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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你会心理疏导吗 ...

  •   罗贝尔特(我)向我声称自己是Kairos,而杳马也是Kairos。
      所以……
      做下这一切的,其实是我吗?

      *

      我辩解什么都是无力的,白礼根本不会听,而且我也讲不出什么来。阿弗尼尔之所以同意我将他重新带回地上,某种意义上也是传送情报。我没有问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但他能带出的情报大概有这么几个:
      1.以自身为例,向白礼传达“出于某些原因,死去的圣斗士可能被哈迪斯复活”这样的情报。
      2.利用这件事,让白礼对“被复活的圣斗士”生前死后的战斗力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3.在与白礼发生摩擦的过程中,一来让他比较被复活个体现在与生前的实力差距,二来也能让白礼尽可能的摸出被复活的死者身上可能存在的弱点。
      4.最后,借由自己这个案例,向白礼暗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情报——与冥王军有相同目的、志同道合的斗士可能被复活,并成为冥斗士的同伴。比如,目前还被三巨头扣留、暂时被冥王军们当做“同伴”的阿斯普洛斯。

      阿弗尼尔不会无故帮我的,正如我不会无理由的复活他。大家虽然表面嘻嘻哈哈的,但本质都是动机不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当着我的面讲过就算不能把哈迪斯大人摧毁殆尽,也要封印双子神;相应的,我也警告他,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那位对我赋予厚望、又宽容、又理解我心的大人啊……
      被自己的同伴误解,被他们追杀是可以忍耐的事;孤身一人穿梭在无尽的时空之海里,也是可以忍耐的事。

      我爱戴冥王,真的只是因为他器重我、信任我吗?
      是,这是一方面;但是呢,还有另一方面。

      如果冥王陛下就此死亡,那如今的我就不复存在,而没有回到过去、改变未来的我,1986年的圣战还是会让人类迎来破灭的结局,至此——本应出生于2000年的“白丽”不能出生。
      这样的话……
      我这个人呢,就不曾活过了,毕竟连出生都变得不可能了,那我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呢?尽管我作为柯罗诺斯的密使,自身的时间被暂停了。
      但是,我还是无法避免因果呀。

      出生的“因”不存在,那谈何现在的“果”呢。
      别人或许只是变成一缕孤魂,而我……会消失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连曾经的痕迹也会被抹去。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未来过;而对他人而言,我的确不曾来过这世间。

      或许,我已经过不了平凡的生活了。一手鲜血都足够淌出一条江河,但我还是想活下去。人啊,在希望湮灭之前,总是想活下去的。如果一定要死,那我希望,我死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死在位于公元2020年的,二十岁。

      *

      来自冥蝶的传话让我回过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逃跑成功了。已经把我放下的阿弗尼尔正忧虑的看着我,他说我的精神状态可能不是很好。
      废话,无缝参加两场以上的圣战、并在修整一年后参加第三场,我看谁还精神得起来!
      我想这么说的,但我说不出口。阿弗尼尔和我一样,无缝了两次圣战,承受了更胜于我的伤痛。一个身上中了一箭的人,没资格向一个被万箭穿心的人寻求安慰,对吧?

      但我可能还是有些憋不住了,于是坐在大石头上的我,伸出脚去碰碰站在一旁不知是在远眺风景还是作什么的阿弗尼尔,一边说道:“我有点小难受,你会什么心理疏导吗?”

      他没有回答,但默默的将目光转向了我。事实上,阿弗尼尔也知道,一般情况下我都是憋着不讲、坚决不示弱的人,现在说出“我有点不舒服”这种话,大概不是什么“稍微有一点点难受”。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也可能是他一向都比较有良心、在看着我这副下一秒就可能要崩溃到被扭送进精神病医院的样子之后,把那类似于“你在讲什么鬼话”的语句咽了下去,只是无声的询问我:你怎么了。

      “缪,你想听我讲无聊矫情史吗?”我努力让自己盯着那只飘飘悠悠的冥蝶。事实上,就算缪说他想听,我也会一把掐碎那只小蝴蝶的。

      “不想。”缪回答得很干脆。接着,他又很讨厌的加上了一句:“跨阵营谈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

      “谁会想不开和圣斗士谈恋爱。”我的身体并不累,但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到疲劳,累到连一个白眼都不想翻。
      尽管这样,缪的话还是太叫人不快了,什么叫“跨阵营谈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我看上去就那么像是和圣斗士有私情的样子?
      作为报复,我凝起一小股小宇宙,击碎了那只冥蝶。真脆弱,只要一个小指头,就灰飞烟灭了。

      我,会喜欢上圣斗士,会喜欢上眼前这个让我差点想拧掉他脑袋的男人吗?

