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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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推荐BGM：《夕焼けの歌（夕阳之歌）》-近藤真彦
「影山飞雄」
又是一年冬。
今年早春寒时爆发了一场疫情，奥运会被延后，影山转会至意大利Ali罗马俱乐部的出行也耽搁下来。
原本他应该在今年夏季转会期就前往意大利，如今甚至快到了冬季转会期。手里的机票一拖再拖，航班从直飞变转机，转机变遥遥无期，家里的行李箱也原封不动地从夏天摆到冬季。
影山对时间的流逝并非一无所觉，太阳东升西落，家里窗台上的绿植开了又谢，直至窗沿积起薄薄的一层雪。早先两个人在一起时不曾细想，如今又重新一个人料理生活，方知原来一个人生活也会如此寂寞。
但他不懂，为什么他早在十五六岁时就习以为常的生活，到了二十一岁反而会觉得寂寞。
人的一生成长速度不尽相同，有的人少年时就明白的道理，有的人可能要花一辈子去活明白。
藤原千夏一年前和他分手，那时听不懂的很多话，他以为听过就忘记了。只是今年停歇期实在太长，俱乐部又取消了排球练习，有时候运动完，他在路上走着，走过人流不息的长街，等待一场六十秒的红绿灯，他会忽然反应过来，原来那时候的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行人的绿灯亮起，影山跟随人流走过街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曾经念的一首诗。
他甚至至今也没能懂这首诗的意思，也不知道此情此景这首诗是否应景，只是就那么想起来了——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红灯再次亮起，他孤身融入热闹的人群，慢慢地走在夜幕降临的城市中。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藤原千夏」
一年前。
公司终于确定了去外派的名额。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公派去阿根廷的机会被外联组自学西语的找关系占走，想要更上一层楼，我只剩调任去瑞士日内瓦分部工作的机会。
当最后的选择清晰明了后，很多决断也来得自然而然。调任不如公派那样镀金，空降兵被当地公司架空排挤是常态，所有履历只能自己攒，我从未学过法语，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但这反而给了我与过去一刀两断的决心。
调任日期下来后，我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行李，我想平静地离开影山，不要对他生活造成太大动荡，所以并未带走许多生活物品。绿植耐旱，不常浇水也能活，临走之前，我把它从阳台搬进窗台，特意在花盆上贴了张按月浇水的便利贴。
一切做完后，我约影山出来见面。
他一如既往地训练到很晚，甚至再次推迟了约会时间。但我难得没有怨怼的情绪，只是很平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夜空。
天穹星光闪烁，我很久不曾在东京的夜空中看到过星星了。
每□□九晚五的机械生活磨去了我的热血；动不动加班的社畜生活让我疲于梦想。
又或许只是因为，我忘了要去抬头。
影山赶来的时候风尘仆仆，大概是刚练习完，手里还拎着他打球用的球鞋。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其实我仍然爱着他，因为我一看见他，心情就忍不住欢呼雀跃。
但是，我也义无反顾地决定要离开他。
“影山。”我仰起头看他，“我们分手吧。”
影山诧异，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女友就要分手：“为什么？”
我走过去抱住影山，衣物间的空气被挤压，就好像横亘在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不再，我终于切切实实地拥抱住了他。
闻到熟悉的洗衣粉味，我鼻子一酸，突然很难过。
他那么好，那么优秀，是我自己不好，追不上他的脚步。
也不知道将来，谁这么荣幸能站在他身旁。
我埋头在他的怀里，无端地想起小学的时候，不爱在人前哭的同桌高仰头颅、将眼泪生生憋回去的样子。那时候我还想，你都让人看出来哭了，掉不掉眼泪有区别吗？
现在我有些许明白，哭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然而落泪，更像是一个与生活斗败了的人，对自己软弱的情绪做出了妥协。
生活如此残酷，给予人生一系列打击后，就连人最后的体面也要一并剥夺。
“影山。”等眼角湿意褪去，我抬起头，摸了摸他因薄汗而微湿的鬓角。这个男人不管是相遇还是分别，平静的眉眼都生得那样好看。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踮起脚，亲吻他的眼皮、鼻尖和嘴角，“但是我想更喜欢我自己一点。”
“谁让你们打排球的都是群王八蛋。”我忍不住笑起来，鼻尖蹭过他的脸颊。我感觉到他全身的热量都在一点一点的、通过这件亲昵的动作传给我，“十分的喜欢，八分分给排球，剩下的两分中再分一半留给我。”
说话间，腰后隐约覆上了一双温暖的手，那双手曾经托过无数次排球、与队友击过无数次掌，也无数次，拥抱过我。我环住他脖子，在他的颈旁深深地喟叹，颤抖埋藏在最后的尾音下，几不可闻：“影山，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以后，我就只能通过电视看到你了吧。”我贴着他的脖子，又笑起来，“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上《情热大陆》？我能以前女友的身份被采访吗？一点点镜头也行啊，我还没上过电视呢。”
影山低头，想看分明我的表情。
我伸手挡住他的眼睛：“不要看，我又哭又笑的，丑死了。”
他的睫毛在我手掌中扫过，带起一阵酥麻感。我深一口气，退出他的怀抱，一步一步后退：“我是认真的哦，影山。我马上要调任到瑞士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可以等你。”
影山皱眉，他无所谓什么时候结婚，也不在意远距离恋爱，这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才不要呢，我不想等你了。”我捏紧背在身后的手，“影山，这不是谁等谁的问题，而是——”
我顿了顿，才到：“是我跟不上你。”
收拾行李的这些天，我慢慢想明白一个道理。
碌碌无为的人总是会被坚定执着的人所吸引。及川与影山吸引我的，都是他们对梦想的一往无前。
很多人兜兜转转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我是个俗人，只有平凡的爱好和平凡的前半生，从未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恰好，在人生中喜欢上了两个不那么平凡的人。
吸引我的本就是影山飞雄对目标的一往无前，我却曾庸俗地想让天才耽于情爱。
但人的一生若只囿于情爱，那未免太过浪费这仅有一次的一生。
曾与那么闪闪发光的人相爱，不应该渺小得只剩爱与恨，要带着那样的朝气去看看山海，方不负这一场喜欢。
“じゃ、さよなら——（那就，再见啦。）”
我最最喜欢的男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