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其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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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问磨磨蹭蹭走出校门，太阳恨不得都快落山了，一点余晖泼在学校门口那条破旧的商业街房顶上，说是商业街，就是小商小贩的聚集地，漂浮着潮湿味的文具店，旋风土豆的香气，鬼知道加了多少种色素的饮料铺挤在一起，是每个青春都会有的剪影。
他摸出手机，盯着对话框又叹了口气，灰色的头像并没有跳出来回复自己做了很久思想斗争才发出的消息。
“穷鬼。”白问喃喃道，“我再也不会帮你喂小黄了。”
走到公交车站，还有零星的几个套着三中校服的学生，都埋头看手机，还有几个啜着奶茶，白问想起戚忱好像还挺喜欢喝奶茶的。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抱着两杯奶茶走进小区，走到戚忱他们家门口，然后手指在门铃的一厘米处停住。
白问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他们家别墅的大门，那里紧紧的关闭着，没有一位漂亮的少年抱着手臂带着笑意看向他。
…
“我们都知道，人类的自我意识相当复杂，很多新观念，新情感的产生，都是难以预料的，像是化学实验，但比化学式复杂的多。”
戚忱背部放松，靠在心理咨询室的椅子上，蓝色的，铺天盖地的蓝色，是A国学校的校徽颜色，桌子的另一头是那位漂亮温柔的女老师，她很认真的继续讲述。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男同性恋是对同性产生□□和爱恋的男性，性取向是相当复杂的问题，美国心理学协会发表的科学文献表明，同性恋是无法被矫正的，由于上世纪大家对于这一类人群的性取向看法是‘有心理疾病’，□□移植，催眠暗示，精神分析法，甚至还有强迫宿娼，结婚，这些都是相当可悲的。”
戚忱用手指蒙上眼睛：“先天的？”
“有基因论，很多研究人员的看法是同性恋者的性取向由同性恋基因决定，无法通过后天改变，不是一种选择，也难以控制。”
戚忱没有说话。
“可是我觉得，我们能换一个稍微感性的角度来思考。如果你觉得你对一个男生有好感，本质上这件事跟你对一个女生有好感没有区别，心跳加速，渴望奉献，想要靠近，这些都没有什么可耻的，也完全谈不上错误，真正的多元化难道不就是包容，接受，赞同所有存在的现象吗？”
“可是会很难。”戚忱的嗓子很干，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不停旋转的视野好像凝固在了某一个点，“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如果现在没有，那就慢慢来。”女老师轻轻的笑着，把头发挽到耳后，露出闪闪发光的银色十字架耳钉，“不需要太大的勇气，因为我们有很多人，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
白问还是按下去门铃，然后抬头看向戚忱他们家门闩的那个小尖端，又黑又亮，像是要刺破天际。
门打开了，沉重的刮在地面上，他故作矜持又满心期待的低下头，正好和戚捷对视上了。
戚捷友好的笑了笑：“你来找戚忱？”
“给他带了点喝的。”白问拎起奶茶袋，轻轻甩了甩，“他在家吗？”
“在，发脾气呢。”
“啊？”白问还从来没见过戚忱发脾气的样子，对方一直冷冷淡淡的，好像就算一颗炸弹埋在他前方的小路上，他也会面不改色，甚至能笑笑，“为什么啊？”
“有点家事。”戚捷侧过头，示意白问先进来。
“那我还是不叨扰了。”白问把奶茶袋子递过去，“本来就是给他带的。我去不去也无所谓。”
“啊，那还是有点区别的。”戚捷笑眯眯的看着他，“你不是班长吗？正好帮个忙，哄哄。”
哄哄是什么职责所在？班长现在难道是保姆的代餐？心里吐槽着，白问还是很诚实顺从了身体的意愿，走了进去：“你怎么知道我是班长？”
“外婆说的。”
“我和他关系也不是很亲。只是普通同学…”越解释越觉得怪欲盖弥彰的，“我还挺少看到他生气的。”
“他脾气烂的要死。”戚捷耸耸肩，像是找到了知心电台可以一诉衷肠，“你看他平时那副样，其实就是对什么都不在乎，懒得管。不在意的东西有什么好发脾气的呢。”
白问想起当时面对何德传谣时戚忱的态度。
“…我一度觉得他压根没有朋友，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知难而上的，说明这小子还没有无可救药嘛，我很钦佩你能和他玩在一起，我身为他的亲哥都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我们关系没有那么好，就同学。”白问哭丧着脸，重复了一次。