      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我当然不可能喜欢他,硬要算起来,阿弗尼尔比我爸还大上十岁呢。

      *

      当我粗暴的粉碎了冥蝶,将视线转向阿弗尼尔的之后,我们大概四目相视了一会儿。从他澄亮如琥珀的双眼中,我能看出被映出的、一脸木然的自己,像行尸走肉一样,充满了对他人生命的麻木不仁。

      “……算了,没什么。”看他看得久了,就会萌生出一种深重的罪恶感——像阿弗尼尔那样坚定、忠诚于女神、为了人类牺牲一切的战士,他们对圣战背后的真相一无所知。他们还不明白,还不知情,一厢情愿的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被其他神忌惮、厌恶、诅咒,最后还要被关进第八狱接受“向神挥拳”之重罪的惩罚。

      我知道真相,我知道那是众神的赌局,哈迪斯、雅典娜和天界诸神之间的博弈。圣斗士是牺牲者,冥斗士也是。只不过后者知情,在知晓一切真相后选择了那么做;而前者完全不知情,他们出于自愿,却并未接触到那份真相。
      圣斗士中很多人待人接物上都显得热忱而朴质,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心地善良。如果没有圣战,他们或许能获得平稳而幸福的生活。每一次直视阿弗尼尔或是尤果的眼睛,我都感觉难以忍受。光是看着他们,就感觉……我骗了他们,是我亲手将他们推进火坑、看着他们死去一样。
      令人难以忍受。

      是的,罗贝尔特给我展现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我,向哈迪斯大人进言,提出了“圣战”这个计划。
      是我,将他们推下了灾难的深渊。

      所以,真的是他们在犯下“向神挥拳”之罪吗?犯下这罪孽的究竟是他们,还是间接导致他们犯下如此重罪的我呢?

      *

      “不,你有事。”阿弗尼尔的语气笃定且坚决,出于我们曾经战友一场,他现在还没打算和我闹翻。与我一同穿梭过时空的黄金之羊试图扳正我的肩膀,一遍一遍的告诉我应该把折磨自己良久的心声吐露出来,坚定而富有耐心。

      他本人像太阳那样温暖,即便如今是重新苏生的死者,但他的头发上、身上依旧散发着太阳那样暖洋洋的味道。
      这是多么美好而有力的生命力,以及像金子一样的心。

      但是,我不能告诉他那件事。

      “我呢……出生在公元2000年,我把自己连同父母的未来全断送了,”我向他撒谎了,这不是第一次,我知道,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以为我能救他们的。”

      奇怪的是,我越是讲,越是觉得鼻子酸涩得难忍。是啊,我说的其实也是真话。我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在想,是不是我没活过,会更好?”如果妈妈没有生下我,我就不会成为1986年圣战的变数,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1986年,我的妈妈才13岁啊。

      阿弗尼尔静静地看着我,他坐了下来,坐在我身侧。此时他真正像一个长辈那样看我,仿佛我在他眼里不再是一个冥斗士、也不是一个不知到底算敌算友的家伙,只是一个迷了路却逞强着忍住不哭的孩子。他大概估算过了,我的父母比他、还有尤果更年轻这件事。

      “真没想到,你比我们还要小上好一茬。”一边拍着我的背,阿弗尼尔一边轻声问我。他的手法非常熟练,大概没少这么安慰过别人。他本来以为我原本只是一个没有战士宿命的普通人,却没想到我不仅是个普通人,实际年龄当他女儿都有些嫌小了。

      “……嗯。”我不喜欢被说小,在以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每一次都会被‘你还小’这样的理由轻看。人们总是认为,像我这样小的孩子是不会有烦恼的。但这次……就稍微原谅他一下好了。

      他还是静默无声,只是轻轻拍我的背,就像哄小孩子那样。

      “我没哭。还有,我也不是小孩子!”事实上,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我只好努力仰着头,如果他这时候会从哪里变出一张纸巾,对我说‘哭出来就好啦’这种话,我倒很有可能真的会哭得稀里哗啦的。
      所幸阿弗尼尔并不是什么哆啦A梦,他何止变不出抽纸,冥衣是连手帕都不会附带的。

      全天下强撑着不哭出来的人都喜欢坚称自己没有哭,我是俗人,自然讲得大声,搞得阿弗尼尔一时半会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方便和我讲讲未来的事吗?”在沉默良久之后,阿弗尼尔说话了。每个来自过去的人,在遇到未来的人时,心里都多少有些念想——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呢?

