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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念高中的时候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杂志、小说,学校发的《如何写好高考作文》没读几页,泡在一堆言情小说里愣是无师自通了高考宠儿议论性散文,每每考完试几个班语文老师都抢着拿去当范文。

      分科考试还算顺利,除了数学大题最后一问没算出第二个答案,并没遇到什么难题。

      南华是省示范中学,进来就等于半只脚踏进大学。能上南华的学生除了成绩好,就是些非富即贵的孩子。所以小白莲是怎么进来的???

      这几天大家都埋头用功,不是抓紧时间临时抱抱佛脚,就是聚在成绩好的同学周围问问题。就算是考完试,都不会有人想找萧白练对答案,也正和我意。

      压抑了三天的学生等着最后一门结束,迫不及待冲出考场,几个内宿生一边对答案一边商量着晚上去哪玩,喋喋不休念答案的人被旁边的朋友推了一下警告他闭嘴,相互拉扯着往食堂走去。

      原本想直接回家,可那道写不出来的数学题横在心里,我怕解不出来晚上吃不下饭,厚着脸皮跑到办公室请教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以为这个学生在跟他开玩笑,像见着个稀有物种一样,叫我先用自己的方法写一遍让他看看。

      写到最后一步,身后凑过来一个脑袋:“a大于等于二分之一,小于二分之五,这里你算错了,这题本来就只有一个答案。”

      李真时用作业本挡住半边脸小声得意洋洋道:“刚在老李那里看了你们的答案,你可以问我。”

      数学老师打量着他,奚落道:“小子,又去偷作业啊,不怕挨揍啦。”

      李真时把本子藏到身后,像个散财童子笑容可掬:“周老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数学老师被气笑了,挥手让他滚蛋。

      刚考完试,全班都心不在焉的等着放假,如果不是学校丧心病狂还安排了一个期末考,这会学生怕是爬墙都要爬出去。不过学校还算有点人性,明天就是周末,也够高一的学生疯一疯了。

      第二天我去了画室。

      我上的是素描班,第一堂课老师讲了些理论知识,顺带附赠介绍工笔和水墨作画基础,讲着讲着就开始推荐我们去上隔壁的水墨班,报他名字打八折的那种。

      可能是我幽怨的眼神太有杀伤力,年轻老师有点挂不住,板起脸提前给我们发画具。

      如今网上、地铁广告铺天盖地“八天零基础版画”“二十八天零基础托福”“七天速成八块腹肌”“六天速成马甲线”,商家只管煽风点火,从不会说拿笔会把手指磨出水泡,让那些八天没学会版画的人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很差劲。

      上完课,我在画室留了一会。吸取上次的教训,天黑之前就回家了。

      这次我的邻居提着超市的袋子靠着他家门口玩手机,看样子是没带钥匙。俗话说穷则独善其身,我谨遵先人教诲,心安理得进门关上。

      其实我的邻居并不烦人,他和你的互动总会保持在一个恰当的距离,连玩笑都是张弛有度,分寸把握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孩子。

      还没喝口水大门便被敲响了,李真时站在门外举起手中满满当当的袋子晃了晃,挂着自己的招牌笑容:“可以让我进屋做个饭吗我的邻居萧白练同学?”

      我还头一次被人问能不能到你家做个饭,消化不过来。李真时挠挠头:“我给开锁公司打电话了,最近的也得两个多小时才能过来。借借你家厨房,我送你颗西兰花?”

      李真时进门之后,叮叮当当开始摆弄,我边喝水边看着厨房里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见过没带钥匙到邻居家坐坐的,还没见过没带钥匙到邻居家炒炒菜的???

      可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李真时边急匆匆把饭装进我给他翻出的饭盒里,边满不在意的说着:“给我妈送的,外边的饭菜她不能乱吃。喂,锅里留了点鸡汤,你当晚饭吧。”

      看他兵荒马乱的收拾厨房,差点没把盘子打碎,我把他赶走:“你出去,我自己收拾。”

      印象里,妈妈的手机存了一堆东西,卡得人短命。有次查单词,四个字母按了三分钟,网页还没加载出来,手机干脆直接黑屏,气的我内脏翻滚,话也不过脑:“妈,用这破手机,您身体怎么还那么健康呢!”结果被她逐出家门长达五个小时。

      这个连我周考成绩单都存手机里的女人,在我上大学那天红了眼眶,差点没用她的小拳拳抡死我:“臭丫头,多这些分出来干嘛,马路对面那个学校都懒得收你。”

