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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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顺着原路又回到那个小院，马车的帘子被叶迦南高高撩起，她招招手，示意丁一上车来。
“人杀了么？”
“没有。”
“是没想杀，还是没狠心杀？”
丁一小狗摇头：“是不能杀。”
“很好，很乖。 ”
叶迦南很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毛，“你和王继业也认识了蛮久，在你的印象中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唔……怎么，你大梁也有HR吗？要在入职前进行背调谈话。
真难啊，丁一无奈地叹口气，这种尴尬的情节，有点像是大老板私聊你，问你如何看待刚离职的顶头上司。
犹豫和迟疑也是扣分项，像这种问题，第一要务和内容无关，是让叶迦南感觉到自己的真诚。
过往的职场经验发挥了关键的作用。“可以共事，虽然性格有些浮躁，但身份摆在那里，可以当作储备资源人脉。”丁一打了个哈哈，“当然好色、自负也是真的。做计划的时候要额外考虑。”
“同意，和我的看法差不多，未经磨砺的权贵子弟罢了，可用但不能大用。”
叶迦南有些意外，丁一的回答大大超出了她预想的范围。有时候，除去内容，话语本身也代表了一种讯息。
“看来你对他印象不错，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一开始和我来京，是因为信任他而不是看好我呢？”
这个问题有点过于尖锐了，不愧是一国的公主殿下，好机敏的女人，话里话外处处是钩子。
这题是经典的逻辑二选一陷阱，答哪个都是必死局。
就在丁一恍惚间，叶迦南也没有催促，只是轻轻垂了眼眸，静静等待答案。
风哗啦啦把落叶吹散了一地，月色早已在脚底沉淀了厚厚一层。
“时间好像有点久了。”叶迦南起身走出车外，喃喃自语道，“其实……我只是想要个答案，说成什么样子都不重要。”
“可现在，我很失望。”
审判来的很迟，但不影响她的痛楚。
“走吧，我们要在天亮前离开这里。”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话语，态度也是一如既往，但丁一先入为主，偏偏从里面听出了一丝不同，一丝属于上位者不带情感的冷淡。
她也会和王继业一样，在追逐叶迦南的路上被她舍弃，最终只能成为她的下属。而对待下属，是不需要投入过多的感情的。
“快走啦，呆久了会有人发现的。”叶迦南催促道，“这样下去可不行。”
是啊，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丁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会的。”没有任何想要移动的意思，她又重复了一边，“不会有人发现的。”
丁一扭了扭刚刚因为过于失神而僵硬的脖颈：“我是说，公主殿下对我的试探，也该结束了吧？”
我们的大梁长公主，手腕出众武功高强，进城方法那么多，可为什么偏偏要利用王氏腰牌入城。伪装再好，也很难逃过王氏安插的眼线。
除非叶迦南，压根就没想藏。
“公主殿下是一开始就想借我的刀，当着王氏密探和各路眼线的面，杀掉王继业的嘛？”丁一皱着眉头。
“不是哦，丁一。 ”叶迦南的声音很轻，但落在人心上又很沉重，“ 我从没想过要动手。 ”
“想杀人的只有你自己，丁一。 ”
“ 你比我更狠，只是你自己察觉不到！”
一把锋利的刀，主人要试过不会割伤自己后，才会开始正式使用她。
“不过，你很乖，很听话。 ”
在这把刀面前，无论磨刀石是谁都无所谓，因为她值得。
太危险了，丁一不满地看着叶迦南：“ 我刚才很烦。”
“ 我不喜欢别人试探我，更不想你来试探我。”
刀太锋利了，她自己也控制不了，怕割伤主人。丁一看向叶迦南，此刻对方眼里早已有了笑意。
今晚，除了院子里对峙的两人，再无一人解语。外人只道是，长公主抛了了王氏弃子来和内阁翻脸，哪里知道她收获了一把屠龙宝刀。
唔，严格来说，也不算事完全弃用。
试探结束，叶迦南看看月色，时间过得很快，她们必须在天亮前回宫，有问题路上再说。
“ 其实……” “ 王……”想要张嘴的两人，撞在了一起。
丁一先开口：“我其实想说，王继业也不是什么蠢人，他应该猜到，你会用他来试探我了。 ”