      “未来啊……”我回想起自己的老家,远洋求学时候租住的、被我一个称为“家”的公寓,家人,喜欢吃的食物,柔软又温暖的被褥,老家脾气不怎么好的猫……还有那样平静的生活。
      我慢慢的讲,阿弗尼尔坐在一旁静静地听。

      他是个脑子非常好使的人,就算一边听我絮絮叨叨的讲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也能大概理清很多事情。事实上,他只要坐在那里,当一个坚决且安静的树洞就可以了,最多摸摸我的头……啊不对,是让我薅薅他的头发。没有必要刻意来安慰我的。

      交谈中,他也搞明白了。阿弗尼尔与我,是来自两条不同世界线的人。做一个假设,他的世界叫做世界线A,是走向了死胡同、人类灭亡的错误线路;我的世界叫做世界线B,是走向了正确未来的世界。考虑到我的世界并没有太多“不能言说的意外”,而如果哈迪斯大人消亡了,天界不可能不插手人类世界的事……我所处世界极有可能是“圣战完美收官”的未来。

      我所处的世界,是阿弗尼尔所期望的那种未来,尽管我们双方都没把话说到那个方向,但大家已经都明白了——虽然表面上是敌对位,但实际上真正意义上的同伴,可能是我们彼此。
      我想要回到属于我的世界,想要出生、作为人类继续活下去;阿弗尼尔希望圣域可以胜利、圣战可以完美的结束,地上世界平稳而和平。
      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

      *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是缪的声音,一只新的冥蝶飘飘悠悠落在我鼻尖,“塔纳托斯大人有新的指令。”
      “……”这就很尴尬,我们都没注意到缪悄咪咪的已经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对着圣斗士哭鼻子的时候。”缪语气平和,甚至可以说是心情愉悦。“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啊,罗贝尔特。”

      “……缪啊,”我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感受到了冥斗士八卦起来是多么要命,“由于感官上无法正确感知到他人就开始胡乱臆想,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不要因为心虚而口不择言啊,罗贝尔特。”缪回答,“冥蝶的视力、听力都很健全。”

      “啊——真的吗,我不信。”确实,我觉得我有些讲不过他了,于是我决定耍赖。

      “话说,你们两个不去做掉那个年老体衰的圣斗士,扭头就跑稍微有点丢冥界面子。”缪换了个话题,但他换话题的技术实在……太独具一格了,让我有点忍不住想揍他。

      “年老体衰?那个叫老当益壮好不好。”但凡想想贴着我头皮划过的拳头,都不会把白礼和年老体衰划上等号。越想越生气,最后我一把扯过这只小蝶,讲了一通让可能让恐怖天命糊到我脸上的话:“我跟你讲,白礼这样要算年老体衰,我能倒立活吃阿弗尼尔!”
      一旁的大咩咩:??

      “没用没用,塔纳托斯大人讲了,你不给——”

      “相声讲够了吗?天魁星冥衣失窃的事、天慧星大脑被改造的事以及嘉米尔遗迹的事调查完了吗?”啊,那位会对潘多拉进行电疗的男神出现了。这位冷酷无情的挤掉了缪的声音,并开始直接下达指令。“还有,哈迪斯大人已经不用找了。”

      “非常抱歉,我这就——哈迪斯大人已经被找到了?!”真是感人肺腑、令人潸然泪下,失踪到不知道那个犄角窟窿里的哈迪斯大人的人间体终于被找到了。

      塔纳托斯大人发出了一声饱含骄傲的“哼”,以至于我现在就算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出他矜持但又耐不住骄傲的样子。

      “阿弗尼尔,我们去寻找杳马吧!”
      我,席兹,恢复活力。

      我不是一个人在前进,虽然都是时代的幽灵,但为了所向往的未来,继续前进吧!
      是的,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属于我那个世界的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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