      今天发了分科考试的成绩单,可惜这次她不能偷偷存下来了。

      班主任进门时可谓是春光满面,得意得自己考了高分似的:“这次考试,咱们班同学都十分优秀!都拿到自己的成绩单了吗?”说完还故弄玄虚关掉投影仪,“我想先请一位同学上台发言。”

      班里这才安静下来,茫乎不知的盯着他。

      “萧白练同学,上来上来。”

      停下正在画的线条,我觉得班主任笑着朝我招手的样子像极了学校门口拉客的黑车司机。

      “萧白练同学前些日子请了一周的假,但是她就算是生病,还是坚持抱着一袋子的书回家复习。”

      那不是我请假的时候您拼命塞过来的吗???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桌下那袋还没开封的复习资料,默默把它往里踢。

      班主任浩然正气道:“我和大家说过,老师相信你们的潜力。萧白练同学这次考了年级第一,绝不是偶然,而是多少个日夜的刻苦。”

      班里又是一阵哄乱,比刚发成绩单那会儿还热闹。

      “萧白练同学,上来呀!”

      我这人吧,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老师,我脚还没好,就不上台了。”拿起铅笔,准备继续排线。

      班主任直接走下讲台,把话筒递过来:“没事没事,你就坐着说两句。”

      班里安静了几秒,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难道不应该是窃窃私语怀疑萧白练是不是作弊了吗

      还发呆的时候,后桌的姑娘轻轻踢了踢我的椅子:“白练,发什么呆,讲话呀。”

      有点不知所措,看着用力鼓掌的同学,自诩牛逼哄哄的我竟然结巴了:“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同学们哄笑起来。

      之后班主任婆婆妈妈交代了十几分钟,抱起自己的小皮包一颠一颠往外走:“下节我的课,没空来看你们,自己挑部电影看,老实点啊。”

      班里又是一阵欢呼,大喊“老李万岁”。

      看电影的时候我偷偷跑出去透了口气,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年级的公告栏里已经换上了最新的成绩榜单。

      喜气洋洋的光荣榜上,文科:高一(5)班萧白练,高一(5)班邓新颖,高一(5)许诺,高一(5)班吕姝 ………

      准备离开,发现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往回走了几步,并列的理科榜单上,第一名赫然印着“高一(8)班李真时”。

      被年级主任叫到小花园拍照时,我的邻居李真时正站在草丛里对着镜头搔首弄姿,拍了十多张还不满意,被摄影老师不耐烦的赶走了。

      看到我也不惊讶,扯下校服外套,笑嘻嘻的露出颗小虎牙:“邻居驾到!快来庆祝一下,我俩名字又排一起了。”他兴奋的举起手要击掌。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我镇定自若侧过身子,完美避开他的爪子。

      “呀,给点面子好不好。”话音刚落,一手拍在我后脑勺上,“give me five!"说完高高兴兴哼着歌走了。

      自从前些日子看到我的成绩后,卓楚涵又开始作天作地,认定我背着她偷偷学习,还故意不搭理她,就是怕她认真学起来会超过自己???这几天放学一直等在我们班后门,说是偏不让我的计谋得逞。

      “萧白练,你不要得意哦,要不是考试前我戳你那么一下,你怎么会考那么好呢。”她一面下楼一面喋喋不休。

      这姑娘抓着我的手臂,沾沾自得道:“你今天就没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

      找了找她身上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没发现什么,不是,她哪天对劲过?

      我无辜摇摇头。

      卓楚涵食指恨不得翘到天上,指着自己的头眉飞色舞:“看到这个绿宝石发卡了吗?这可是我伯伯从俄罗斯带回来的,比吕姝前些天带那个俗里俗气的东西好看吧?”

      看着她头上半个巴掌大的蓝紫色发卡,这什么鬼?准备吐槽,忽然想到这个同学的脾气,我斟酌了一下,诚恳问道:“这是伏地魔和绿巨人联名款?”

      卓楚涵甩开我的手,表情逐渐变态:“什么眼光!你的审美配得上你的脸吗?你站在我旁边有什么意义!”

      生了十几秒闷气,她自己又默不作声搭上来,哼哼唧唧:“怎么有你这种朋友嘛,夸一下人家那么难的哦。”

      我拉开她的手,退后一步,郑重其事上上下下打量她。

      卓楚涵莫名其妙:“你干嘛?”

      我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她:“好奇怪哦,这里又不是迪士尼乐园,怎么会有一位如此美丽的公主呢?”

      “萧白练!你好烦!!”

      分科考过后,不时有同学拿着作业本到我的位置上问题目,刚开始还不太习惯。

      “白练同学,可以帮我看一道历史题吗?答案只给个A,都没有解析。”

      我不是很懂怎么给人讲题,以前教表弟写作业,孩子聪明,都是打一顿就会。

      生硬的学着老师讲课的样子给他解释:“题目里国民革命其实指的是第一次北伐,你知道北伐战争吗?”