所以，他迟迟不离开，主动暴露自己软肋，示敌以弱，妄求从丁一刀下获得一线生机。他越不反抗，丁一越没法下手。
“呵，我说你未免太小看我。 ”叶迦南难得的发了小脾气，白眼快飞到天上去了，“ 我镇国公主府上，从不养闲人。”
天下王氏出太原，太原王氏能坐稳三朝首辅，一靠的是宣扬教化桃李满天下，二靠谨小慎微不结党营私，这三就是他自己内部宗族制度非常成熟，这导致他人才培养梯队基本不会断档。
三朝首辅，并非巧合。太原王氏发展到今天，早就不仅限于氏族，他自己就是党派。成长在这样的畸形的权力中心的人，不会是普通纨绔。
他可以当公主府的耳目，探听家族的机密。难道就不能作为双面间谍，反水刺杀叶迦南？
像王继业这样危险而不可靠的两面派，有点急智和小聪明，最是难堪大用，留也不是，杀也不是。
“ 我教你，这样的人，就该送到敌人心窝子里，让他们去纠结。 ”叶迦南抿嘴笑了笑，长了尾巴的狐狸，不过悄悄露点手段，就足以搅动朝堂风云。
“他的爱慕也好，喜欢也罢，最好再偏激痴狂些，他越是冲动，王氏越不会动他。冲动或许不是一枚棋子的要求，但耐不住真有人信我会心疼啊。”
“王氏可能会就此搁置他，而一枚不被重视的棋子，才会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男人往往会对爱慕自己的人格外宽容，在这一点上，女人从不认同。
好在叶迦南既不是男人，也不宽容。
“用痴情做伪装，这才是习惯了吃女人的封建余孽。”丁一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声。
人们都说穿越，重生，异世争霸！
但看着眼前这个烂歪歪的世界，丁一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腐朽的阶级观念根深蒂固，强的欺压弱的，弱的迫害更弱的。
有朝一日，若我得证长生仙，又该怎样扫除顽瘴痼疾，还世间朗朗乾坤。
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够嘛？
丁一转过头，她看着叶迦南的侧脸。月光将她的眉目一分为二，一半熠熠发亮一半隐入昏暗。
真真应了那句话：面若观音，心如蛇蝎。
是了，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打破牢笼的可能。丁一的呼吸急促起来，满目热烈而忐忑：“我们会成功的，对吗？”
走在前面的公主殿下，似乎没听清刚才的提问，重复了一句：“什么成功？”
“是我们的理想，叶迦南。我们的理想、我们想创造的世界，总有一天会到来的！”丁一从后方越过一个小小的水洼，她眼睛亮闪闪的，像是突然得到了某种神启，有或是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一样，蹦蹦跳跳。
天命，这就是天命！
丁一看着对方的眼睛，不带一丝闪躲：“叶迦南。我愿意为我们的理想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就算你要控制我、利用我！就算你欺骗我、伤害我！我都不在乎！我只需要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晚上一样，把你遭受的不平等记载心里。”
你想一想，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道理，是女人必须对自己爱慕者作出回应，必须为爱慕者的风险行为承担责任。
“没有为什么，这些也从来不需要向旁人解释。”
叶迦南眼里波光翻涌，她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上前抱住了对方，语气颤抖：“丁一，我很高兴，你能跟上来。”
跟上来，跟上我改变大梁，改变世间的脚步。
试看将来的寰宇，必是赤旗的世界。
“往后的路一起走吧。”
明明是毫无温度的疑问紫句，却带了万分的笃定，不知怎地，叶迦南心里突然雀跃起来，砰砰的心跳带来新鲜血液，不仅让她嘴唇愈显红润，也让彼此的眼眸更湿润。
这次丁一没有着急答复，而是深吸一口气，尽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好，再次，一言为定！”
眼睛湿漉漉的狗狗知道，这不是哭的时候，答对这道题的结果，是马上要给她的奖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