
　　容璇探头找了一会儿，尽是面生，而里面的人也未见过她，只在一处猜测不断。
　　“璇儿？”容泽不知从哪来，叫了声容璇。
　　容璇看了看四周，并无容泽的好友，不过也不问，“世子哥哥。”
　　“璇儿在这处做什么？”容泽示意容璇靠过去，后者便走了几步。
　　“璇儿好奇罢了，世子哥哥，锦哥哥找你。”容璇撒了谎，不过有人替她圆。
　　先不说容璇同江岸没有半分关联，只容泽对江岸的不喜，容璇便就没可能见江岸。容璇问过容泽为何不喜江岸，阿亮说，容泽不喜欢江岸写在脸上的野心。
　　所以，容璇便不问任何人也有把握认出江岸，容泽很难这样不结交便讨厌一个人，世子是专横，但是并不对无辜的人。
　　“怀瑜叫我，我便先过去，璇儿可别多待。”容泽也不疑，说罢，揉了揉容璇的头便走了。
　　谢锦是难得的君子，这是容泽的原话，两人细聊过后，还成了搏棋的好友，得空便会在长乐殿下几局。容璇看着耳濡目染了一二。
　　其间既然没有，那便是不在此处，容璇向书斋的小院看去，院中小湖边似乎坐了一个人，容璇连吃了几块点心，才决定过去看看。
　　她从廊道尽头下梯，走到小院的门外，静静地看。
　　那人坐在石头上，耷拉着头，弓着背，衣裳并不完好，想来身上有些伤。
　　他在看什么？容璇合上了盖子，轻手轻脚地靠过去，只听见很细很轻夹杂糅着低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