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23号房》白盐漫天

36、这是第三十六章[完]

　　这是第三六章

　　漫小盐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非路双不可还带着一丝青春幻想的女孩了，所以她不会去追问当初刘元在两人中间穿插了那么久之后，到头来为什么又没有和他在一起。
　　刘元似乎也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意愿，仿佛那句问话只是自己无意中的独白，旁边的椅子上有个母亲抱着两岁大的孩子，娇小可爱，刘元正微微笑着逗弄，时不时的和那位母亲交谈如何照顾孩子，那种认真和憧憬的态度让漫小盐意识到时光流逝，连当初一味好强的刘元也已经步入母亲的行列。
　　正当漫小盐以为她会什么也不说的时候，刘元突然转过头来说：“孩子很可爱，对不对。”略微浮肿的脸上，微眯的双眼，将颧骨挤得老高，当年的校花的清丽风华依稀，可多了一种温馨的详和和沧桑后的释怀。
　　“对，很可爱。”漫小盐笑看着婴孩点头。
　　刘元微微低头，用手轻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说：“知道吗？我和路双是异姓兄妹。”
　　看着漫小盐微微惊愕的脸，又笑着解释说：“别吃惊，我们的父母是离异后再婚的，在一起不算□□，再说，其实也不算是在一起过。”
　　漫小盐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五年前她是不了解，五年后她是看开了，什么也不想了解。
　　“知道吗？”刘元笑道，像是一个小孩子得到了美好的东西：“我十二岁认识路双，就一直喜欢他，那个年龄是个幻想的时段，经常会想要是我能有个像路双一样酷酷的王子有多好，然后在海边有个房子，然后为他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在海边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知道。”漫小盐也扯了扯嘴笑起来，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她也幻想过，以为亲个嘴就能怀个孩子，以为怀个孩子就能把他困在身边，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亲个嘴不能有孩子，而就算有了孩子也还是可以再分开。
　　天真的想法不现实，而不现实的年龄也已经过去。留在遥远的记忆里是在那个很多花和树的小区里，那个软软的亲吻的感觉还是那么的记忆犹新。

　　刘元叹了叹，接着说，“为了这个梦，我不折手段过，我破坏你们，路双不是一个会解释的人，所以不论我如何，他总会在一瞥冷眼之后，什么也不说。”
　　的确是路双的风格，酷酷的什么也不说，照那个年代来说算是“颓废”式风格，只是现在已经过时了。
　　良久，一直低着头看地面的漫小盐才抬头，淡淡说：“刘元，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听着。”
　　刘元笑笑：“你变的挺多的，要是从前的漫小盐，估计会装傻装过去吧。”
　　漫小盐有些赧然的抚了抚额边的头发，每个人都说我装傻，其实我是真的傻，不然当初怎么会有那个跟着路双不停的跑的漫小盐呢。
　　“如今我先生对我很好，当然，我好与不好你不会关心。”刘元顿了顿才说：“我只是想说，现在你们既然都是单身，或许还有可能在一起，就当是我将他还给你了。”
　　漫小盐自嘲的笑了笑：“这么年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还有可能。”
　　刘元叹了口气，定定的说：“他心里最爱的始终是你，而你也爱他不是吗？”
　　“那时，我也很爱他，可那也不过是当时，现在你又有什么能够保证我不会变心？”
　　“你不可以变心。”刘元摇了摇头说，“那对他不公平。”
　　漫小盐轻声：“那你觉得这对你公平吗？你，不是也为他付出很多？”
　　“我一开始进入就是这个天秤上的错误的砝码，无论是在你离开之后还是在离开之后，他心心念念的始终是你。”刘元笑了笑之后，笑的却有些凄楚，接着说：“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心里有你就够了，不是吗？”
　　漫小盐看着这样的刘元，有些不习惯：“刘元，我觉得你不能……”
　　“你不可以不爱他，你知道吗？”刘元突然声色俱厉，将漫小盐打断。
　　漫小盐吃惊的望着她，两行清泪从浮肿的脸上滑下来，眼中晶莹的后面有着的是压抑的痛苦，看得漫小盐的心有些颤颤的害怕。
　　“他为了你吸毒，就在那个他带你去见兄弟的那天晚上。”刘元尖锐的嗓音刺痛了漫小盐的耳膜，“可在痛苦的时候叫着的还是你的名字，我也是有尊严的，我无法忍受他拉着我的手叫你的名字，可我也控制不住爱他。”
　　刘元的声音渐渐拔高，附近的人也闻声看过来，议论纷纷，看着刘元狰狞憔悴的脸，时不时的动嘴说什么，漫小盐却什么也听不到了。整个空间似乎在扭转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生着病的自己从病床上爬起来，跑到学校去找路双，换来的那句：
　　“我是傻了才会等你那么久。”
　　深邃的眼神，刚毅的唇线现在想来已经有些模糊，而当时心痛难耐的感觉在如今想来却有种异样的感动和不忍，撕心的感觉也不覆存在。

　　

