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晚（武侠）》云依石

14、破口

　　任樱晚不知道封安在想什么，她现在一门心思只在快点出去，摆脱这份尴尬的境地上。

　　少女搂起身上有些过于宽大的衣袍，蹲在地上，借着火折子的光仔细翻看方才发现的不明衣物。

　　地上的衣物在这里有些年头了，散发着腐朽的气味，连颜色都很难分别，似乎稍微一用劲就要散了。

　　任樱晚不嫌脏，把衣服提起来左右翻转，“好像是件男人的衣服，样式怎么这么奇怪……”

　　封安闻言也走了过去，“这是……鞑靼国的衣服样式。”

　　“鞑靼？”任樱晚一惊，这个位于西北荒漠的国家她只在别人口中听过。

　　封安眉头紧蹙，“鞑靼人的衣服为什么会在军营附近的山洞里……”

　　任樱晚虽然不太清楚朝堂之事，但鞑靼与大乾是世代交兵的敌国这点还是知道的，见封安神情不妙，任樱晚的心也提了起来。

　　“我去看看其他东西。”封安分给任樱晚一个火折子，任樱晚说着搂起衣服走向别处。

　　然而山洞里的其他物品都已经彻底腐化，在昏暗的火光下找不到丝毫线索，只能看出大多是些生活器具，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动物的尸骨。

　　“有找到什么吗？”封安转了一圈回来。

　　“没有，但我有一个想法。”任樱晚拿起自己的刀。

　　“什么？”

　　“这些动物尸骨，很多都是小型鸟类，如果这个山洞只有上面一个出口的话，这些鸟根本不可能下来。”任樱晚指着地上的东西道。

　　在云鹤山生活多年，没有人能比她更加了解山中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其他出入口？”封安对此并不意外，因为山洞里的那些腐化的器具绝不可能是从上面扔下来的，必定还有另一条路从外界通往这里。

　　但任樱晚接下来的话让他无比惊讶，“是，而且我可以把它找出来。”

　　“怎么找？”

　　任樱晚一笑，把火折子丢给封安，提刀朝某个方向比划着走了几步，突然双肩带动全身发力，将红绳砍刀狠狠插入了石壁!

　　刀光凛冽，削石如泥。

　　封安再次被这把刀的锋利和坚固震撼了，“此刀何名？”

　　任樱晚随口道：“没有什么名字，就叫红绳砍刀。”

　　封安感叹，“它居然不是闻名天下的名刀。”

　　任樱晚笑了，“刀出不出名是要看主人的，等我名扬天下，它就出名了。”

　　封安的声音也带上几分轻快，“到时候还叫红绳砍刀？”

　　“不好听吗？多形象。”任樱晚话音未落，再次丹田提气，将手中的刀刃横向划切半尺，接着寸劲猛震刀柄。

　　“哗啦——!”

　　一声巨响后，原本光滑的石壁，居然被硬生生震开一个半人大的洞口!

　　封安走过去向内一照，洞内黑漆漆一片，看不清通向哪里。

　　“这块洞口是被人为堵上的……你是怎么发现的？”

　　“声音，回声不对。”任樱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嘶——”

　　见少女突然满脸痛色，封安没来由一阵心紧，“怎么了？”

　　“刚才用力太猛，伤口又撕裂了。”任樱晚苦着脸甩手。

　　“让我看看。”

　　封安说着两步走到任樱晚近前，拉起一只手借着火折子的光打量，果然看到对方虎口处的伤口又加深了，鲜血顺着柔软白皙的肌肤流下，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封安的声音低了下去，“手上有伤为什么还要逞强？”

　　“没想到……”任樱晚有些不自在地想收回手，却被封安一把拉住。

　　“我的外衫口袋里应该还有些干净布条，拿出来我帮你包扎一下。”

　　“好，好。”

　　男人的视线在漆黑的环境中也无法忽视，任樱晚手指乱动了几下，赶紧把身上封安的外衫脱下来，打算转移注意力找布条，不料由于动作太过僵硬，抬手间衣服后腰的裂口又被加大了。

　　“嘶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十几米深的石洞中无比显耳。

　　冰凉的感觉顺着破口攀上身体，任樱晚僵在原地，再也不敢动了。

　　“怎么了？”封安没反应过来，拿着火折子向下照去，猝不及防看见一抹在火光中莹莹发光的白皙圆润的腰线。

　　“你——”封安愣了一下。

　　“我怎么了？”任樱晚回过神来，赶紧一手捂住衣服。

　　封安同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举动过于失礼，只好尴尬地移开视线。

　　不过……想到方才惊鸿一瞥时在少女后腰上看到的东西，封安的心突然沉了一下。

　　任樱晚把外衫系在腰间，确保完全挡住了该死的破口，才松了口气，她拿着取出的布条眼睛四处乱飘，不知该怎么和封安继续说话。

　　“那个——”

　　“你——”

　　两人同时开口，面面相觑了几秒后，封安摇了摇头，“你先说吧。”

　　任樱晚挠了挠头，“我觉得出去的线索就在这个石洞后，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

　　封安接过对方手里的布条，拉起少女修长漂亮的双手仔细包扎，“好。”

　　“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任樱晚还没忘这事。

　　封安深深看了一眼任樱晚，“回头再说吧。”

　　“……”

　　包扎随着对话的结束完毕，任樱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腰，狐疑地看了眼封安，可惜男人的神情太过缜密，凭她根本无法发现什么，只得暂且作罢。

　　方才的光线那么暗，又只有短短一瞬，还有衣服遮挡，封安不至于看到……

　　“你手上有伤，我走在前面，你在后面小心一些。”任樱晚纠结之际，封安已经走到了方才破开的洞口。

　　任樱晚见状只好暂时收起疑虑，攥紧刀柄，跟在封安后面一起踏入了石道中。

　　这条石道十分狭长，只够容纳一个人转身，从火折子照亮的四壁来看，应该是人力开凿的。

　　任樱晚跟在封安身后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漆黑的前方就像巨兽的大口，散发着未知的危险，石道里的空气比外界湿润得多，凝结而成的水珠在黑暗中间或滴下，靠近石壁仔细聆听，还能听到隐约的水流声。

　　任樱晚走了一阵子后，用食指和拇指在石壁上摸了一下，小声对封安道：“那条河的河道与这里只有一壁之隔，是谁暗中挖改了河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改？”

　　见前方的男人沉默不语，任樱晚心中浮起某个猜测，“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河道改变的原因，所以才直接和我一起来探索？”

　　“嘘……”封安避而不答，“前面的空间变了，我们走到头了。”

　　封安说完这句话，任樱晚已经条件反射般地握紧了刀，比起无法确定的推测，眼前的困境才是重中之重。

　　“小心一点。”封安把任樱晚往后拦了一下，“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

　　任樱晚定了定神，闭上眼将听觉放至最大。

　　漆黑神秘的石道中，水滴声与河流冲刷的声音不断干扰人的感知，任樱晚屏气凝神，仔细分辨，几个呼吸后，终于捕捉到一丝异样。

　　“有人！”任樱晚一把拉住封安的胳膊，小声而急促地说道，“我们正前方十五丈外，有一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