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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暗流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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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潘世嵘后,薛不忘来到城南的一处不起眼的小宅。他站在门前思量片刻,叩响了深红色的门扉。
门打开一条小缝,在发现来者是薛不忘后,前来开门的擎澜道:“少庄主,我可正等你呢。”说罢将门打开,放薛不忘进去。
擎澜的脖子上缠着一圈丝带,想必是为了遮掩昨日同薛不忘打斗时所受的伤。见薛不忘在看自己的脖颈,擎澜讪笑两声,伸手扯开丝带,露出结痂的伤口说道:“瞧瞧你昨夜对我干的好事。”
薛不忘收回视线,他转身就走,对擎澜的调戏置之不理。
此处宅院虽不大,但布置的极为雅致。院中不但种着桃树,还摆着一尊仙鹤图样的大铜香炉,里面不知道正焚着什么香,炉顶升起袅袅白烟。
薛不忘见了当即抬袖捂住口鼻。
擎澜看他如此防备,在身后戏谑道:“少庄主,你怕什么?这炉里的是龙涎香,你难道闻不出来?”
薛不忘放下胳膊,皱眉对擎澜道:“不知原来擎澜姑娘在香上颇有造诣。”
屋内传来声咳凑,只见一身穿紫衣,样貌颇为年轻俊美,手拿折扇,头戴玉冠的男子走到门边,对擎澜道:“护法大人已等候多时,擎澜你莫再烦少庄主了。”
擎澜哼了一声,走上前去,她轻轻地骂男子道:“左狐狸,不要你多管闲事。”
男子听闻也不生气,反倒微笑起来,说道:“真是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阿澜,我对你是一片真心,为何你却迟迟不领情呢?”
“一片真心?”擎澜白了男子一眼:“这种假话你说多了也不嫌烦?”擎澜说完,男子笑得更开心了,他用折扇遮住下半张脸,一双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两道缝,乍一看倒真像只尖脸狐狸。
看到薛不忘进门,男子止住笑容,对薛不忘道:“少庄主,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左彟,是血刀门下穿羽堂的堂主。”
“左堂主。”薛不忘恭敬道。
左彟轻摇折扇:“少庄主客气了。我们护法大人已经等候多时,请进。”说罢伸出手,替薛不忘引路。
房间里铺有绛红色的波斯毛毯,薛不忘走在上面觉得软绵绵的,仿佛是走在棉花上。绕过屏风,房间的全貌便展露在薛不忘眼前。房间尽头是张宽敞的金丝楠木木塌,色泽油润鲜亮,上刻有八仙过海。挨着木塌的两个墙角各放着一山水瓷瓶,足有半米多高,画的是春耕图。房间两侧则各摆了四张太师椅,也是由金丝楠木所做,和木塌是一套。墙上挂着几副丹青字画,皆出自本朝书法大家之手,笔墨精妙,出神入化。
擎澜坐在离朱子遥最近的右侧椅子上,看到左彟进来了,她不屑地偏过头去,故意不去看左彟。
左彟无奈地笑了笑,默不作声。
朱子遥见状责备擎澜道:“阿澜,你又和左堂主闹脾气,还当着少庄主的面。”他扭头对薛不忘道:“擎澜的脾气就是如此,昨夜多有得罪,少庄主别往心里去。请落座。”
薛不忘坐在椅上:“昨夜也不都是擎澜姑娘的错,是我下手太重,不小心伤了姑娘,还请擎澜姑娘不同我计较才是。”
朱子遥关切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薛不忘道:“昨晚擎澜姑娘不知为何,在杀掉青竹老人后不肯收手,还要再去杀害两个无辜的路人。我怕擎澜姑娘的此番举动会使我们所有人的身份,不得已出手制止。”
擎澜盯着薛不忘:“少庄主,你这话说的就假了。无辜?他们无辜吗?”
朱子遥道:“阿澜,你的意思是?”
“回护法大人,昨日白天,我认出那两过路人中的其中一人就是杀害少主的凶手,所以决定等入夜之后,将他和青竹老人一起诛之。可是少庄主偏偏要来坏我的好事,我都已经将那两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了……”擎澜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少庄主突然从天而降,救走了他们,还把我打伤。我真不知道,这就是惜秋山庄所谓的合作么?”
朱子遥皱眉道:“你确定就是那人?”
