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星河》九太

4、第四章：现世章

　　　 莫黎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盯着面前的桌子，玉砌雕花，就算是卧室也设备齐全的相当于一间房子，这还不包括她的衣帽间，虽然她不喜欢太多的衣服，但是各种宴会，各种场合，她都得拥有一套衣服，包括鞋子，饰品，应家是富豪中的富豪，是隐世家族，自是更加注重这些礼节规矩，但是由于应父应母愧对于应曦，所以对莫黎有时候连宴会都不出席这些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帮忙打掩护，但这些并不能成为莫黎或者应曦原谅他们的理由。

　　莫黎其实并不是很想管这些不属于她的个人私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一直忍耐下去，忍耐他们的愚蠢与算计，明明这些并不该由她来承受，对于应曦的做法她嗤之以鼻，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想法过于天真，不是活过一世的人就能够承受的住她所经历的一切，能够自杀的人又能拥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呢?

　　但是事实证明，应曦运气够好，她选中了莫黎，一生都在挣扎的莫黎，确实没有人比她更能适应扭转现实情境的了。可是她并没有问过莫黎，问她是否愿意重生，重生到另一个人身上，替别人承受痛苦，这些都没有，她只是主观的定下了人，不顾莫黎的意愿。

　　莫黎微微闭上眼，今天按照计划已经见到应曦了，她过的很开心，就像这一世上一世根本没有在她心里留下过痕迹，但是通过今天相遇的情形来看，她还是有些在意这一世的。这些阴谋？我都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再过一次生活？应曦，应曦，不该是我！

　　所有参与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第一步就先从应曦开始吧，由她开始，就由她起始！

　　那该怎么报复呢？只能先看一下她有没有良心了，莫黎冷笑，占别人的身体，哪怕是我自杀而亡，也不该由其他人用着我的身份占着我的家人！简直罪无可恕！

　　这边的莫黎在想着报复的方法，那边的应曦已经迎来了第一波考验，不是来自其他人，就是来自莫黎的姐姐莫茹，应曦有点头疼，莫茹太过精明，不好应付，她前期几乎都是按照莫黎上一世的行为来的，除了有些莫茹完全不确定的事情以外，基本按部就班，但是不知为何莫茹在很多时候几乎就从未出场过，至于为何明明从未出现过的莫茹知道莫黎那么多事，完全就是因为莫黎天天都跟她分享八卦、行程，应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快要崩溃了，知道你们姐妹关系好，好到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立了遗嘱交给对方，但是！报告行程，是不是有点点过分了？

　　鬼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过来的！幸好一到高中，由于莫黎曾几次提起过宿舍不好，不想呆着，再加上这一世的莫茹对莫黎格外的纵容，只提起过一次，莫茹就干脆利落的给应曦买了层房子，要不是如今买一栋房子太过惊骇世俗，莫茹都想给应曦买栋别墅，终于脱离魔窟，应曦当时是真情实感的感激莫茹，所以当时的感谢无比的真诚。

　　应曦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再不接就要露馅了！如果莫黎不在忙，那她接莫茹的电话从来就没有超过八秒！听听，是人嘛？应曦苦着脸接了电话，太过分啦！欺负她没有亲近的亲人！

　　“喂，莫茹，怎么啦？”应曦吐了吐舌，心中暗自感激，要不是莫黎那个死别扭的一直不肯叫姐，现在她就要尴尬死了，毕竟不是原装货，真喊姐的话总是会有些心虚不安的，电话那头从得知莫黎救了一个差点被车撞的人就一直紧绷神经的莫茹听到妹妹还带着一丝跳跃活泼的声音，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幸好没出事，毕竟莫黎一直都没能彻底开启血脉，无法步入修灵这一行列。

　　心里安稳了就不代表不骂，莫茹开口就凶：“你逞什么英雄？觉得自己很能是吗？”

　　应曦不敢听莫茹骂下去，她怕自己再这样就要彻底沉沦，心软，最后终身活于愧疚与自责之中，这些都是不属于她的，这些关心的话，这些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抢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占了别人的身份，才配得来的，这些都不是她的，她没有资格！

　　应曦强撑着，不让自己嗓音里的颤抖透露出一星半点，她的脸色苍白无比，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笑意，“哎，莫茹别这么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还救了一个人，好歹也是条人命，不是吗？我还做了件好事呢！你怎么一开口就是骂我？佛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什么，哦，胜造七级浮屠嘛!”

