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翅》玻璃片儿

7、第 7 章

　　吊灯在空中剧烈地摇摆着，吱吱作响，坂本从椅子上跳起来，椅子在他身后撞上了墙，同样发出刺耳的声响。坂本张大了嘴，并保持了这个状态好一会儿，直到枝子注意到情况不妙，顺势一抖肩，将那双雪白巨大的翅膀收回。她望向坂本，发现他一脸惊恐，且脸色苍白，右手还拿着插着肉的叉子，左手扶着身后的椅背，好像在防止自己跌倒一般。枝子有点自责地坐回桌前，拿起咖啡，默默地喝了一大口。她轻轻地干咳了一声，想扭转一下尴尬的局面。坂本也拉回椅子坐了下来。他惊恐的表情没有半点缓解，只是将手中的叉子放回盘中，然后，两只手在膝盖上搓起来，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枝子。而枝子只是低头喝着咖啡，也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坂本终于打破了沉寂，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真是太厉害了，了不起！我还是头一次亲眼见识这样的魔术，简直太棒了！”枝子发下杯子，将身体靠向椅背，摆弄着放在双膝之间的手，用几乎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不是魔术。”
　　坂本：“诶？不是魔术？那是什么？”枝子沉默了一会，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回答。她突然开始怀疑让一切在今天开始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于是，神色开始黯然。她站起身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迅速披上：“我走了，今天，打扰了。”没等坂本回答，她就径直走到门口，回头看时，坂本已经跟在她的身后。她轻轻地，似乎在恳请地说道；“今天的事儿，请别跟任何人说，拜托。”坂本点头道；“嗯，放心，不会的，除非我想让别人把我当疯子。”枝子听罢露出一丝苦笑，开开门，走了出去，她对送出门的坂本说；“回去吧，我不想再吓到你。”坂本道；“惊讶和害怕可是两回事哦。”枝子想了一下，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她留下还在恍惚中的坂本，转身走进黑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坂本回到房里，一头扎到床上，脸朝下，紧贴着被，屏住呼吸。他不想呼吸，因为他感觉自己已经混乱到不需要呼吸了，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些情景。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带着这个疑问，他一夜未眠，一会头朝下趴在床上，一会仰卧看着天棚上那盏被枝子的双翅打得摇晃不止的吊灯。吊灯已经停止了摇摆，而坂本的思绪却还在狂乱地飞驰。
　　枝子回到自己的住所，几乎与坂本在同一个时间里，像坂本一样，，一头扎进雪白的天鹅绒的被罩上，屏住呼吸，然后又翻身望向天棚，那盏历史悠久的大吊灯。往事涌上心头，一幕幕，把她带回她生命定格的那个夏天。她很少回想那些往事，不愿思绪被扰乱，让自己尽可能保持住现有的平和及安稳。可是，最近她无法做到这一点，她感觉原来用来控制自己的力量，渐渐被干扰，渐渐在变弱。她无计可施，强烈地感到自己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