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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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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落在屋檐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一场春雨过后,小草偷偷冒出了尖,柳树摇曳着迎接春风的吹抚,万物都在春雨的滋润下悄悄生长。
柳树下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向上伸着,对抱着她的小哥哥示意,小男孩儿腾出手,把柳条拉低,递给怀里的妹妹,妹妹高兴的抓住,又突然松开,转头把手搂在哥哥的脖子上“咯咯”直笑。
美好的画面突然变的模糊,再次清晰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色人,他们把一个个被下了药,豪无反抗之力的族人,十个十个绑在一起,押到大殿中跪着。
不知为首的蒙面人俯身向他们问了什么,被绑着的族人们摇着头,没有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那人直起身,露出毒蛇般冰冷的眼神,毫不留情的让自己的手下,冲着被绑着的族人,挥起了手中的利刃。随后,又把他们的尸体一股脑扔进一个提前挖好的、巨大的天坑中。
他们像极了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杀害的仿佛不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而是待宰的羔羊,飘散的落叶……
就这样,一批又一批,不论沆瀣老者还是幼童,他们一个个倒下,眼中尽是绝望,血,都是血,铺天盖地的、红色的血……
回响在耳旁的哭喊声、惨叫声、谩骂声、诅咒声、求饶声此起彼伏,而手握利刃的屠戮者却丝毫不为所动,将所有人屠戮殆尽后,竟还点了一把大火,烧了那座宫殿,也烧了那座天坑,刹那间,整个山谷内火光漫天,仿若白昼。
此刻的霖越正被噩梦激得抽搐了几下,亵衣都被冷汗打湿了,嘴里一直嘟嘟囔囔说着“不要,不要,放过他们……”
扶桑听见动静,反射性的从床上坐起来,左手扶住霖越的肩,右手轻轻拍着霖越的脸,温声说:“阿霖,阿霖,醒醒,师尊在这呢,别怕,醒醒。”
由于霖越被扶桑捡到时还不满五百岁,年纪小且没有安全感。重伤醒来后,看见扶桑守着他,便黏上了扶桑,换谁都没用。
最初,只要扶桑不在,霖越就很难入睡,就算勉强睡着了,也睡不踏实,总是噩梦不断,扶桑为了方便照顾他,便把他的东西全部挪到了自己的寝殿,让他和自己同住。
其实霖越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扶桑都快忘了他爱做噩梦的事儿。可能是今天挨了训,精神一紧张又做起了梦。
“阿霖,醒醒,”扶桑喊他。
“啊~”的一声,霖越从睡梦中惊醒,惊魂未定的喘着气,看着扶桑还没收回去的手,猛的扑向扶桑,把头埋进他怀里,搂住扶桑的腰,不由自主的轻声啜泣,身体还微微发着抖,他喊:“师尊……”
扶桑揉了揉他的脑袋,哄小孩儿似的哄他:“我在,阿霖不怕,师尊在呢,师尊陪着你呢,噩梦而已,不怕啊,乖~师尊在呢……”
扶桑把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过了大概一刻钟,霖越在扶桑的安抚中平静了下来,扶桑说:“阿霖,你现在出了一身汗,咱们重新上个药,换个亵衣好不好?”
“好,”霖越声若蚊蝇的说完,便从床上坐起来把上衣脱了,老老实实趴回床上,扶桑去拿了一块温热的毛巾,避开霖越的伤口,帮他把后背的汗擦净,边上药边问他:“还记得梦见了什么吗?”
“黑衣人,哭声,还有好多血……”霖越一想起梦中的情形,身体便不受自己控制变的僵硬,呼吸也变得急促。
“好了,阿霖,不想了,”扶桑赶紧打断他说:“不想了,是师尊不好,不该让你回忆梦中景象的,不要想了。”
霖越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喃喃问道:“师尊,我为什么总是做这种噩梦,无论在梦境中多真实,醒来后却记不得多少,而且每次做梦时,都会很痛苦,也很害怕……”
扶桑给他换好药,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哄他:“可能是阿霖年龄小,神魂不稳,所以爱做噩梦,但梦是不能当真的,等我们阿霖长大了,身体养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真的吗?”霖越问。
“真的啊!”扶桑说。
听了扶桑的话,霖越的小脸立刻多云转晴,忽的又想起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喊扶桑:“师尊……”
“嗯…”扶桑看他喊完又不说话,便问:“怎么了?”
“我…”霖越支支吾吾的说:“我…算了,没什么。”
扶桑把干净的亵衣递给霖越,看着他的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好了,不知道怎么说就先不说了,诛仙阵不是普通剑阵,伤口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很难愈合,所以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养伤,不许再胡思乱想,听见了吗?”
