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抽签系统以后》吹彻高台

36、第25章

　　面对李云舒充满善意的询问，李轩睿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四姐，其实这事可简单，不劳你费心。我看不惯王同学被那群人欺负，所以就和他们动起手来，过程中我这两个家仆晕了过去。”

　　漏洞百出！

　　李云舒嗤笑一声，“如果你要劝架，他们敢不卖你一个面子？是不是你刻意寻衅滋事？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我告诉你李轩睿，别想轻易蒙混过关。”

　　哎。

　　李轩睿泄气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嘴中答道：“好吧，四姐，我告诉你……”

　　话音未落，他脚底板一用力，就准备抽身逃跑。

　　幸得白霜眼明手快，身形一转，人已至李轩睿面前。接着她一手搭肩，一手扣住李轩睿手臂，再略一施力，李轩睿就被当场反制。

　　“啊，痛，松手松手。四姐，我求饶……”

　　“行了。白霜，你放开他吧。”见得李轩睿这副凄惨嚎叫的模样，李云舒不禁感到无奈，他这一哭二降三求饶的本事真是熟练无比，“好好说，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被松开后，李轩睿瞧瞧周围，知道自己没法跑，只能选择认输。他抿着唇，走到地上昏迷的一人身边，在他衣襟里摸出一只荷包。

　　李云舒玉手一伸，荷包到手。她拉开荷包，发现里面是一本小册子，最神奇的是，这本小册子只有她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册子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因为太小而十分费眼。

　　怎么，这么像小抄？

　　“作弊道具？”

　　“嘘！四姐，慎言！舞弊是大罪。”李轩睿急了，他匆忙以眼神示意李云舒，白霜与白雪仍在场。

　　“放心，没事。”李云舒十分草率地安抚了他，她一边翻动着那本小册子，一边忍不住啧啧称奇，这时候的作弊道具也太奇妙了吧。

　　“不过是作……方才为何不告诉我？”

　　“有外人在场。再者……”李轩睿语声低沉，视线偏向别处，“我不希望你知道爹的这些安排，也不希望你知道我那些才名全是靠这些手段换来的。”

　　李云舒动作一顿，抬眼重新正视他，神色轻松，“若是你想维护李相在我心中的形象，那大可不必。而你的名声好坏与否在我这里也没有半点意义。”

　　“我依旧还是那个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

　　四目相对，李轩睿没有应答。

　　片刻沉默后，他抬腿轻踢了地上人一脚。不得不承认，虽然李云舒的反应很古怪，但却让他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是父亲安排他们来我身边帮助我，但我趁混战时打晕了他们，单打独斗我不行。”

　　啧，厉害了，老弟。

　　说起来，李相国还蛮惨的。

　　小儿子经常坑爹，三女儿黑心筹谋背刺，二儿子瞒报消息，想想就心累。

　　只是……李云舒目光一凝，抛去所有玩笑，“五弟，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想舞弊？还是不想出仕做官？”

　　“自然是两者皆有。我天资卓绝，又怎会需要舞弊。”

　　看着李轩睿自信满满回答的模样，李云舒哭笑不得。也对，若不是自信过分，他又怎能在天下才子面前念出那两句诗。

　　“再者，就是我不想做官，不相配。”

　　“这理由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说得好像不是你做官，而是你要娶亲一般。”

　　说罢，李云舒将小册子丢还给李轩睿，一时间心绪繁乱如麻。

　　为了掩饰那份不自在，她转过身，先一步道：“走吧，你该去中庭参加会试了，等你出来，四姐就请你去明霞寺吃饭，饭菜随意，瓜子尽兴，就当饯别。。”

　　话题忽然沉重，顿时，李轩睿只能咧嘴扯出一个苦笑，“多谢四姐。”

　　他还想提一提娘，只是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心里清楚，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

　　两人并肩向外走去。立在李云舒的身后的白霜与白雪也迅速跟上，经过这片刻功夫，她们已经对李轩睿此人有了大致的判断。

　　此人如情报所言，虽在外有才华出众，中正清雅，实则好嬉戏享乐，不思上进。

　　“我来找你一事，那么多人瞧见了，你有何借口？”

　　“没事。届时我就咬死不认识你，此地人多混杂，爹查不出来你。”

　　穿过一道拱门，周围人便渐渐多了起来。李云舒想了想，放下鬓边束上去的碎发，为自己简单做了一个杀马特遮眼造型。

　　“对了，那王公子呢？旧友？”

　　“不是，昨日才认识，我与他很谈得来。”提起王同学，李轩睿垂下眼眸，心情复杂，“他才学很好，只是出身寒门。父亲早早亡故，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供他读书。”

