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3、终章 ...
-
有元千阙伴在身侧,宵陵贻一觉睡到天亮,没有任何噩梦,晚上也没有怨灵来找宵陵贻偿命,宵陵贻终于没有因噩梦而吓得惊醒,第二天醒来,元千阙还是抱着自己,只是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宵陵贻点醒元千阙,“哎呀,怎么眼睛肿了?”宵陵贻揉揉眼皮,果然肿了,难怪总觉得今早眼睛好像睁不开一样,“那我眼睛岂不是会比平时小了一圈?!”宵陵贻翻身下床,走到镜子前,先是下意识地拂拂头发,才往镜子处望去,自己上眼皮肿得都不能见人了,转身正要扑进元千阙怀里撒娇,元千阙却不见了,宵陵贻神情失落地坐在床上,不下一盏茶的时间,元千阙捧着盆还冒着热烟的热水走了进来,“来,给你洗个脸,吃点早点就回去了。”说罢,元千阙将盆子往床头一放,将毛巾多余的水份拧干,将宵陵贻往自己膝上一放,使宵陵贻坐在自己身上,帮宵陵贻擦脸,就像宵陵贻与元千阙才刚认识没多久一样,只是元千阙依旧下手不知轻重,往宵陵贻眼角重重一擦,将宵陵贻黏附在眼角的眼屎一把擦走,“痛痛痛!你下手轻点!”宵陵贻痛得在元千阙身上乱动,元千阙将宵陵贻钳住,擦得比刚才更用力,擦完脸,宵陵贻眼眶粉红一片,肿是退了,但眼角一片粉比刚醒来时好不了多少,用过早点,就起程走了。
人数众多,一次过传送回去不方便,再加上伤兵众多,所以更不适合传送,所以只好沿路走回去,至少也要三四天,宵陵贻与元千阙骑在同一匹马上,马不够,是元千阙单纯想和宵陵贻同乘的理由,实则马还够,这事直到宵陵贻见赫连御辰单独骑一匹马才知道,“不是说马不够吗?怎么叔叔不是跟魇君一起?”元千阙此时还在狡辩,装作看不见,“有吗?”宵陵贻知道元千阙在瞒着些什么,手动将元千阙脑袋别过去,“看,你看到了吧?”宵陵贻将元千阙脑袋别到后头的一刻,无意间见到更后头的伤兵,耐不住心虚,急急将头别过去,当然,元千阙只当宵陵贻是见不得血污,并未多作注意,“魇君身份尊贵,怎能跟别人一起?”元千阙还在狡辩,宵陵贻还真信了,“别信他,他骗你的。”魇君骑马至元千阙身边,“他就单纯想和你一起。”话毕,魇君引来元千阙怒目,但黏在魇君是元千阙上司,元千阙也不敢越矩,不敢像对待自己儿子般捏捏魇君的脸。“喂,元千阙是真心待你的,你回去可要好好侍奉元千阙,懂吗?”冷不防,魇君这样对宵陵贻说道,宵陵贻点点头,“虽然羡慕你,但还是恭喜你了。”这话是对元千阙说的,“那大婚之日,可用请魇君殿下喝喜酒?”元千阙见魇君还单身,有意请魇君在自己大婚之日来喝喜酒,魇君摆摆手,“不必,我公务繁多,再者,我可不想见到某些人卿卿我我闪到我双眼。”
三人正在闲扯瞎聊,宵陵贻一个重心不稳,要不是元千阙一把拉住宵陵贻,宵陵贻可要骨碌碌地坠马,“你腰可真不行啊,这就坐不住了。”元千阙还不忘调侃宵陵贻,宵陵贻没好气地往元千阙手臂拍了一巴掌,元千阙夸张地捂住手臂,直喊疼,宵陵贻知道元千阙在装,“你感觉不到?刚才地面不是震了一下吗?”元千阙则是继续嘲笑宵陵贻道,“你腰不好就认了吧,竹舍有铁打酒,得空我帮你揉揉。”元千阙还想继续调侃宵陵贻的腰不好云云,也是被一阵震动差点震下马,在此同时,地上出现了个法阵,魇君定睛一看,“快飞起来!那是地裂咒!”那是敌军设下的咒,等军队行至此处,山崩地裂,让军队全军覆没,虽然魇君如此命令众人,但山崩地裂之声盖住魇君的声音,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赫连御辰在马上昏昏欲睡,魇君眉头一皱,提起赫连御辰后领,可谁知赫连御辰魇君一只手拉不住,赫连御辰直往下掉,直到被泥沙掩埋,“赫连御辰!”魇君难得惊慌失措,失声道,说罢,便去寻赫连御辰的身影。
宵陵贻与元千阙齐齐被碎石泥沙掩埋,直到眼前一黑,宵陵贻才微一闭眼,眼睛进了泥沙,脸庞被划伤,本以为自己会单独一人,谁知元千阙一直抱着自己,难怪宵陵贻奇怪怎么除了脸,自己仍是毫发无伤,原来是元千阙保护了自己,“我们会死吗?”宵陵贻问道,元千阙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宵陵贻,“说吧,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宵陵贻刚才是在明知故问,被这么掩埋着,如果没及时救援,元千阙以及自己的苦苦支撑,迟早都会受不住,到时结果可想而知,两人都要被掩埋致死,但宵陵贻死之后还会重生,但元千阙就是永永远远地魂飞魄散了,“会的,鬼也会死的。”