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一百年》阿D

23、chapter 23

　　她感觉自己在一阵冰一阵火里。
　　她做了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以血为食的妖怪。
　　她居住在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地方有高入云霄的建筑物，城市有非常辉煌明亮的灯火，高楼有巨大的会动的屏幕，屏幕上有一些好像特别真实跳动的图案。
　　她梦见自己从那个奇怪的房间里，奇怪的刑床上醒来，胸口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潺潺流血，但是她仿佛不知疼痛，不知畏惧。她走进那光怪陆离的世界，在深谙的巷子里寻找着猎物，再用尖利的牙齿咬开他们的颈部，吸食鲜血。
　　她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真实，分不清那个人是自己亦或是其他人，她只是知道，她梦到了怪物。
　　梦里的那个生物，是彻彻底底的以鲜血为食的，怪物！！！
　　在梦里，他也存在，但他不认识她，他仿佛陌生人一般，用冷厉的眸眼，斩断她与他的距离……………
　　－－－－－－－－－－－－－－－－－－－－－－－－－－
　　“娅海！…………娅海，醒醒！！”
　　阿雅的声音击碎了她的梦，仿佛将她拽入了现实。她倏然睁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捂着狂跳的心口。
　　这里是哪里？
　　她迷惑的环顾四周。
　　阿雅焦急的脸庞倏然逼近。
　　“阿雅？”她神志不清了。她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她应该在……………
　　“是穆家的马车把你载回来的，阮天放说你酒醉不醒，倒在老宅的山道上，险些被其他马车碾压了！！”阿雅沉声说道。“赶紧起来，和我去…………看看先生！”
　　米凯勒！！！！？？
　　钟娅海来不及回神，急急掀开被子走下来：“米凯勒他怎么了……………！”
　　“先生他………在等你！”阿雅沉声说道，眸子里有掩饰不去的痛苦。
　　－－－－－－－－－－－－－－－－－－－－－－－－－－
　　米凯勒已经几近油尽灯枯，他躺在床上，看着这两个他照料了十几年的孩子。
　　钟娅海强忍着泪水，她脑子里纷乱如麻，她知道先生不喜欢她哭，也不喜欢她伤心。
　　米凯勒的病早已药石惘然，拖到今日已经实属不易了。
　　“我亲爱的小公主，你今天去宴会里，有没有…… 玩开心？”米凯勒气若游丝。
　　钟娅海跪在床前，握住米凯勒的手，点头，又摇头。
　　她想说什么，终究不能完整的说出口，只是一种哽噎的感觉。
　　“不要难过，小公主，分离和重聚，都是这世界最自然的循环。”米凯勒温声道：“这是我们每个人单独的旅程开始。”
　　她还是摇头，就好象回到最稚嫩的小女孩。
　　“你不要离开！”
　　像母亲那样，分离，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但所有的离别，都是痛楚。
　　“阿雅，你听我说。”米凯勒的眼神充满宠溺和无奈：“我走以后，三日内你们要即刻离开这个地方，并且永远不要回来。我的身躯马上火化，骨灰围绕教堂抛洒，可携带轻便之物，我已写信到城镇别馆致我的老友威廉，他手里有两张到英国的船票与一封玛恩教会介绍信。我的积蓄不多，全数留给你们自由支配，到了英国，你们可以展开新生活。听明白了吗？”
　　“我记住了，先生。”阿雅沉痛的应道。
　　不，不不不！！！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钟娅海的眸子有了惊惧：“离开？？”她觉得全身发软，一下跌在地上：“我不要离开你，我就在这里…………我不要去英国………”
　　原以为她看淡了生与死，但这一刻才知道，她还只是那个包裹在白色的茧里的小姑娘。
　　“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留下来…………”她颤抖的握住米凯勒的手，抓得紧紧的，但她就是忍着没有哭，“多……多陪陪我们………………不好吗？？？不好吗？？？？？………………”
　　这是一种错乱。
　　阿雅暗自心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在他的记忆里，她虽然任意妄为，但是一直是坚强的。
　　“公主，你若是想让我这把老骨头安安心心合眼，就一定要听阿雅的话。”米凯勒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放开她的手，阿雅急急上前，被角沾上点点猩红鲜血。
　　弥留。
　　米凯勒颤巍巍的拿出十字架项链，颤巍巍的放在她手里：“记住我的话……………离开这，永远别回来。”
　　那一瞬间仿佛被放大的神情，确实从未有过的严厉。
　　“如果我也死了，就能和你一起吗？”她呆呆的问。
　　阿雅身形一震。米凯勒凝滞了片刻，微微笑了起来：“还不行………………公主，你是…………很坚强的哦…………所以，约定好吗？”
　　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待这个，如同装在蛋壳里的孩子。