“普通同学不会特地带奶茶过来吧？”戚捷看着奶茶袋子故作惊讶，“现在同学关系都已经可以亲成这样啦？”
‘亲’这个词让白问的心微微抖了一下，表面却不显，还是一副‘我只是作为班长来探望同学’的正义凛然姿态：“他今天没去月考，生病了？”
“睡过了。”
“…”
戚忱的回忆正进行到那颗熠熠生辉的耳钉，在让人快要窒息过去的温热蓝色中能划破所有假象，急速降温，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给蒸笼浇上一大堆冰块才能让人清醒，但是清醒方式不包括自己的房门被人拼命敲打，这不是雪中送炭，是火上浇油。
想也不想就知道是那个酷爱苍蝇绿的非主流男人，除了他没人这么烦。
他随手从床头柜抽了个水杯扔向房门，四分五裂的清脆声中敲门声终于停止，戚忱正满意玻璃杯的效果，却没想到门外的非主流男人相当傲慢，好像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直接拧开了，他能听到开门声，眼睛都不想睁开，正打算再摸一个玻璃杯砸过去，手却被一个又软又热乎的东西填充了，他下意识的捏了捏，啊，好像是…
正对上白问那双亮亮的眼睛，对方以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着他，表情却很可爱，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还掌在奶茶的塑料封膜处，而戚忱的手则是把着奶茶圆圆胖胖的身体，淡棕色的液体在两人的手间微微晃动，白问松开自己的手，戚忱心里落空了一下，下一秒对方就一脸正经的开始说话：
“戚忱同学，鉴于我给你发微信消息你并没有搭理，也没有参加我跟你念叨了好久的月考，所以我带着全班同学的担忧前来探望你，可惜刚刚听说你没去考试的理由仅仅是因为睡过了，我很失望。”
戚忱把奶茶塑料杯放在床头，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靠着枕头：“班长还会说俏皮话啊。”
“一般不说的，除非特殊情况。”微微含着笑意的清秀少年用下巴点了点被戚忱放在床头看上去不太打算喝的奶茶，“怎么不喝？”
“这个牌子的香精太多，太便宜，不想喝。”
“啊，你不早说。”白问失望的垮下脸，“我以为奶茶都一个样呢。”
“你买的？”
“私人出资。”
戚少爷勉为其难的拿起奶茶，翻身坐在床沿插上吸管：“下次别买这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还以为是全班出资买的呢，毕竟你可是带着全班同学的担忧来探望。”
白问哽住了，戚忱也就是顺嘴一说，正要重新开口，却听对方说道：
“好吧，其实也只是我私人关心你。”顿了顿，因为心跳有点快，白问尽量把这句话营造成好朋友之间开玩笑的氛围，“不过大家也确实挺担心你的，以为你生病了呢。”
前半句话让戚忱身心舒爽，后半句话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不过还是把‘哦’给咽了下去：“有点甜。”
白问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奶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没怎么买过奶茶，就按照菜单上的‘店主推荐’点的。你要是不想喝就丢了吧。”
戚忱没搭理，重新端起杯子吸了一口，从白问的角度来看，对方那双漂亮明媚的眼睛是带着笑的，密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颤，嘴巴轻轻的吮着吸管，虽然能看出他还是在强忍着吐槽甜成糖水的奶茶，但还是很可爱。
“其实还可以。”戚少爷喝完之后作出了评点，“布丁还挺软的，奶茶嘛…甜点也正常，店主推荐的很有道理。”
“嗯。”
“下次帮我加珍珠和红豆，尽量都新鲜点，三分甜，少一点布丁，吸管拿大号。谢谢。”
“好。”白问已经有点色令智昏的意味了，毕竟学校门口的小店又不是米其林，哪里给少爷搞特殊，偷偷往后挪了挪脚步，“我记着。”
“算了。”戚忱站起来，身高优势回来了，“下次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其实想说以后都会跟你一起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其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