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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遇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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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自得了小公主后,每日下了朝便急急赶去淑兰殿,整日把宝贝的小公主抱在怀里,连折子都打发奴才全搬到淑兰殿的西阁,批折子的时候一手持朱批一手还抱着那小小婴孩却也不嫌累,整日欢喜得很,胸中自是一番舒畅。里里外外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圣上得了心心念念许久的小公主,这会儿心情好得很,其中有几番欣喜几番不快却是各人心思。
一更刚刚打过三点,这个时辰燕北若未就寝便是在淑兰殿西阁批折子,怀里还抱着心肝儿宝贝七公主。小无双还未入睡,三月的天还有些凉气,小小婴孩被裹在重重襁褓里,只露出一张白净圆润的小脸蛋儿,她不哭不闹,圆圆的眼睛正顺着燕北抱着他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燕北批折子,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她已然懂事。
燕北批完一本折子,低头看看女儿,发现女儿正看着折子,不由笑道:“难道我的无双儿竟是懂得政事的么?莫不是想为父皇分忧?这可不好,政事累人,我的无双儿只懂享乐便可,自有父兄护你一世,不用懂这些烦人的东西。”
“皇上又对着无双儿说些傻气的话,不过才诞下九日,难道她还能听懂不成?”皇后孟淑兰在丫鬟莺歌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燕北见她过来,不禁皱眉道:“你怎么起来了!太医说你伤了身子,要好好休养,你今日才能下床,又还在月子里,夜晚寒气重,别染了寒,快去躺着歇息。”
孟淑兰本就体弱,此次生产确是大伤元气,生产完头几日一直断断续续地昏睡着,如今已过九日才能下得床来,燕北自然紧张得很。
孟淑兰知道他担忧自己,坐到一旁的软榻上,温柔笑道:“托了姚太医的大金丹的福,今日能下床,偏您又没让我走着几步,躺了这些日子,如今哪还睡得着,便下床走动走动,总得慢慢恢复,我问过姚太医了,不妨事。”
燕北闻言,面色稍缓,放下朱批,起身也坐到榻上,道:“也罢,我也有事要和你说。刚刚看了边关呈上的折子,孟将军已经平定边关,如今边境平静,孟将军戍边有功,我已经召他回京,定能赶上外孙女的满月酒。”
孟淑兰闻言心中高兴,当即喜道:“已有多年没有见到爹爹了,心中甚念,如今倒是占了无双儿的光。瑞儿可是明日回来?”
“已收到暗卫的消息,说是明日回来,无双儿出世那天,瑞儿赶回来一趟,说不出十日便可回宫,却是说到做到了。”燕瑞道。
“瑞儿长大了,颇有担当,我也放心了。”孟淑兰欣慰道。
燕北笑笑,道:“如今他还有妹妹要护,有担当是应该的。”
“皇上还说瑞儿呢,您整日把无双儿抱着,也不怕被孩子闹着,再说也不成体统,就不怕折了您的威名!”孟淑兰笑着数落道。
“无双儿乖得很,才不会闹着父皇!”燕北逗弄着无双的小下巴,见着她的笑了才满意,道:“淑兰,我总觉得我们的无双懂事,她今日还认真地看我批折子来着!”
孟淑兰不禁觉得好笑,道:“哪有才几天的孩子就懂事的?少不了得过个几年,您是偏爱,自家的孩子怎么着都好,觉着聪明,什么举动都给她想出些意思来。”
燕北不赞同地说道:“那不尽然,无双儿已经会认人了,说不定就懂事了,只是不会说话表达不出来而已。”小无双出生那日奴才们的戏言却是应了验,这九日下来只对皇上和皇后笑过,其他人怎么讨好都见不到小公主的笑脸。
孟淑兰知道反驳不得,只笑不语。
燕北见女儿打了个呵欠,便道:“我陪你回东阁吧,无双儿累了要睡觉了,你也该歇息了。”
孟淑兰点头,由莺歌搀扶着随他一道回东阁。
且说燕瑞此时却在赶往燕京的路上。三月十八那日他赶回蒲华,在那逗留了六日,随后行至阜阳县,又停留两日。今日晚膳后薛太傅言明日回京都,且已令暗卫回京禀告皇上明日午时之前便可到达京城。那阜阳县离燕京不过二百里,骑马不过半日便可抵达,燕瑞心急,便求得薛暮允许,只带了五个侍卫连夜先行回京,薛暮及余下众人则明日清晨再动身。
燕瑞此时心中兴奋之极,想到再过一个时辰便可见到才见过一面的妹妹和两月未见的母后,心中不禁一阵暖意,即便一路颠簸也不觉着劳累。