　　没有时间了……………舍不得，却不得不走…………留下这两个孩子………留守乱世，失去保护，这多么悲哀………
　　阿雅的孤独，娅海的脆弱，他全部都明白……………但，没有时间了………………
　　约定…………
　　米凯勒的眼睛，如同湛蓝大海。
　　“………………好……………”
　　她唇齿不明，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米凯勒和阿雅，是她在这世间的亲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她这个孤女被保护，被疼爱，米凯勒就像她从未见过的父亲一般，教她知识，给予关怀，而现在，他竟然就要独自离开…………她觉得内心如同被千万的利刃割裂一般痛苦，却不敢在他面前流下眼泪来。
　　“好孩子…………………对不起…………………不能陪伴你们…………更久……………”
　　寂静。
　　那只手倏然熄失了温度。
　　仿佛温柔，只是错觉。
　　“啊……………………”钟娅海张大嘴巴，但她完全没有发声。她愣愣的看着不再动弹的米凯勒，睁大眼睛，米凯勒唇边含笑，她不懂，她只是觉得世界倏然安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猛然抱住自己的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阿雅上前，轻轻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你还有我………………”
　　这一刻，他也觉得痛苦万分。
　　他以为自己是坚强的。但，这一刻，他的身体，也轻轻颤抖着。为这提早的独挡一面的到来。
　　－－－－－－－－－－－－－－－－－－－－－－－－－
　　教堂的一缕青烟。
　　南孚村并不平静。米凯勒的死，带来了很多悼念之人。
　　白花铺满了教会的阶梯，人们沉浸在悲痛之中。
　　钟娅海把自己关在教会的三楼上，不吃不喝。
　　从那一夜起，好像一切都不再一样了。
　　世界仿佛在一夕之间沉寂，又仿佛暗自酝酿。
　　－－－－－－－－－－－－－－－－－－－－－－－－－－
　　“过了一夜。”
　　南孚村的山崖上，珊泽披着一件衣袍，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教会。
　　在她的视线里，教会的周身弥漫着白色的圈，以教堂四面有一个淡淡的结界，但现在看起来，那个白圈的颜色越来越淡了。
　　贺兰雪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的神色晦暗不明。
　　“ 神父先生死了，教堂的封印最多再撑三天就会瓦解。到时候百妖横行，小丫头要藏在哪里呢？会被吃掉吗？”珊泽淡淡的问道。
　　“昨天开始，穆家的封印已经开始瓦解了。你不去弄清楚宝藏的位置，却好像对这边更为关心。”贺兰雪问道：“没有考虑过找到那东西全身而退？”
　　“那是你的想法。”珊泽转身，看着贺兰雪，眸中有了微微残虐兴奋的笑意：“我们在这个破落地地方潜伏了十年，为了合法的获得那物件的许可，在这不见光的潮湿的地底，我带着这个破败的身体，隐藏了十年，甚至更久。所以你为什么认为我可以全身而退？雪，我和你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所以，找到那物件后，你会怎么选？”
　　珊泽挥挥衣袖，空气中多了一本泛黄的书册。
　　书册里的字飘荡在空中，自由组合。
　　“月圆之血，穆家家主，约定之日可开门
　　百鬼横行，血流成河，许愿越高代价越大
　　可从无到有，可从有到无，可越过时间，可越过空间
　　手握四方之力，可逃避死神，诞生于纯净 ，回归于罪孽
　　不可毁灭，只可封存，以血肉之躯承担。”
　　书册的文字在空中有一刻的飘飞，下一刻就烟消云散。
　　“这就是预言。”珊泽看着消散的文字：“手握四方力，谁还会甘于沉寂？当你拥有了力量，可以变得更强大，不再躲藏，不再畏惧，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那么代价呢？”雪问道。
　　得到越多，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当我得到了最大的那一个，又有什么代价是付不起的？”珊泽沉沉的笑了。“雪，漫长的日子让你沉寂而变得畏首畏脚了吗？既然如此，你就在一旁静静地当一个旁观者吧。如果真的找到了宝物，那么，从半妖变成普通人这样廉价的愿望，都能让你满足，那你就去过一个最卑微的普通人生老病死的生活吧。”
　　廉价？
　　“是吗？我可是非常想体验做人类的乐趣所在呢。”雪扬唇，美丽的脸庞十分妖异。
　　“不过，如果你变成了人类，就彻底不能保护那个丫头了哦。”珊泽坏心眼的说。
　　她凝视着雪的眼睛。
　　雪仿佛并不知道，那丫头已经把手镯丢失的事情呢。一想到这个，珊泽就觉得仿佛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谁能改变雪万年的处惊不变？
　　“我说过，如果你动了她，我可能会杀了你哦。”
　　雪的声音轻慢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