      “知道知道。”

      “那北伐战争的对象是谁?”

      “北伐的对象……□□!”

      忍住,这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能打。

      题目还没讲完,体育委员风风火火冲进教室,气都来不及喘,大声喊道:“同学们!我们年级这个周末组织出游!”喊完用力吸几口气,还不小心呛到自己,扶着讲台不停咳嗽。

      班里瞬时炸开了锅,几个坐在后排的男生语无伦次,抓起扫把上窜下跳开始表演贵妃醉酒。刚还在问问题的男生转头就加入狂欢大队,也不管他的北伐,练习册都直接扔我桌上,封面龙飞凤舞“吴桦乔”三个大字。

      几乎全班人都围到讲台,叽叽喳喳扯着还没缓过来的体育委员要他说清楚。

      我用笔盖戳了戳面前的练习册,原本想像平日一样嫌弃的把它拎走,可抬头看见凑在教室前排欢呼雀跃的同学,我的眉头怎么也皱不起来。

      体育委员又说了点什么,几个女生尖叫着抱在一起,少年们嚷嚷着互相推搡,甚至有几个人跳到椅子上,挥舞旗帜般,一圈一圈甩着校服外套。

      不可名说的情绪嫩芽般悄然滋长,心里被挠得不自在,我刻意收回目光,严正地坐直。可不管自己多努力,还是控制不住悄悄上扬的嘴角。

      接着是笔掉落的声音。

      表情还没收起,下意识转过头,入眼是邢南洙深不可测的双眸。

      一个女生忽然拉住我往外跑,“白练!快去挑任务。”

      邢南洙收回目光,不紧不慢捡起笔。

      看着被牵起的手,我只想学卓楚涵的语气呵斥“大胆刁民”,或许是最近表现得太仁慈,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然的抓着我。

      还是有些芥蒂,我把手抽了回来。身前的女生仍是兴高采烈,头都没回,又抱上我的臂膀。

      算了,就这样吧。我被她牵得四肢僵硬,差点没同手同脚。

      一直以为高中出游就是在附近找个小公园嗑瓜子聊天,或者到天文馆水族馆博物馆科技馆各种下馆子。

      所以当班主任神采飞扬宣布要去百多公里外的滨海市时,一片其乐融融中我心如死灰。尤其是看到大巴车的那一刹那,差点没当场昏厥。

      浑浑噩噩跟着队伍往车厢里挪,五脏六腑源源不断受着皮革座椅气味的攻击,我险些站不稳。

      “同桌一起坐啊,这样我好点名。”班主任在门口扯着嗓子。

      车里一片骚乱,让人根本没办法坐下。

      几个同学不满道:“老师!好不容易出游,就让我们自己找位置嘛,为什么一定要跟同桌坐。”

      话音初落,引来声声附和。

      “对啊,这样跟在学校有什么区别嘛!”

      “老李你行行好啦。”

      “就是就是。”

      班主任被堵得哑口无言,嫌弃道:“哎,还挑!不管你们了,我上另一辆车看看去。”

      想要推开前边挡路的人,手却被拦住,邢南洙伫着不动,要不是开口会吸进更多难闻的气味,我现在真的好想骂到他满地找妈。

      这时,一个婉转悠扬的天籁女声如黄莺出谷般娓娓唤道:“邢南洙,一起坐吧。”狗东西终于放开我的手。

      我要把维基百科上所有形容声音动听的词都送给这个妹妹。

      遇到空位我便立即坐下去,抱紧书包闭目养神。

      大巴车开始启动,班主任不知何时又溜达回来:“哎等等等等,周老师,这还有座位,让那几个学生过来。”

      我只知道有人在身旁坐下,一直没睁眼,试图逼自己入睡。

      可越紧张越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前些年的场景。我的老父亲心血来潮说要自驾游,而我坐在后座一路难受的泣不成声胡言乱语,到服务区休息时,我爬出车子要吐吐不出来,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害得热心市民以为我爸是人贩子,差点报警。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觉得这样可能会好受些。忽然,什么东西落在我右耳,一阵舒缓的音乐闯进来。

      我睁开眼睛,李真时正坐在一旁玩手机,左耳挂着只白色耳机。

      窗帘早被严丝合缝拉上,车厢半明半暗,少年的身子不时随车晃动,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手机,百无聊赖。他转过头,发现我正看着自己,便佯装严肃,无声的说了句“快睡觉”。

      宛如魔咒般,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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