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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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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送到这里吧。”
离保留地一千多米的地方，我与小山羊互相道别，我们都知道，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很少见到他那哭哭啼啼的样子，为了让他心情好一点，伸手揪了下他的胡子。
居然是真胡子啊。
转过身，向河流的那端望去。
繁星闪烁的夜空下，群山连绵，微风轻动，泛用型人类文明确保与修复装置，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安静地休憩在群山之下。
没有放射光芒的核能反应炉，也没有转动的齿轮和轰鸣的蒸汽，人类文明最后的堡垒，如此安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具死去的，美丽的尸体。
尽管不想承认，失去生机的保留地，异常的美丽。
我踩着柔软的土壤和鲜美的青草，慢慢向保留地走去，不一会，大门出现在眼前。
也许，我应该在更远的地方停车的。
伸出手，触摸到了冰冷的金属，按照顺序转动发条。
嘎吱嘎吱，堡垒重新活了过来。
深吸了一口气，踏入门中。
———
“季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美女看上去很憔悴，银发失去了光泽，红宝石般的眼瞳染上了混浊的情绪。
“抱歉，回来晚了。”
她苦笑了一下，撩了撩头发。
保留地里，看不到人类。
“还有力气的都出去找水和食物了，剩下生病的人我让他们先睡下了，节约体能，等晚上再叫他们起来。虽然不想一天一餐的，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美女向我解释道。
人类真顽强啊，尽管保留地的核心熄灭了，人类还是想要活下去。
“美女，咱去薪火室，我有话要和你说。”
“都说了我的名字是…算了你开心就好。”美女有些无奈，但答应了我的邀请。
我们沿着螺旋状的阶梯，走进薪火室。
小太阳一般的炉心，如今失却了赤色的光辉，露出炫目的精密机械结构。
我伸出手指，轻轻去触碰那些凸起或是凹陷的机械结构，直到炉心发出轻微的震颤。
“学会了吧？”
“啊？欸，难道季先生刚刚是在重启核心？”她看起来喜出望外。
“不，如果没有记忆合金提供的知识，那么便没有人能将其启动或是熄灭。我刚刚是在发射给诺亚的FTL信号，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虽然渺茫，但总比没有好。”
她看起来一脸狐疑，这么说，她知道的也不多。
“季先生，你也没办法重启核心吗？”
“没办法。”
“…这样啊…”
她紧紧咬着嘴唇，像是在下定决心。
为了避免她把嘴唇咬破，我提了个问题，
“血还够用吗？”
“嗯？”她的眼神有些迷惑，撩了撩头发后，她才恍然大悟道，“够的够的，季先生不是留了两三个月的量吗？”
“对一个吸血种来说是两三个月，但一群吸血种就不够用了。”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季先生，你在说什么？”
“从前有个番茄过马路，然后变成了番茄酱。”
“…嗯？”
“如你所见，我讲笑话的能力在下降，换句话说，我正在变强，变成更加适应战争的状态，所以我们不妨节约时间，把话摊开说，想要在核心熄灭后度过难关，把人类转化成吸血种是最好的办法了，特别是那些身体虚弱，因为缺少干净的血和食物而第一批倒下的人，初拥他们，让他们变成吸血种，是唯一的活路。”
美女低下头，银白色的刘海投下的阴影遮挡住了她的表情。
“那些人也不是去打猎或是找水源，而是埋伏起来了吧，剩下的人类也不是在休息，而是装上了刺穿脊椎的抽血装置，不能让我看见。当然，让他们躲藏起来是最好的，不然与我战斗的时候可能会波及到他们，我说的对吗？”
她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水，嘴唇却轻轻扬起，随后她偏过头，避开我的目光，像是喃喃自语般地轻声说道，“季先生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呢。”
“不过，季先生一直都是这样呢，一直都是这种游刃有余的样子，显得我像个笨蛋一样…哎呀，真叫人不甘心呢。”
她虽然还在笑着，眼泪却满溢而出。
“季先生，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没错，我是初拥了那些人，还没有遵守卫生手册，但我实在没办法了，我也和初拥我的那个人联合了，打算把季先生抓起来，当做战争时的血包。是啊，我就是背叛了你，我就是，背叛了你。“
泪水让她的声音变得扭曲，尽管如此，她依旧保持着克制。