　　莫茹沉默了下来，“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莫黎，我希望你懂得，没有人比你更要重要，说难听些，就算她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不能出事，懂了吗？”

　　因为电流的原因，莫茹的声音带着些失真，应曦在那一刻泪如泉涌，在一片混沌的大脑中，她努力回忆推析着，如果是莫黎，如果是她，这个时候，她会说些什么，“哦。你就放心吧!要死也是我自己亲自动手，我才不会被别人杀了。”

　　莫茹听到这话就跟触到逆鳞似得，声音一下拔高，“胡说八道什么呢！想什么呢！说死不死的，多不吉利！以后不许胡说！听到没有？”

　　应曦的这段话却是勾起了莫茹最不愿回想的画面，眼光所及之处尽是刺目的红，血红，或许是她的幻觉，她只觉得整个房间都是红色的，可是明明莫黎最喜欢的是淡色，她的房间也最为雅素，为什么整个房间都是红色的？啊，是了，她看到的都是莫黎，从头到尾，她看的都是莫黎，莫黎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已经有点浑浑噩噩的莫茹迟钝的辩驳着，噢，严谨点应该叫匕首，血已经不流了，或许是时间过的太久了，血液已经干涸，呈现出一抹黑色，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死人，死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亲妹妹，是自己一直以来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她绝望的几乎要嚎出来，凭什么呀？凭什么啊！莫黎这么短暂的一生来就没有享受过一点生活的好，她承受着所有人的不喜，冷漠，忽视，她之前到底是干些什么啊?她做了些什么？忽视，在莫黎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她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下意识的忽略，莫茹几欲疯狂。

　　也不知是不是疯狂过度，莫茹现在的脑子格外的清醒，她缓缓扫过整张床，床上莫黎身下铺了一层厚厚的被子，这个莫茹知道，她应该是为了避免血液过多滴落地板，让她们轻松一些不用清理房间，莫茹莫名的觉得有些讽刺，她使劲的扯起嘴角，想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但是很快，那嘴角就落下来了，多好啊，多好的人啊，明明对我们还是有感情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杀？

　　莫茹张了张嘴，想叫她们去叫医生，可是嘴唇开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姗姗来迟的眼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占据了她的眼眶。

　　最后，医生没叫，所有人都被莫茹赶了出去，莫茹小心翼翼的抱起莫黎，将她安置在椅子上，然后将染血的被褥收拾了一下堆置在地板上，重新再拿了条床单，细心的铺好，最后将莫黎抱去了浴室，她就像是看不到那把匕首似得，细致的将莫黎清洗了一遍，为她穿好衣裳，为了不压到匕首，莫茹特地将伤口处的衣服剪成匕首的宽度，她将莫黎放在床上，低声哄道：“没事，现在没血了，不会流一地，也不会沾到床单上，我一直在你旁边，你放心！没有人可以将你带走！”

　　莫茹就跟着了魔似得，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执意要将莫黎的尸体冰封，莫母率先不同意，“你简直是疯了！不可理喻！你凭什么要将她的尸体冰封？你知道如果留下一个流着我们血脉的尸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随时处于危险之中！我坚决不同意！我死都不同意！”

　　莫父也不赞同，“莫茹，哪怕你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也不是你能如此胡来的底气！按莫黎的遗愿来！她想抹掉她生存过的痕迹，那就抹平！最后骨灰撒了，那就撒！这件事，不容质疑！就按她想的来！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先跟她一起呆几天吧！好好告别！”

　　莫茹缓缓转动着满是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莫父莫母，突然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像是骨头在动，“咯咯咯，你们果然还是一如既往！”

　　莫父皱了下眉，岁月并未将他们变老多少，眼尾的几条皱纹，就是全部，“莫茹，想开点，现在的人不是都实行火葬吗？就当随大俗了！”

　　莫茹并不回话，她只是转回了脑袋，声音嘶哑的开口，“谁允许你们进来了？滚出去！滚！”说到最后，她已经开始咆哮了，她狠狠的将桌上的玻璃杯砸在莫父莫母面前。

　　莫父莫母看着她，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们没再说什么，就直接走了出去，顺便合上了门，莫父皱着眉，有些不渝的开口，“她不行了！”

　　莫母犹豫了一下，“可能是莫黎的死对她影响太大了，等莫黎下葬后应该会好很多，莫黎死了，就只剩下她了！应该没什么。”

　　莫父叹了口气，“啧，莫黎怎么就突然要死了？这个时候莫茹正处在关键时期呢！不早不晚！”

　　“谁知道呢？走吧！等过几天过来给她收一下尸就行了！”

　　“嗯。”

　　莫茹静静的站着，听着从外面传来的对话，真的是啊！明明知道我肯定可以听到，还故意在门口讨论，真的是该死啊！呵！真的是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