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满狮园》tete

12、遗弃

　　莲花一开就是两个月，这两个月天天看着他们，我以为我真的平静了，忘掉了世俗中的一切喧嚣。

　　转眼入秋，天也健凉了下来。可是四爷依旧每天京里别院的跑，渐渐的我也习惯了每天园子里有他的日子。日暮，我每每站在湖边看莲花，最后一抹阳光洒在我的身上，依旧照的我暖洋洋的。而不久后，他的马蹄声就会出现在我耳畔，我不知道我每天坐在那是不是在等他，但我知道假如有一天看不到他来，我会很失落。可是某天午后我听到了门口马蹄混着马车“哐当”的声音响起，还在花园的我下意识的沿着湖边向大门的方向走去。一行人风尘仆仆，为首的细细看来居然是府里的年主子，我不禁莞尔，好久没见她了呢。她看到我后就笑着向我走了过来，脚下的步子迈的大了也快了，但是她越走近我的心却越不平静，总感觉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走到我身前，满脸堆笑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的。我也就和她寒暄了些。她的侍女接过她解下的斗篷就退下去了，她就拉着我向花园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园子，啧啧称奇。
　　原来这个园子也就是刚落成的时候她来过，后来就没再来过了。她问我四爷最近的生活怎样，吃的好吗？忙不忙什么的。我才知道原来四爷已经许久没回家去了，就算回去也是短短的停留，顶多去福晋屋里交代些事情就又匆忙的走了，她都不得见。我也就笑着说四爷最近挺忙的，早出晚归的，不过吃的睡的都还好，让她放心。说到此，她忽然小声的“哼”了声，感觉有些不屑，也似有些自嘲。后来她又问我说听说我阿玛之前病了一场。我一愣，原来她什么都知道，想来我回家她也肯定知道了。不知道她这次来究竟为何。我笑着回答多谢她惦记了，阿玛的病已经好了。
　　“恩，病是好了，不过听说梅大人他又回到国子监了。”我没搞明白她的意图也就只“恩”了一声。
　　只听她说“我大哥很是关心梅大人呢，说让我问问你呢。”她顿了下“哎，他不知道你早已不在府里住了。”。。。敢情她想说的是这个。看来她这次果真是冲着我来的。想想也是，四爷把我安排到这以后，这么久以来来这住的时候确实多了，她不问都不正常。没法，我只能随意的答句，说都是四爷的体恤。我也告诉他，四爷最近也在忙京外的一些事，所以可能就近就住这了。当然这个必然是我编的，四爷做什么我一向是不知的，不过无论如何在这个直性子的年主子面前，我得把自己给撇清楚了。
　　她随意的“哦”了声，像是没在意我说的，也似不太满意我的答案。随手拿起杯子呷了口水，夸耀了下园子里的景致，品评了些花草果树，忽然她似不经意的说了句“对了紫檀，你知道了吧，太子爷纳了程世福的二女儿为侧福晋，婚礼办的可风光了，呵呵，这整个京城都闹的沸沸扬扬的，那排场比当年娶太子妃还不差呢。那天我看到太子妃一整天都挂着个脸，这个太子爷也真是。”她说着狡黠的一笑，轻瞟了我一眼继续说“没想到索额图被诛，太子爷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呵呵，这没过多久，竟又大张旗鼓的纳了个福晋，咱们的这个太子爷啊。”她说着，抬手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格格的笑了起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整个人都似被什么东西砸到，脑子里一片晕眩，恍恍惚惚的。后面她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走了，不知道天什么时候就黑了，不知道四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恍惚的站在四爷身旁为他布着菜，为他倒茶，直到恍惚的将茶杯弄翻，烫了手，可是我依旧没有醒，我已经没有意识也没有知觉了。直到四爷着急关切的问我的手怎样了，疼不疼，一边给我擦拭，一边吩咐顺福去拿药，直到他很生气的吼了我一句“你怎么了。”
　　后来他离开了。
　　我一个人继续恍惚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子前，看着桌上的檀香杳杳上升。然后趴到床上哭了起来。“他又纳妃了。他居然又娶了别人。”一下午，我的心里只有这句话。“他把我忘了吧，一定是。还是我的背景帮不了他，给不了他想要的。。。” 我反复的想着，心里揪着疼。哭到不知什么时候我恍惚的睡去了。半夜，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我被外面雨打房檐的声音吵醒。
　　轻轻的推开门，向湖边走去，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顺着额前的碎发流了我满脸。走到湖边的时候我的衣服已然湿透，夜里的风很冽，可是我却前所未有的痛快。看着雨水大滴大滴的打在荷花上，左摇右摆，我的泪水如泉般涌出，站了许久，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深入骨髓的冷，可是我却笑了。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已经想通了，放下了，可其实都不过是我自己骗自己罢了。我一直不敢问他的事情，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而今天当我知道了关于他的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忽然一个强有力的大手攥住了我的手臂，一用力将我拉转过了身。
　　是四爷。
　　我迷蒙着眼睛看着他，泪水早与雨水混在一起，彼此不分。他愤怒的眼神在月光下越发犀利，射的我有了些微的害怕。太子爷娶了侧福晋，我一个奴婢居然大半夜跑到湖边淋雨，我自嘲的想着。微微低下头。
　　他忽然一拉，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缚住我，呼吸急促。我的心忽然一暖，泪水便如大水崩堤般喷薄而出。他的手臂很有力，他的怀抱很温暖，一时间我有些混沌，他究竟是四爷还是太子爷。。。只是他一直未说话，而太子爷往往此时会滔滔不绝的在我耳边说话，热气吹在我的耳朵上，暖暖的，痒痒的。。。
　　我肆虐的哭着。我知道，太子爷不会再要我了。我知道。
　　那一天，我哭尽了所有的眼泪。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竟看到四爷躺在我的身边。我忙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发现我们都是和衣睡的，也就松了口气。看着四爷微皱的眉头，清俊的脸庞，坚挺的鼻梁，细润的双唇，我的心一跳。慌忙的下了榻，但还是把四爷吵醒了，我匆忙间竟没注意被四爷的身体压住的裙摆，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四爷发现的早，起身一把把我拉了回来，我就“啊”的一声倒在了他的怀里。我知道当时我的脸很烫，我的心更烫，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着，我也能清晰的听到四爷稳健平稳的心跳声。我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我知道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傻死了。可是他却只轻轻笑着，微眯着眼，像是很享受看着我窘困的样子。。。我心里百味杂陈，眼泪就不争气的涌了出来，他看到后慌了下，忙松开手放了我。我都忘了谢恩就慌忙跑掉了。
　　后来一整天我的心一直跳的很厉害，我都不敢想四爷，更不敢想当时他看我的眼神。越到傍晚我越畏惧，心扑通扑通的总要跳出嗓子眼的感觉，我在房间里揉搓着手绢。可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晚膳的时候我还是得硬着头皮去伺候他。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晚膳都是我伺候的。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可四爷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随意的吃着盘子里的饭菜，然后交代一些工作，就去了书房。临走他转过身来对我说“檀儿，今晚我有很多公文要看，就睡书房了，一会让他们去收拾下。”还在恍惚的我忽然一愣，忙点头应答。他就出了房去。看来是我太敏感了。想到此我不禁傻傻一笑。或许四爷只是同情我这个可怜人儿罢了。想通后我也就不那么别扭了。
　　之后的日子我依旧过，我告诉自己，离了太子我依旧可以活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