鬼会死,宵陵贻之前在伤兵营里就见识过,那时宵陵贻心中一惊,心想会不会有一天元千阙也会像这样魂飞魄散,独留自己与孩子们,却没想到最不想发生的事正将要发生,宵陵贻鼻子一酸,禁不住失去元千阙的恐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涕泪横流,以往哭也要哭得梨花带雨人见尤怜的坚持荡然无存,“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明明想你早些回来的……”宵陵贻哭着继续说道,“那时是我弄的偷袭,以为敌方将领一死,敌方士兵就会慌忙逃窜,到时你就可以提早回来了,可谁知折了数千人……”难怪宵陵贻昨晚问元千阙如果自己为了元千阙,不惜害死数千条生命,元千阙还会不会接受宵陵贻,原来事情是宵陵贻弄出来的,元千阙冲宵陵贻会心一笑,“但你至少是爱着我不是吗?”如果宵陵贻死后不能重生,宵陵贻至少还会心甘情愿,但两人之中只能活宵陵贻一个,“如果你走了……我也会跟着你走的。”宵陵贻这是要和元千阙一起殉情,“孩子呢?我在诺河街那十几间铺子呢?”宵陵贻还有孩子,总不能留下三个孩子没爹没娘,宵陵贻沉默了,“是我害了你,孩子们会怨恨我的。”元千阙往宵陵贻鼻梁扣了一记,“你就跟他们说,他们爹爹很伟大,在临死之际保护了娘亲就行了。”宵陵贻正待驳回,随即后颈一痛,便晕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元千阙抱着自己的温暖渐远,像是元千阙离自己越来越远,更准确来说,元千阙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宵陵贻只能昏睡着感受黑暗中的这份温暖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元千阙从背后抱着自己的那份温暖,虽然昏睡着,宵陵贻自身还有一丝自我意识,知道元千阙走了,还是回不来的那种,之前宵陵贻还是绵然的时候起码被自己师傅捡到,要不然就不可能与元千阙重逢。
……
“醒了!”宵陵贻被人从碎石里挖了出来,一片混沌中,隐隐感觉有人抱着自己,蹬蹬蹬地走上一道楼梯,旁边还有人在呼唤自己,一觉醒来,望着洁白的穹顶,宵陵贻回到了天庭,夕逢昼C小妹等人围在床边,“可以啊,被埋了这么久竟然没死,真有你的。”宵陵贻将头埋在被子里,“元千阙呢?”宵陵贻不依不饶问道,“什么嘛,魇君刨你出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个蜷缩在碎石里。”宵陵贻望向魇君,太久没喝水,嗓子是干巴巴的,“叔叔呢……?”魇君低下头,手里握着赫连御辰几百年来都未曾拔下来的蘑菇“死了。”魇君依旧冷漠,就算侍奉了自己五百多年的赫连御辰走了,魇君也未曾为赫连御辰动容半分,“找到他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家里的菜,念叨完一通,就断气了。”魇君将赫连御辰头上的蘑菇微微握得紧了些,害死了元千阙,还害死了赫连御辰,这笔账,可没法算了,“娘亲!”三个孩子飞扑到宵陵贻床边,都是流着泪,“爹爹……是不是回不来了?”宵陵贻眼角流了一滴泪,想起元千阙嘱咐过自己说的话,“你爹爹,是个伟大的人,在临死之前保护了娘亲。”宵陵贻这么说,元尚夜跌坐在地上,宵陵贻缩成一团,独自抽泣,在场所有人都知此时留在这里不是时候,“你别太伤心了。”这是夕逢昼唯一想得出口来安慰宵陵贻的话。
全部人都走了,宵陵贻觉得无助,此刻只想找个人来倾听自己的心事,和抱着个人,大哭一场,把所有的悲哀随着泪水送出去,宵陵贻抱着三个孩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花了五百年才重逢的两人,此刻又要天人永隔了。
回到竹舍,青山、绿水仍在,但那个懒懒地躺在摇椅上,睡得东歪西倒,却一直坚信着爱人终有一天会回来的男人,却不复存在了。
“……”宵陵贻从食盒里拿出元千阙生前最爱吃的几道菜,,“你知道吗,记得我还是绵然的时候,你最喜欢吃的就是这几道菜,死了一次,厨艺没进步,还连饭都不会煮了,这些菜我特意去学的呢,如果你亲口吃到,那该多好。”说着说着,宵陵贻嘴里咸咸的,不用说已知道自己又哭了,宵陵贻默默在元千阙坟前的土上倒了酒,收拾好东西,就回去了。桃花瓣被风吹得洒了一路,宵陵贻不知不觉染上几分桃花香,一回首,望着桃花树下那块刻着元千阙名字墓碑,元千阙仿佛在冥冥中一直望着自己,永远活在属于宵陵贻及元千阙的回忆里。
如果,宵陵贻当初没有偷跑掉,如果,宵陵贻当初没有偷袭,如果……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事情发生了就不能挽回了,宵陵贻就此抱憾终生吧。
……
碎魄一直飘到冥魂谷,残碎的魂魄被一人拾起,“师父,这是又捡东西回来了?”被称为师父的男人将碎魄往后一抛,“把魂好好存起来,养养好了再修复他。”此情此景,竟与绵然死后被人拾到的场景有几分相似,当然,故事也不会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