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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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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翌日,夏子楚从宿醉中醒来,头痛欲裂。
神色如常的用完早膳,她坐在廊下,在晨间的微风中安静的看书,可惜许久都不曾翻过一页书。
不知过了多久,有宫女报恭王爷已在正厅等候。
夏子楚露出几分喜色,“弟弟来了?”
到了厅堂,夏英哲率先一步迎上前,“姐!”
姐弟俩多日未见,思念甚深,有许多悄悄话要说。
夏子楚遣退屋里伺候的宫人们,问起夏英哲在宫外的生活。
夏英哲老老实实的答了,末了,担忧道:“陛下额外开恩,准许弟弟今日来行宫探望姐姐。昨日的晚宴,弟弟都听说了。昨夜,姐姐受委屈了。陛下这是打一棒子,给一枣子,也不知你我姐弟今后的日子会如何?”
夏子楚强笑道:“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过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也不必过分担心,我们好歹是陛下的亲弟妹,对他也构不成威胁,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夏英哲恨恨道:“可是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非弟弟只是空有亲王的头衔,若弟弟手握权势……”
“弟弟,你如何会生出这种念头?”夏子楚警惕的打断他,“这种话往后可千万别再提,也别往心里去。”
夏英哲不甘心道:“可是姐姐的婚事……眼下满京城都知道陛下在替姐姐选驸马,这可如何是好?”
夏英哲一想起宴席上那群人的嘴脸,就忍不住犯恶心。她烦躁的揉了揉额头,还得分出心神宽慰弟弟,“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姐姐将满十五,及笄后议亲,也是常事。”
夏英哲迫不及待的问:“那晚宴之上,姐姐可有中意之人?”
夏子楚温柔的安慰:“自是有的。那位叫修齐的公子,比其他人强上许多。”
夏英哲顾不上吃醋,沉思道:“修齐,修齐。应该是那傅丞相的嫡长孙。”不由说起自己听闻的关于此人的消息。
傅修齐,年二十二,没有成亲,也没有定亲,是京城少有的这个年纪却无妻妾之人。他三岁时丧母,后一年丧父,没有嫡出弟妹。相貌堂堂,一派温润尔雅的君子模样,却是心机深沉之人,也有说他就是个心性阴晴不定的怪人。
“按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多的是名门闺秀愿意嫁给他。可惜他常年流连烟花场所,最近听说他钟情于温情居的花魁,夜夜留宿。是以除了趋炎附势之辈,没有人愿意将自家女孩嫁给他。姐姐,此人并非良人。”
“嗯。”夏子楚神色淡淡,显得心不在焉。
“楚楚,我说的话听见没?那傅修齐实乃一花花公子,并非可托付终身之人。”夏英哲怕姐姐一腔真心错付,不得不郑重的交代。
夏子楚很想告诉他:无论驸马是不是那傅修齐,都不是她可以选择的。
幸好,她还有景七。
谁都可能成为她的驸马,而影景七,是无可替代的。
夏子楚恍了恍神,情不自禁的抚上唇角,低眉浅笑。
夏英哲误会了,不敢置信的道:“姐姐,你不会对那傅修齐一见钟情了吧?”
“胡说什么呢?”夏子楚不顾礼仪的白了他一眼,解释道:“我就见了他一面,怎会生出男女之情?不过是因他在席上为我说了些话,我对他有些好印象罢了。”
“……是吗?”夏英哲明显不信,狐疑的上下审视她——方才那分明是少女怀春的模样,不是思那傅修齐,难道是思别人?
他年纪不大,无法理解书中描述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可也见识过有宫女面对自己时那羞涩的、欲说还休的神情。
夏英哲语气发酸:“姐姐可是有意中人了?”
夏子楚好笑道:“你这样子是不乐意我有意中人?”
“姐姐若有了意中人,就不再是弟弟一个人的了。姐姐心里牵挂的人也会变成别人。”夏英哲深深叹气,接受不能。
“……”
夏英哲按下心头的不适感,好奇道:“姐,你真的有意中人了?他是谁?可是昨夜赴宴的公子?”
夏子楚笑而不语,打算保守这个秘密。
夏英哲暗自琢磨:不是那傅修齐,更不可能是其他公子了。虽说那傅修齐风流不羁,相貌却是一等一的出色。
他扯扯她的衣袖,耍赖道:“告诉我嘛,姐姐……姐姐,姐姐……”
夏子楚被问的红了脸,赧然道:“往后你自然会知道。”
“不说就不说。”夏英哲不以为然,“若不是驸马,那就让他做你的面首。”
反正本朝多的是养面首的公主。
夏子楚犹豫道:“面首,却不知他肯不肯。”
夏英哲却似找到了解决办法,他们姐弟不能决定驸马的人选,可还有面首这个余地,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手中有权。
没有权利的威吓与诱惑,如何让堂堂男子汉心甘情愿的做公主的男宠?如何让驸马不敢出声反对?
权利,可是个好东西。
夏英哲暗下决心,只觉豁然开朗,“姐姐,咱们来日方长。”
夏子楚自然不知他的心思转变,与他共度难得的相聚时光。
这一日过的特别快,直到夜色降临,姐弟俩依依不舍的分别。
回府途中,夏英哲意外的遇见了他的二皇兄——荣王夏英远的车架。
往常这种场面,夏英哲能避则避,避不开的便虚与委蛇。
可今时不同往日……
夏英哲略一思索,主动上前打招呼。
听了侍卫通报的夏英远掀开车帘,神色间似乎很是意外,恍然道:“原来是四皇弟啊。”习惯性的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唇角勾起笑,缓缓的道:“为兄正找地方喝酒,不知四皇弟可愿与为兄共饮?”
“皇兄相邀,弟岂敢不遵?”夏英哲爽快的应下。
夏英远笑容更盛,“如此甚好,你我兄弟也该叙叙旧情。”
“是,二皇兄。”夏英哲回以憨厚的笑脸。
兄友,弟恭。
***
同一时间,寝室内,照例只有夏子楚一人,只留一盏灯烛。
视野昏暗,夏子楚侧身躺着,一手托着下巴,思索该怎么向影景七开口提面首一事。
——影景七向来避开他们姐弟的谈话,这是他与她之间的约定,是以对面首一事尚不知情。
有道是酒后乱性,却也有说酒后吐真言的。
从前是十分的依赖,原以为后来添上的不过是朦胧的好感,竟不知是此等切切实实的情意。
自己是醉了,可也并非烂醉,对于自己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她记得一清二楚——他的拥抱,他的吻,他的气息……
当时的自己浑然不似往日,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她喜欢这样的自己。
不再畏首畏尾,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如此,想做什么便做吧。
——夏子楚鼓足勇气,轻声呼唤:“景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