　　当许恒找到漫小盐的时候，刘元已经走了，两人进了电梯，在电梯里都没有说话，等到电梯“叮”的地声好开的时候，漫小盐还惶惶的不知道出去，许恒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把她拉出去。
　　进了病房，良久，许恒才说：“你要去看看他吗？”
　　漫小盐没有说话，也许她连听也没有听见。
　　许恒批停下来，双手扶着她的肩，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眼睛，认真的问：“你要去看看他吗？”
　　漫小盐回神，看着许恒如此进的脸有些惶然无措，侧了侧头，说：“不用，他现在不是有事吗？”漫小盐以为他说的是秦鸣。
　　“我说的是路双。”
　　沉默了一会，漫小盐深吸一口气说：“你也知道？”
　　“对，当初是我和秦鸣将他送进戒毒所的。”许恒看见漫小盐听见戒毒所的时候身子不住的颤了颤。拥着她，轻声说：“没事了，他早就戒了。”
　　吸毒，漫小盐知道那是什么的滋味，普通人不会想得明白的，你饿了可以熬过去，你渴了还有口水可以撑过去，你冷了可以找个避风的地方，可要是你毒瘾发作了，你全身没有一处消停，每一处都在叫嚣，都在渴望，那种痛苦除了疼痛还有堕落，堕落在无底的深渊，然后一片黑暗，你就再也找不到光明了。
　　漫小盐闭着眼睛向后靠着许恒，喃喃问道：“他当时怎么会……”
　　“你也知道他当初的背景不太干净，像他那种性子的人被上面道上的大哥盯上是无疑，他脾气倔，道上的人让他们在酒吧里卖粉，他不肯得罪了人，所以就被……”许恒没有说下去，但漫小盐猜得出来。
　　路双是个个性很强的人，虽然没干过几件好事，但害人的事从不会做，就算是别人错了，他也会一个人扛下来，从来不解释，在他的世界将相对的事物分得很清楚，对就对，错就是错，好和坏的中间永远横亘着一道深墙。可就是因为这种永远不会变通和解释的个性，他和漫小盐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许恒静静的开着车，漫小盐沉默的坐在副驾座上，音响里放着的温馨的音乐，却让两人都没有什么温馨的感觉。
　　突然“吱”的一声，车猛的刹住，漫小盐顺势向前倒，胸前的安全带让她立马又弹回椅背上，连续的动作让她突然一阵头晕。
　　耳边传来许恒担心的声音：“小盐，怎么样？”
　　等头晕过后，漫小盐才摇头：“没事。”
　　许恒重新启动车子说：“刚刚有人突然冲过来……”
　　顺着望过去，路边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女孩正低着头似乎是很委屈，男孩不住的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的指着许恒的车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女孩抬头，甜蜜的冲男孩笑着点头，然后男孩拥着女孩离开。
　　甜蜜而平淡的画面让漫小盐想起那个阳光晴明的下午，她和路双也是如此，显些被车撞的自己被他训斥的够呛，但心里仍旧是甜蜜的幸福。只是那种感觉实在太少，从小到大漫小盐总是追着路双跑，而且也只是在空闲的或是想起的时候才会回头看看，这种日子漫小盐累了，也害怕了，那种生怕失去的胆战心惊已经不适合如今心志成熟的漫小盐了。

　　当车开到一处的时候，漫小盐突然叫了一声：“停车。”
　　许恒停下车，疑惑：“怎么了？”
　　漫小盐没有说话，只是透过车窗，望着一处，淡淡的面容是柔和的，眼眼含着的是温暖的笑意，许恒顺着漫小盐的视线望过去，看到的是一个青年男子。
　　再次见到路双，漫小盐心情突然异常的平静，也许是时间的消磨，也许是她的心性已经被岁月蹉跎，五年前的心痛和激动都没有了。
　　路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皮肤变得比以前黑了，头发被剪短了，没有了以前的神秘和疏远感，多了份当初缺少的活力和精神，眉眼间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不再是深邃而沉重的暗淡。这是漫小盐所陌生也欣慰的路双。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傻傻的背着个包，跟在他后面跑，脸上有些因为不断走路而气喘的泛红，嘴有似乎还急急的喊着什么，累的时候还不时的双手撑膝休息一下，而那个时候路双还会停下来，缓缓转头看她一眼，然后翘了翘嘴角，再慢慢转过头继续走，只不过比先前放慢了脚步。
　　漫小盐笑了笑，心想，路双，你终于也学会了等人么？
　　漫小盐扬起脸，望着重重高楼中露出的天空，太阳似乎也不那么的刺眼，只是淡淡的光芒仍旧晃着她的思绪，十多年的时光里，漫小盐与路双的纠葛渐渐回放，也渐渐老旧，最终出现的说那个戴着金框眼睛的温柔男子，从第一次见面到进入自己的生活，才短短的一个月，却已经在冥明中注定了不可分割。

　　回头朝许恒，眨了眨眼睛说：“我们回去吧。”

　　刘元说，路双最爱的人是漫小盐，漫小盐也爱路双，她说错了，当年的年少轻狂早已不覆存在，而人的生活永远向前看，所以两条直线相交之后，是不会现在有交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