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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初遇惊鸿 ...

  •   上次一役已经过去了十余日,这次的冰火圣战随着火王的仓皇出逃落下帷幕。大战中背井离乡,流落凡界的冰族神民,也回到了故园——刃雪城,并且迎回了他们被火族俘虏的王。其余各族首领也都安顿在了刃雪城,庆祝冰族复族的大典在即。

      星旧在那次与火王的战斗中,受重伤而吐血,诱发寒疾,情况愈发严峻,这十几天来便一直卧病在床,连半步房门也不曾出。期间小分队来看望过他,但他一直沉沉昏睡着,皇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他身体虚不受补,吃了许多药也还是进展缓慢。

      这天,他忽觉精神好些了,便只着一件月白里衣,虚虚地披了一件厚实的织枢长袍,坐在案前批阅读这些天积压下来的寻梦族的奏章。

      “笃笃…”敲门声响起,星旧执笔的修长指节微微一顿,朗声道:“进来吧。”门被推开,星旧抬起紫眸,来者正是冰王身边的一位白衣侍从。“星旧梦主,冰王请您过去占卜。”“哦,好。”星旧略答,搁下笔墨,换上一件他惯穿的黑袍轻然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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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在长长雕琢着繁复花纹的走廊上,星旧不由得心生感慨,刃雪城是这么宏大,大得连最强壮的飞鹰也惊叹;又是这么精致,精妙得连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他本就对建筑感兴趣,在领略皇城结构后不禁为这种磅礴又极致的美而窒息。

      正想着,行至一处高门殿前,侍从停下脚步。想必这就是冰王之房了。可他还未细品这巍峨穹顶,便被门旁一抹人影吸引了目光。

      那人白衣胜雪,清瞳似水,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相貌出尘而又形态万方,长而柔顺的白发编制成繁复的发辫,披在肩上,纤尘不染。手持一柄晶莹透明的法杖,长杖顶部镶嵌着一颗流光溢彩的蓝宝石。好一位卓尔不群的白衣卿相!星旧默想。

      此刻,那人对上星旧的目光,浅蓝的眼眸中闪过片刻的惊愕,就这么直直注视着他,樱唇微动。星旧只觉脸颊羞赧得一阵阵发热,苍白面容扬起一片绯红的轻云。

      -----------------------------泫榻视角---------------------------
      “踏…踏…”好听的脚步声响起,泫榻忙回头定睛看向来人,冰王让他在这里等候一位贵客。难道,是客人来了?

      随着脚步声逐渐临近,一个墨紫的颀长身影映入眼帘。泫榻最先注意到来者点缀银色六芒星的幽蓝色项链,和手中执着的,古朴而威力强大的落星杖,这,不是惯常梦主的打扮么?视线顺着那人白皙动人的颈项向上蔓延,泫榻对上了他此生铭刻心间的脸庞。

      来人一袭蓝,白,黑交织的长发如飞瀑自肩上倾泻而下,发梢逐渐过渡成迷人的紫,那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发色。一绺飘逸的发被兀自地挑起,垂落额前,丝缕的白发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泽。

      当然最出色的还是他那双淡紫凤眸了,宛若无风夜晚里洒满璀璨星光的墨缎般的天幕,扑闪着长长的睫羽,勾人心魄。只是他脸色是在苍白了些,比常人略薄的唇是不堪一击的浅粉之色,镀绘着金色玫瑰花的袍角无风自动,披风下的肩背也是过分的单薄。

      刹那的失神,泫榻简直要沉溺在这如画的人儿中,忽然,人儿脸上浮起红晕,一直红到耳根。泫榻没来由地也害羞起来,两人相视无言。

      终于还是星旧开口了:“我是星旧,寻梦之主。”他的声音清澈,像如水的月光,“请问阁下是…?”