“千真万确。少主遇害的那天太慌乱,导致我无法回想起他的脸。但好在昨日又偏偏碰见,让我认出了他来,那张脸我现在永远都不会忘。”
薛不忘道:“擎澜姑娘,我理解你为主报仇心切,不过再怎么样,你也应当同我商量一下。倘若昨夜你未能打过那两人,反而被那两人打伤,你说我是救你,还是不救你?”
擎澜反问道:“你又不是我血刀门的门人,我为何事事要同你商量?”
“擎澜姑娘,”
“好了,都不要说了。”朱子遥制止道:“阿澜,如今我们和惜秋山庄合作,你应该收敛脾气,对少庄主再恭敬些才是。”
惜秋山庄同血刀门合作一事,要从半年前说起。那时薛重全得知魔教有意东山再起,就主动向魔教伸出了橄榄枝,打算和魔教一同密谋血洗武林之事。
然而橄榄枝伸是伸了,信不信任却又是另一回事。怕魔教是徒有虚名,薛重全特意向魔教提出了一个要求让他们证明自身。
“杀掉青竹老人,以证明魔教实力不衰和合作的诚意。”
魔教教主闻言大笑三声,说道:“薛庄主,你总是魔教魔教的说,让你说‘血刀门’三个字,有那么难吗?”见薛重全铁着脸不说话,魔教教主又道:“好,我答应你。我血刀门蛰伏多年,早已重振旗鼓,如今重出江湖,杀一个青竹老人,还不是轻而易举?薛庄主,你就等着见青竹老人的尸身。”
如今魔教已履行承诺,杀死了青竹老人,然而……
“护法大人,我看少庄主分明就是有意阻止我替少主报仇。我在行动前,已经摸过那俩人的底细,他们一个虽会武功,但也只是些花拳绣腿,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至于另一个,也就杀害少主的凶手,他更弱,可以说压根就不是习武之人。”
薛不忘道:“论武,他们俩个加起来确实未必打得过你。可是若是论下毒呢?你还记得你们少主吗?”
擎澜瞪大眼睛,被薛不忘这句话堵的满脸通红。
左彟见状出来打圆场道:“原来是这样。阿澜,这件事上你考虑得确实没有少庄主周到。对了少庄主,你可知道那凶手的名号?能不能告诉我们?这样也方便我们日后寻仇不是?”
“我……我同他并不相熟,只是原先有过一面之缘罢了。至于名号,”薛不忘犹豫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唉……”朱子遥摇摇头,对擎澜道:“阿澜,你一会细细将凶手的容貌特征描绘给左堂主,让左堂主画下来发给门内众人。还有,传我口谕,门内弟子倘若见到此人,立即诛杀。”
“是。”擎澜应道。
朱子遥此言让薛不忘心头一紧,想起潘世嵘在早些时候说的话,他对朱子遥道:“前辈,现在离武林大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个节骨眼上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如此大动干戈……”
“这个我自然明白,”朱子遥打断薛不忘:“可是此仇一日不报,血刀门就一日不得安宁。现如今门内弟子们终日人心惶惶,都说连这个仇都报不了,血刀门又如何在武林中搅起风浪。我也是迫不得,希望少庄主能明白。”
左彟帮腔道:“是啊少庄主。算来我们少主离世也有段时日,一直未能杀掉凶手,给门主和门内弟子们有个交代。如果不先诛杀此人,就算血刀门日后成了天下第一大帮派,恐怕也会被世人所耻笑。先安内这个道理,少庄主你应该懂得。再说今朝惜秋山庄同血刀门合作,是穿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想来你也不愿见到血刀门人心涣散,到时候坏了惜秋山庄的大事对吧?”
看薛不忘被左彟一席话说的如鲠在喉,擎澜得意道:“少庄主,敢问那两人如今身在何处?”
薛不忘一愣:“……你说什么?”
“你不要装傻了,我亲眼见到他们俩人是骑着你的马走的,他们如今的在哪,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
“他们趁你我打斗时把我的踏雪偷走的,我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位置。”
擎澜托着腮,脸上挂着似有似无地笑意,分明是不信薛不忘所言。
左彟道:“少庄主不知也无妨,阿澜只是随口问问,别放在心上。潭山客栈再往前走就只有几个荒芜的村落,人烟稀少,要找到他们并不是一件难事。”他手中玩弄着折扇,续道:“不过也不排除他们已偷偷潜回潭山城的可能。护法大人,我建议今夜我们先派城中弟子暗中搜查城中各个酒肆客栈,等确认他们没有藏身城中后再去追他们。反正他们其中一个已被阿澜打伤,跑不了多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