“但是，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还能坚持下去，但你一回来，我就无路可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呢？既然要回来，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们不管呢？季先生是没有输过的军团长吧？那为什么，现在不能带领人类打赢这场战争呢？既然有季先生存在，我们，我们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她说不下去了。
我伸出手，替她擦掉眼泪。
过了片刻，她甩开我的手，叹了口气，“你一直是这么温柔啊，季先生，我反而露出了丑态呢，所以都说啦，你一回来我就会坚持不下去的。”
“…我一直在想…”
“嗯？”
“我是不是有让人炸毛的超能力？”
她被逗笑了，笑过之后，她撩了撩头发，“嗯，我想这是因为季先生的性格太过恶劣了，而且还是那种本人毫无自觉的恶劣。”
“那么恶劣的人就要做出恶劣的事喽，美女，你先靠着墙边坐下。”
“哈？”她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按我说的话做了。
“可惜没有软垫…罢了，还是让你直接体验下比较快。”
“所以说，到底…”，她的话没能说完便戛然而止，下一个瞬间，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只见她捂住胸口，面如金纸，喘着粗气。
在刚刚的一瞬间里，我让她身体的血液失去了流动的能力。
“…咳咳…我…我是怎么了？”
“别紧张，休息下就好了。”我在她身旁坐下，“这是血誓的作用，流动在你我血液中的，无法背叛的誓言。”
“咳咳…季先生…你在说什么…血誓？”
“你可以先不用说话，血液凝固，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是相当难受的，所以外面埋伏的那些，你们可以滚了，不用担心美女，虽然担心了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后半段我特意拔高了声音。
不过没人响应我的话，有点尴尬。
“我没事的，让我和军团长谈一谈。”
还是美女好心地帮我解了围。
听声音，那些吸血种离开了。
我站起身，把薪火室的门锁上，不让声音传出去，然后又坐了回去。
“既然美女你能记住自己的名字，那么记性肯定不赖，接下来我要说的设定，希望你能记住。”
“刚刚这段话槽点好多啊，首先，我的名字有那么难记住吗，不就是…算了，你说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亚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人类开始发现，人类这一种族正在被星球排斥的事实。关于这一事实的假说很多，而且往往涉及到星球意志，也就是盖亚云云，通常人们认为，盖亚对于能够对其进行改造的生命，有着本能的排斥。而在众多的假说之中，有一个很有意思，当一个生态圈里有了毒素，毒素会随着食物链逐渐积累到链条的高处，对吧？因此来自盖亚对于生命体产生的排斥，也跟随着食物链，逐渐积累到了顶端，也就是万物之灵长——人类的身上，由于星球的排斥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所以只有顶端的物种会受到影响，随着人类在生态圈的地位不断拔高，这排斥便会愈发明显，不过这也是其中一个假说而已，暂且按下不表。”
“当人类发现星球排斥的存在时，自然界的空气，水和食物对于人类而言，已经有了微弱的毒性，但那时毒性并不明显，为了延缓排斥，只有两个方法——改造盖亚，或者改造自身。”
“我想，两条技术路线大概是在同步进行着，不如说，前者随着人类文明的延伸，一直在持续着，至于后者嘛，本质上是人类的进化之路。第一条进化路线很简单，既然同样生活在星球上的其他动物没有显式地受到星球的排斥，会不会是它们的基因中有着抵御排斥的机制，如果能将这种机制嵌入人类的基因，完成进化不就好了嘛。于是，亚种基因嵌合人便诞生了，通过将动物的基因嵌入，制造出名为亚人的新物种，通过不同种类亚人对环境的适应程度，来寻找最适合抵御排斥的动物基因片段。”
“嗯，是的，亚人是由人类制造出的种族哦，虽然一开始是没有当做奴役种来使用啦，但架不住造出来太多啦，亚人有着同人类基本一致的劳动能力，甚至某些种类的亚人有着人类无法超越的才能，不用岂不是很浪费？而且有动物特征也可以削弱人类在奴役类人生物时的罪恶感，很方便不是吗？”
“不过，人类受排斥的问题还没解决呢，还记得那个学说吗？食物链顶端的族群会受到星球的排斥，那么，只要在食物链上制造出位于人类之上的物种，不就可以了么？于是该隐计划便诞生了。”
“不错，最初的，也是最完整的该隐计划是在亚人战争前便制定出来的，制造出以人类血液为食的，在食物链居于人类之上的血族，并让血族替代人类承受星球的排斥，最初的该隐计划便是如此。”
“零号便是这么被制造出来的吧，以人类的血液为唯一的食物，拥有强大的自愈和作战能力，还可以转化人类，变成它的血仆。为了能够让它被星球认定为是新的食物链顶端，人类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制造出这样的奇迹——只需要少许的血液便可持续进行生命活动，光是这样便是几乎超越星球的奇迹了。”
“啊，零号并不是人类的样子，因为没有那个必要，相反，在食物链上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怪物，样子应该更吓人一点才对吧，据说像是个长着肉刺和吸盘的轮胎。”