正值月末,月亮瘦得只剩一条弯钩儿,今夜的星星并不多,道路并不能看分明,好在燕瑞骑的是驿马,识得去京都的路,前面也有侍卫探路,所以走得还算顺利。自上路以来,燕瑞心情甚好,想的念的都是他那白白嫩嫩的妹妹,不知不觉便放松了警惕,直到坐下马匹惊叫一声他才警觉起来。
却只一瞬,燕瑞便觉到马匹猛地前倾,他知晓必是马中了暗器,连忙踢开马镫,翻身下马。那马被暗器割断了腿,剧痛之下竟将他甩下身去。情势急迫,他来不及使上轻功,落马后翻滚了两圈才止住,狼狈不已,因衣裳单薄少不得要蹭破些皮。纵使他再如何聪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刹那之间便做出对自己伤害最小的举措已然不易。
众侍卫突遇此变故,也有些措手不及,见燕瑞摔倒在地,连忙下马,想包围上去将他护在中间。岂料还未等他们近身,燕瑞便觉到背后一凉,已然中了一刀,来人必是用刀好手,那一刀砍来力势极大,燕瑞甚至被划飞三尺开外,重重扑倒在地。那金属刀光一闪,几个侍卫清楚看见上面沾有血迹,其中两人立即挡在燕瑞身前,其余三人则攻向刺客。谁知四周竟突然涌出多个黑衣人,原来刺客不止一人。来人皆为好手,侍卫逐渐抵挡不住,很快便被斩杀两人,其余三人也已受伤不轻。
余下三人心中已然绝望,看到扑倒在地至今毫无声响向来受伤颇重的大皇子,其中一人厉声道:“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大皇子!”这已是无望一博。
果不其然,刺客首领只冷哼一声,一言不语,举刀砍上前来,顷刻又杀死一人。这些刺客正是冲着大皇子来的。剩余两人知晓今日必要命丧于此,已无力抵抗,只是思及大皇子,便不得不咬牙坚持,只是心中已不抱任何期望。
不料此时却突然混入另一批乌衣人,身手高强,暂时阻了黑衣刺客。时辰一长,那些刺客竟不敌乌衣人,已有三名刺客倒地不起。那些刺客仍不放弃,先前砍伤燕瑞的刺客首领还在向燕瑞靠近,企图再补上几刀,皆被乌衣人阻着,不得前行。他环顾一圈,发现又折了两人,再看一眼仍趴在地上未动的燕瑞,隐隐可以看到他背上白衣已经染乌,便低喝一声:“撤!”转身离去,那身法却是极快。其他刺客也紧随其后。
为首的乌衣人做了一个手势,便有两人跟随那些刺客而去,一人释放信号弹。他上前扶起燕瑞,喂他吃下一粒药丸,正要检查伤口,只听燕瑞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玄一,简单包扎一下,立即送本殿回京。”
那名叫玄一的乌衣人颔首,取出一只瓷瓶大略撒了些药粉到燕瑞背上,再从长衫上撕下一块布条帮燕瑞扎紧止血。然后转身对幸存的两名侍卫道:“我等乃大皇子贴身侍卫,大皇子一意孤行,薛太傅放心不下,命我等追随过来,好在赶上,否则万死不足以谢罪!大皇子重伤,由我等护送回京,方才我已通知援兵,你二人在此等候援兵,二位的功绩,我等必会向圣上禀明。”说罢便抱起燕瑞离去。
那两名留下来的侍卫眼见他们顷刻便已不见身影,对视一眼,皆松下气来,跌落在地,各自心中自是无比庆幸坚持下来,如今不仅留得性命,更立了大功,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再说玄一那一队人顾及燕瑞伤势,自是片刻也不敢耽误,使轻功急速向京都赶去。燕瑞有伤在身,颠簸不得,为保平稳,只得轮流抱他,待一人气力不继,另一人立即接替。不过半个多时辰,却已到了燕京城门口。
此时已近三更,城门早已关了。其中一人上前叩门,片刻之后竟无人应门,便用上内力拍上一掌,“嗡”的一声,整个城门都微微一颤,立即听得门内一人有些惊慌却仍带着睡意的声音:“谁在敲城门?一更三点已过,禁止通行,待明日五更三点城门开时再来吧。”
那叩门的玄五闻言怒道:“我等乃大皇子贴身侍卫,大皇子有伤在身,须进宫就医,若耽误了伤势,你担当得起吗?”
城内那看守城门的士兵闻言睡意顿消,脊梁发凉,但仍颤声问道:“可有令牌?若无令牌或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即便是大皇子本人也是不能放行的。”
“有令牌在此,你等先打开城门才好查看!”
“吱呀”一声,城门打开仅容两人过的间隙,一瘦矮士兵提了灯笼走出来,打量城外众人一眼,又多观那被人抱在怀中的燕瑞一眼,见其白衣上血迹斑斑,立即问道:“令牌何在?”
玄五出示手中金牌,冷道:“这是圣上御赐金牌,你可认得?”
那士兵接过金牌,就着灯笼微弱的光一看,那金牌正面雕着可不就是那五爪金龙,反面刻有“天赐大燕文帝圣旨”八个字。士兵心知他们是宫里头的人,便立即退至一旁,恭敬道:“各位大人请进!”
待玄一等人行至宫门前,守卫显然严谨许多,玄五一出示金牌便立即被放行,一刻也未耽误。玄一想到皇上此时必定在淑兰殿做好准备,也顾不得宫禁便直接往皇后寝宫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