“听见了,师尊,你真好,”霖越点点头,一脸真诚的说:“在霖越心中,世间万物虽美,却不及师尊万一。”
“在师尊心里,阿霖也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扶桑说:“但是你现在该睡觉了,好好休息伤才好的快。”
“好,”霖越侧身躺下:“师尊哄我睡好不好。”
“行,哄你睡,”扶桑给他盖上被子,也侧身躺下,轻轻捏他的脖颈:“你呀,一天天的就知道撒娇。”
霖越推开明光殿的大门,看见扶桑还没来,便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的蒲团上跪下,心想:师尊怕是要跟他算总账了。
霖越背上的伤养了七八天,在扶桑的悉心照顾下,三天前就已经痊愈了,连印都没留下,扶桑心疼他养伤期间做了几次噩梦,还没来得及罚他擅自涉险,没想到他昨天又跑到后院挖了个陷阱,原本是为了抓几只灵狐,没想到害得几个灵力低微的仙侍掉了进去,侍从毫无防备,把天帝这几天送来的琉璃玉盏砸了个稀碎,碎片还把一个仙侍的手给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伊禾给仙侍看完伤后发现天色已晚,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扶桑。
今天早晨,扶桑嘱咐霖越:“你用完早膳休息一会儿,如果半个时辰我还没回来,你就去后院练剑,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就去找你。”
看到霖越点头,扶桑便去了正殿与正阳他们议事,霖越没吃几口,便看见南辰敲门进来对霖越说:“少主,帝君让您用完早膳,去明光殿等他。”
霖越手一抖,把筷子放在桌上,对南辰说:“知道了,我这就去。”
霖越推开明光殿的大门,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的蒲团上跪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很久,就在霖越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跪麻的时候,忽的听见身后有人推开门走向他,他回头瞧了一眼,看见扶桑手上拿了一根藤条,他的眼皮跳了跳,说:“师尊…”
扶桑“嗯”了一声问他:“昨天伤了人?”
“是,”霖越赶紧解释:“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为了捉灵狐的,我后…”
霖越看扶桑一直看着他,把到嘴边的解释又咽了回去,扶桑便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后来又去看了那位仙侍,确认她没事才回的蓬莱阁,如若不是看你尚有责任心,昨晚你就在这了。”
扶桑看着霖越问道:“先是违抗师命,擅自涉险,后又调皮贪玩,伤及他人,我有没有冤枉你?”
“没有,师尊…”霖越说。
“本来准备一条罚二十下,看在你之前的伤刚好,又不是故意伤人的份上,从轻罚你,”扶桑从旁边拿过一张小几,冷声说:“趴好,一共二十下,不准躲。”
霖越把双肘撑到小几上,上身伏低,闭上眼睛,“嗖”的一声,扶桑挥下手中的藤条。
“唔嗯~”霖越闷哼了一声,疼,太疼了,怎么会这么疼。没等他多想,扶桑手中藤条一下又一下咬上了霖越的臀,霖越喘着粗气,疼的叫出了声,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
扶桑看他又哭又喘,怕他呛着,便停下让他把气喘匀,过了好一会儿,霖越的呼吸平稳了,扶桑又举起了手中的藤条,一下一下的抽在霖越的臀腿处。
霖越又挨了几下,实在疼的受不了,便猛的站起来,踉跄地躲到了小几后面,双手背在后面,挡住挨打的地方,带着哭腔求饶:“师尊,别打了,太疼了,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不敢了……”
扶桑冷冷的看着他:“过来跪好。”
霖越哭着摇头:“师尊,师尊,别打了,我受不了了……”
扶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我再说一遍,过来,跪好。”
霖越抽泣着,和扶桑僵持了片刻,回到小几旁跪下,扶桑说:“再敢躲,就把你绑起来打。”
霖越打了个激灵,扶桑的藤条又抽了下来,霖越惨叫了两声,最终还是没忍住,又转过身,开口大声喊:“师尊,师尊,师尊…”
扶桑叹了口气,一把拉过霖越的双手,把他按在小几上,“还有三下,忍着,”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放轻了打下去力道,快速把最后几下打完。
霖越从小没挨挨过打,根本不知道藤条的威力这么大,才二十下,就把他疼的浑身是汗,像是被人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扶桑看着趴在桌上直掉眼泪的霖越,严肃的问他:“记住了吗?下次还敢不敢?”
霖越哭着说:“记住了,不敢了,我不敢了。”
扶桑等他哭完,看着他忍着疼,用手撑着小几边缘直起上身跪直,便蹲下给他把脸擦干净,伸出手扶他的手臂:“起来吧。”
霖越借着扶桑的力站起来,扶桑说:“罚你不是目的,是为了让你记住,生命贵重,你现在遇到强大的敌人还不能自保,承诺了就要做到,随意毁诺,就要承担后果,贪玩可以,但要确保不会伤人,之前是不是都跟你说过。”
“是,”霖越吸了吸鼻子。
扶桑说:“以后做决定前想想后果,师尊希望以后都不会在明光殿看见你了,好吗?”
“好,”霖越拉长声音说:“我也,我再也不想来了。”说完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扶桑被他说的话一下逗笑了:“好了,不许再哭了啊,再哭眼睛该肿了。”
霖越红着眼睛点点头,扶桑伸手抱他:“回寝殿上药吧,不然明天都消不了肿了。”
霖越揽着扶桑的脖子委屈的说:“我以为都破皮了。”
扶桑笑着说:“那我可舍不得,就这几下,你就把眼睛哭成这样,真破了皮,你的眼泪只怕要把明光殿淹了,我还要请天帝派人修缮明光殿,多划不来。”
“哎呀,师尊,”霖越终于破涕为笑:“你怎么欺负人呀,我还没有明光殿重要啊……”
“不是不是,你重要,你最重要了,”扶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