      星,星旧么?泫榻陷入回忆的漩涡。

      ----------------------------四十年前-----------------------------
      这是个庄严盛大的日子,平素寒冷宁静的刃雪城中,冰族的居民点起了温暖的灯火,家家户户的屋檐下,窗棂前都挂上了为王子庆生制作的玄冰花。

      纷飞的大雪也较往日更肃穆纯洁,凛冽的风也仿佛吟唱着一曲圣歌。今天是幻雪帝国最受瞩目的七皇子卡索的一百三十岁成人礼。各种族部落的领袖都来到城中参加盛大的庆典。

      走在一条偏僻的小巷中,看着两个手持冰凤风筝的孩子绕过膝畔嬉笑着跑远,泫榻露出久违的笑容。抛开城堡方向绚烂的焰火不论,今天就跟过去的四百一十年三个月零二十天一样平淡无奇。

      可命运,偏偏在今天施了些特别的法术…

      一个少年…出现在他的视线边缘…准确地说,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宽大的黑色斗篷将他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远远望去像一个虚无的魅影。轻得惊人的体重踩在雪地上,脚步就如猫一般无声。

      他贴着绘有大片壁画的雄伟高墙行走,时不时从斗篷里伸出半截莹白纤弱的手臂,轻轻抚上这巍峨墙上历经千万年风霜所留下的深深刻痕。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不是在抚摸老墙的皱纹,而是在揩去一片娇嫩花瓣上的露珠。

      少年篷沿拉得很低,泫榻只能看见他冻得发红的小鼻尖,从嘴里冒出的一团团白雾。他应该不是冰族人。泫榻想道,没有做声。

      少年走到一道低矮的石墙边,石砖上积了一层新下的松软的雪。少年小心地将手探进雪中,像是在感受雪冰凉奇妙的触感。“可能是很难得见到雪吧。”泫榻看着少年一脸认真不由莞尔。
      忽然,少年向泫榻的方向快活地飞奔而来,扬起大片的雪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斗篷原来很薄,在寒风吹拂下露出些许白皙的皮肤。

      “咚!”泫榻来不及躲避,与那小子撞了个满怀。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只让泫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那少年却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上。

      斗篷被完全掀开,当看到少年的容貌时——好看,真是好看,泫榻想到千年一开的一朝咲,那淡紫轻盈的花瓣正像眼前人清秀又带一丝稚气的脸庞。只是脸色恹恹带了几分病气,一时间竟不知是他的脸更白还是他身后的雪更白,蓝紫黑纠杂的发也不似个小孩子的长。

      那少年嘴唇微张了张没有说话,挪动白皙如瓷的手臂想要在雪地上起身,他低垂着头吃力地喘息,水灵灵的紫眸虚弱地半睁半闭,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窝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费力地支撑着自己,可他力气很小,不到片刻再次滑倒在地,他忍不住小声呻吟,泪珠儿在眼里打转,可就是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泫榻见状连忙蹲伏下来扶起他,他听见少年轻柔的喘息,和夹杂在其中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内心泛起一阵疼惜,牵起他的手腕要给他输送灵力。

      少年唇色惨白,冷汗涔涔,挣动泫榻的手却是无济于事。只好任由轻柔的灵力进入身体,他感觉像是被一个温暖的臂弯环抱着,好舒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拥入了一个真正温暖的怀抱。泫榻打横将墨衣少年抱起,思索着,还是决定送他回家。

      “你家在哪?”泫榻低头温柔地问。

      “我…我不住在刃雪城,我是跟随寻梦族的使臣来参加卡索王子的寿宴的。”

      “那我把你送到皇宫里去吧。”

      “嗯…”少年的声音逐渐低弱下去,靠在泫榻的胸口,阖上了双眼。

      一路上,泫榻一直偷偷打量着怀中人,小少年好像睡着了,还软乎乎的小手小脚松松地下垂,显示出对他完全的信任与依赖。看着他无比平静的睡颜,泫榻轻笑,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起风了,他将斗篷的帽子扯下来盖上少年的脸,一边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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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晚,夕阳抓起了一把金粉将它豪爽地洒向地面,天上白云,地上白雪都染上了金红的色泽。泫榻也抱着孩子走到了皇宫侧门前,他仍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梦一般奇妙。

      这时,少年在他怀抱里悠悠转醒,积攒力气直起腰背,凑上泫榻的耳畔。刹那间,泫榻只觉灼热的气息冲刷着耳膜,四周万籁俱寂。天上的流云也停下了她匆忙的脚步,时间静止,天地仿佛一同屏息敛声去聆听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幕。

      “我叫星旧,谢谢你。”墨衣少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喃喃道。

      泫榻只觉得心快要融化了,一时间脑海里只剩下少年清脆的笑声和干净的眼神。四十年来,他只觉得轻盈的呼吸声时时刻刻萦绕在耳边,那个叫星旧的少年一直待在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里,从未远去……

      但这份遥远的思念,突然变成了真切的现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初遇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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