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和狼人邻居的日子》悦芽耳

48、破晓

　　01

　　雅各布的成长，好像是一瞬间的事，而他不愿意回忆，就像他不愿意回忆起那颗糖的滋味，那是他无数个日夜走不出的噩梦。

　　也许是很早以前就有的一种感觉，在他第一次在贝拉身边见到爱德华·卡伦时。

　　好像有什么会被他抢走似的。

　　后来，他失去了贝拉，不，也许不能用‘失去’这个词，因为他从未拥有过贝拉，他只是，像这个世界上无数平凡的暗恋者一样，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女孩。

　　对于贝拉，他情窦初开，期盼过，羞涩过，欢喜过，胆怯过，可在他还没有说出自己心意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

　　到此为止了啊，贝拉。雅各布叹息一声，哪怕他并不甘心，但他会祝福贝拉的，他想。

　　他是想要喝醉的，但他没想到有个人会比他先喝醉，而且是醉的一塌糊涂。

　　“鸡蛋，黑可可粉，砂糖……砂糖，还有低筋面粉……还有，还有，牛奶！没错！要有牛奶！”

　　“黄油，呜，我黄油买错了……要无盐的黄油噢~”

　　“加起来你知道等于什么吗？”

　　“是千层蛋糕！哈哈哈……”

　　雅各布发誓，没见过喝醉后背菜谱的，他再一次感叹她的脑子里是否都是甜食，就连喝醉了也是，而他不得不照顾这醉鬼，他的邻居。

　　他低头看她，她揪着他的衣角，闭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什么，雅各布只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凑近了耳朵去听，听她的念念有词。

　　“雅各布，别难过了……别难过了……”

　　雅各布怔了怔，伸手拨开她的头发，“莱西，你的酒量可真不行啊。”

　　不该让她喝酒的，雅各布帮她盖上被子，叹息了一声。

　　他还是让她担心了。

　　在被拖着爬上山，嘴上说要看日出的人到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的时候，雅各布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被担心着的。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他能很清晰地看见那些笨拙的努力，他能细心发现看电影时她小心翼翼瞄向他的试探性目光，也能看见她挫败地鼓起嘴巴又泄气的模样。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雅各布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开始真正投入到那些被她安排好的事情中，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

　　只是，只是他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会因为一场噩梦戛然而止。

　　那是个安静的夜晚，听不见一两声蟋蟀的微鸣，三百六十度的黑暗像只巨兽的眼睛，似乎藏着一涡危机，吞噬了雅各布的所有的侥幸，黑暗中的獠牙让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着怎样残忍的存在，也知晓了奎鲁特人与生俱来的意义和使命。

　　可是，他宁愿他不知道。

　　他的恨意加速了他的觉醒，痛楚是加倍的，可是他无暇去顾及了，第一次觉醒的本能蒙蔽了他的意志，如果不是卡伦家的人赶到，或许，或许她已经死了。

　　他犯了个巨大的错误，站在抢救室门前，雅各布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她死了，那就是他害死的。

　　“并不是这样的，雅各布，这是个意外。”迟来的恩布里安慰他说。

　　“不是的，是因为我。”雅各布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根本不会离开福克斯，不会离开保留区，雅各布捂脸，这不是完全的意外。

　　“她会没事的。”恩布里见劝不动他，只能这样宽慰他。

　　雅各布却隐隐感到恐慌，他闭上眼睛总能想起前段时间她玩笑似的那句话，他害怕那会成真，雅各布想问问比利，奎鲁特人有没有灵验的神明，可以保佑她平安无事。

　　可是现在，他不敢离开医院一步。

　　卡伦一家都是吸血鬼，但他们又不同于普通的吸血鬼，他们不吸人血，可敌意仿佛是流淌着血脉里的本能，雅各布控制不住地防备。

　　可雅各布再厌恶吸血鬼，也不能否认他们救了她的事实，而且，虽然雅各布不愿意承认，但是，卡伦一家是她的朋友。

　　雅各布守在她的床边，直到恩布里拖着他回保留区完成了狼人的仪式，他剪去了长发，纹上了奎鲁特人的图腾。

　　雅各布看见了一个不像过去雅各布的自己，她醒来后会不会懊恼自己买的蝴蝶结再也用不上了？雅各布就这么莫名其妙想到了她。

　　但其实，哪有那么多的莫名其妙。

　　02

　　雅各布是在医院看见贝拉时才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贝拉，是否知道卡伦一家的真实身份呢？

　　他看见贝拉依偎在爱德华·卡伦的身旁，眉头拧在了一起。

　　他拉走了贝拉，说要和她单独谈谈，可结果是他们不欢而散。

　　“no，贝拉，所以为什么？你会愿意和一个吸血鬼，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杀人凶手在一起？”雅各布不理解，他更感到荒谬的是，贝拉是知道爱德华·卡伦身份后和他在一起的。

　　这是雅各布第一次对贝拉发火，他没有抑制自己的不满和愤怒，因为他听出来了，贝拉不但不介意爱德华·卡伦的身份，她甚至还想要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不，这太荒唐了，雅各布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自己从小到大喜欢着的女孩有一天会成为吸人血的恶魔，更无法接受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决定抛下属于人类的一切，她不在乎查理，也不在乎蕾妮吗？