“但是，人类是不会真的容忍有物种比自己强的——哪怕是设计出来挡枪的也一样，所以才会为吸血种添加绝对的弱点——无法接触阳光。但这还不够，毕竟同样是单个个体，吸血种的体能完全碾压人类，更何况它们将会以人类的血液为食。为了避免可能的猎手与猎物的情景，人类又往该隐计划里填了新内容——血誓。”
“所谓血誓，实质上是纳米级别的冯诺依曼机，吸血种吸了带有血誓的血后，这些小机器便会迅速在吸血种体内增殖，随着血液循环扩散到全身，这样一来，吸血种的生命便会完全在人类的掌握之下。”
“刚刚我使用的，只是血誓的基础能力，实际上，只要我愿意，血誓是可以进入被动模式的，大概类似只要有敌意就会凝固，别紧张，我没有再使用血誓的意思。”
“唉？你别不信啊，如果不是到了这个节骨眼，我才不愿意动用血誓的力量咧，即便是在那时大人…我是说，你那时候可是晒到太阳了哦，再不喝点血就会死掉的，就不要计较了啊哈哈…”
“说回正题…喂喂，虽然是设定但我的确一直在说正题啊，虽然这铺垫有点长就是了，刚刚说到…血誓，吸血种，对！零号被制作出来后，该隐计划基本上是搁置的状态，血誓什么的也只研究了一半，原因很简单——零号没有被星球排斥，食物链假说是错的，也许盖亚，只是看人类不顺眼罢了。”
“零号是个很危险的生物，既然已经被证实了没有用，那么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它大部分的身体被拿到太阳底下晒成灰了，只有一小部分被冷藏了起来，当做纪念。”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星球的排斥愈发严重，人类逐渐衰落，亚人开始崛起，接下来便是——亚人战争。”
“在战争中，吸血种又被想了起来，使用零号冷藏的肉，制造出了七位始祖的吸血种，制造过程中还结合制造亚人的技术，混入了人类的基因，毕竟作为带领人类战斗的军团长，还是需要能够与人类沟通的吧？也正因如此，我们这些始祖的外貌和思维，与人类十分接近。”
“以防吸血种背叛，血誓的研究也重启了，但情况紧急，为了战事，始祖吸血种被先一步制造出来了。没办法，为了控制我们，人类在我们成长时施加了心灵上的暗示，比如我，我会爱着人类，所以不会背叛。”
“很好笑对吧，情感连人类自己都控制不了，更不要说控制吸血种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暗示的原因，我还是觉得人类很可爱，嘿嘿，比如……不好意思，这回才是扯远了。”
“即便投入了吸血种，由于星球排斥的存在，人类压根无法取得战争的胜利，因为这实质上不是与亚人的战争，而是与星球的战争。如果不能克服星球的排斥，终有一天，人类还是会走向灭亡。”
“于是该隐计划又一次增加了新的目标——将吸血种转化为人类。”
“旧人类，吸血种，新人类，这一进化路线便是该隐计划的全貌，想想看，如果这事儿能成，将会是何等的完美！新人类拥有类似吸血种的体能，并且不会受到星球的排斥，将会完全碾压旧人类，而且由于血誓的存在，吸血种无法反抗新人类，可以说是比亚人更完美，更衷心的奴仆种族。”
“你说旧人类吗？没错，正如你所想，一部分旧人类成为新人类，剩下的全部会被转化成吸血种，我想数量差异不会那么悬殊，毕竟新人类也是要给吸血种供血的嘛。”
“没必要露出那副表情，新人类和吸血种的关系，与旧人类和亚人的关系，或者说，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不用为难，都是一样的，没怎么变过。”
“更何况该隐计划成功的实验体，只有我一个。”
“所谓的新人类，只有我一个，也只有我的血液里，流淌着能够完全约束吸血种的血誓。”
“所以，我并没有被信任。”
“你们将与人类间进行的战争，我是不会被允许参与的吧，一方面，能够凭借自愈能力为吸血种大军供血的，只有我一个，但另一方面，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掌控所有吸了血的吸血种。”
“这也是我那小老弟没有告诉你血誓的原因，嗯，该隐计划，血誓，还有这些远古的历史，都是隐秘不为人知的，那时也是因为我参与了计划，才会知道这些的。我没有告诉老幺，但他却知道了…你问我为什么知道他知道？”
“因为他的堡垒正高悬于我们头顶哦，没有引擎反冲的声音，是借助了保留地和其下埋藏的电磁轨道，实现了悬浮，那个高度，可以把方圆一千米化作焦土。我想，他的打算大概是用你们来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快速轰炸，让我在变强之前失去战斗力，把我控制起来。”
“嗯？很生气被利用了吗？你马上也是战争的主力了吧，要学会习惯利用与被利用…哦，你会成为的，而且，你要生气也没必要生他的气，因为——”
“老幺会信任我的，如果没有人事先向他灌输了什么的话，他是会信任我的。”
“他其实…是被当做和平的象征而制造出来的，因为是和平的象征，所以不需要那么多谋略，更不需要上战场，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后面形势变得太快，也没办法。”
“不过，他是想不出这么多利用别人的点子的，也根本无法开启这么破釜沉舟的疯狂战争。”
“在他背后，有其他人指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