　　“方才就是周家那些人主动挑衅，最后出言侮辱他母亲，他这才出手反击。”

　　“如此听来，倒是个可怜人。那些人不敢对你报复，我担心那些人还会找王公子麻烦。”

　　说话间，李云舒悄悄观察着四周。因着李轩睿在，两侧之人都会多留意他们一眼。

　　忽然，她捕捉到了一个眼熟对象。

　　“五……子雅，那人是谁？”

　　“周家公子周岩。”

　　李云舒眯起了眼睛，这个周岩不就是芳华游会上调戏她还对陈仲瑾动手的公子哥吗？

　　“不是以德为先吗？这人素日里德行俱佳？”

　　“他？”李轩睿先是反问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不屑，“锦都上三家没一个愿意将嫡女嫁给他的，不过也是一个靠祖辈庇佑的。”

　　“怎么讲？”

　　沉默一瞬，风吹过耳，送来淡淡花香，只可惜再美好的芬芳都抚平不了李轩睿此刻内心的烦躁。

　　李云舒耐心地等候着，她留意到，今日他的沉默格外多，与之前判若两人。

　　过了一会，李轩睿压低声音开口，“以德为先，那也要看进行评定的监察官是谁，高品无寒门。”

　　高品无寒门。

　　李云舒蓦然睁大了眼睛，此时此刻回想起这句话，她才更多的明白了其中含义。她本以为是世家寒门阶级相差过大，教育资源极度不平，加之世家抱团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可真实情况却比她想象中还要坎坷难接受。寒窗苦读多年，最后却以德行不合格而先一步刷了下去。

　　可甘心否？不甘心又能如何？

　　忽然，李轩睿停住脚步，环顾四周那群华衣学子，“四姐，我不过也是他们其中一员。”

　　不过十数个字，他却说得分外艰难。

　　李云舒扬首对上他的视线，刹那间福至心灵，心神如遭重击。

　　李相不相信他的才学，所以屡次三番命人“帮他”舞弊，明明有相熟好友，却只能悄悄相见，他可以活得轻松些，却偏偏坚持与周围格格不入。

　　少年的骄傲与信仰纯粹得令人感到心酸。

　　“子雅，他们作弊的人多吗？用什么方法？”

　　“大多都有些手段，通常都是抄写小字，记录在如小册子、衣袖、腰带等地。”

　　听到回答，李云舒点点头，没有再问。接着，她错开视线，没有让李轩睿看见他眼底深处藏着的灼热。

　　片刻功夫后，两人抵达了千秋殿前。千秋殿是畅心园中最大的殿宇，一般会试也将在千秋殿中庭中举行。不过因着昨夜风雨，今日极有可能移到室内。

　　李轩睿将李云舒拉至一角，并小声轻语道：“四姐，不如你就先在此处等我吧。你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你的身份……”

　　“我随你进千秋殿。”

　　一句话直接堵死。

　　李轩睿话头一噎，正想问为什么，却发现李云舒的目光一直落在千秋殿中，眼里情绪捉摸不透。

　　四姐在看什么？

　　他心感不妙，于是拉住李云舒的衣袖，“四姐，你想做什么？这里可不是芳华游会，不可行错。”

　　“知道。”李云舒收回视线，转而含笑回望向他，“吾弟天资过人，才华出众，既来此处，怎可不进殿一观汝之绝世风姿。”

　　“难道你没有自信胜过那些只会弄虚作假的人？”

　　李轩睿下意识地反驳。“自然不是。”

　　于是李云舒立刻接上话，“那就当姐姐提前参加你的加冠礼，此后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四姐，离我的加冠礼还有几年时间呢。”

　　听着他的略带抱怨的嘀咕，李云舒望着他微微一笑。她想进千秋殿，目的自然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方才那么片刻，她从李轩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不过相较于依旧独行于坎坷路上的少年，她实在怯懦却又幸运许多，至少她曾经得到过属于自己的桃花源。

　　可若是李轩睿注定活不过今年，他又能得到些什么呢？所以她想为他去求那份公平，哪怕挣到的只是微末。

　　未过多久，李轩睿主动说服了自己，“四姐，那等会你便坐在我身边吧。”

　　“好好。”

　　“四姐，等会保持安静，拿出你从前学的规矩来……”

　　伴着李轩睿絮絮叨叨的嘱托，两人一起踏入了千秋殿。

　　与此同时，李云舒也悄悄摸到了藏在袖袋内的那瓶“招蜂不引蝶”，笑容绽放。感谢畅心园这满园绿化，使得在这夏末秋初的日子里，依旧能瞧见那些辛勤劳动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