　　雅各布第一次在贝拉的眼泪前没有丝毫的动摇，他甚至感到悲哀，并产生了疑惑，人类的一切，都无法留下贝拉，她又究竟多爱爱德华·卡伦呢？雅各布不知道，但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有些东西注定发生了改变。

　　他可以祝福贝拉，却永远不会理解她。

　　“雅各布，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会明白我的。”贝拉哀伤地看着雅各布，“你会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并愿意付出代价的。”

　　而雅各布的回答，是一个坚定的NO！

　　03

　　“哈里送来了苏熬的鱼汤，一会儿你去医院的时候给莱西带上。”比利将保温桶装进袋子，对雅各布说道。

　　雅各布很头疼，尽管她的胃口并不差，可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她依然消瘦了许多，这让雅各布很担心，他不是没有想过回来自己准备。可一离开医院，他无法感知她的存在，嗅不到她，听不见她，看不见她，他就心慌的无法做其他的事。

　　卡伦一家当然也会准备食物送来，虽然她从来都不介意，但雅各布每次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而且这已经是他努力过的结果了，当然他们都知道。

　　“你太紧张了，雅各布，”比利了解这种情况后语重心长地劝他，“莱西已经没事了。”而没有从那天晚上走出来的人，其实是他。

　　“哈里听说了莱西的事，他和苏都想为莱西做些什么，这样吧，以后的午餐就由苏准备，这样好吗？”比利想了一个办法。

　　苏和哈里都是可以信任的长辈，雅各布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稍微松了松。

　　雅各布其实自己也意识到了，他对她的过度保护，虽然他并不觉得那是过度，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她醒来时有多虚弱，没有看见她唤他的名字的力气也没有，没有看见她听见他的声音后松口气的模样，而他需要咬紧牙根才没让眼泪流下。

　　卡莱尔·卡伦说袭击他们的是流浪吸血鬼，而他们其中的成员很可能会回来复仇，雅各布发誓会保护好她，绝不会让她再经历一次噩梦。

　　“你说一定要带的是什么？”他回来时她特意嘱咐了他让带上她桌上的一个盒子，雅各布没有打开看，但灵敏地闻到了一些，属于药品的味道。

　　他之前也见过她吃药，那个时候，她好像是说，说的什么呢？他忘记了。

　　“是非常重要的，每天必须补充的微量元素呢。”她笑眯眯地抱住盒子揽在怀里，像藏了个宝贝似的。

　　看她这神神秘秘又得意的样子，他还真有点后悔没有偷偷打开看过呢。

　　对，正如现在，他现在也是无比的后悔。

　　后悔没有追问下去，如果他问了，会不会，会不会？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也许，也许他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她糊弄过去了。

　　雅各布无数次想问她，无数次，无数次。

　　你为什么，可以这样笑着呢？

　　04

　　她被允许出院的日子很巧，是舞会的当天。

　　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听她抱怨过没找到舞伴的事，说起贝拉的时候，他注意到她悄悄瞥了他一眼，应该是在观察他的脸色，像只暗地里窥伺的狡猾的花栗鼠，他在心底笑着比喻。

　　贝拉啊，他听见这个名字，感觉过了很久了。

　　想起与贝拉那次不愉快的交谈，雅各布就有些沉默。他始终无法将自己代入，所以不能理解贝拉的‘愿意付出代价’。

　　他试着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希冀能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她一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可是雅各布这次却惊愕地发现，好像有什么是被他忽略了的，是了，是她的态度，她的态度太奇怪了。

　　她能理解所有的一切，却似乎无法做到共情，明明是看电影都会哭的人，有时候却清醒的可怕。

　　“那是贝拉的选择啊，雅各布，难道你能比贝拉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她这样说。

　　“或许也是另一种方式的活着吧，这不是很好吗？雅各布，哪怕成为吸血鬼，他们也拥有很多了。”拥有伴侣，拥有家人，拥有财富……她掰着手指数道。

　　可是这就值得让自己变成一具不会呼吸的尸体吗？雅各布想，他也问了。

　　“值不值得是贝拉说了算的，雅各布，你不能替她做决定的，她觉得值得，一定是认真考虑过的。”

　　“雅各布，你这样生气，是因为你珍惜着作为人类拥有的一切，但是贝拉有了更加想要抓住的东西。”

　　是的，他知道，她说的他都知道，雅各布捂住脸，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他鬼使神差地问出了那句话，“如果是你，你会做什么选择呢？”

　　“我吗？”她好像因为这个突兀的问题怔愣了一下，但很快笑着回答他，笑容虔诚而真诚，“我会选择作为一名普通的人类安详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她最后是否有做到。

　　桌上的八音盒放着那支《绿袖子》，这首小调在走到尽头的时候，音符也断断续续地努力走向终点，最后戛然而止。

　　那只绿蝴蝶，约莫是在舞会的灯光下，那一瞬间，他看见她的那一瞬间，轻轻扇动了翅膀，停在他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