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29、第 29 章

　　沧海朔度山，初桃一手摸着桃子的额发，一手抡圆画了一个圈。无数的桃花撞上老桃头，再从圈中穿过，洋洋洒洒落下来。

　　老桃头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但须臾就一目了然了。

　　桃花落地后聚在一处，桃子冲撞过去，桃花散开，走出两只斑斓大虎。

　　“一个是桃子，一个是我根据你记忆中的山君所造，你告诉我那只是桃子，那只是山君的模样。”

　　老桃头看着两只一模一样的老虎，眼神来回游动，心中暗暗祈祷：“山君啊山君，这会你怎么不在了，回来给点提示啊！”

　　世间一点点过去，山君没有听见她内心的呐喊。无奈，她随手指一只，胜负对半开，赌了：“这只！”

　　初桃一掌挥去，被点中的老虎化作桃花散开。老桃头心中一喜，看样子是对了。

　　“错了！”

　　错了？哪儿错了，桃花所做的不应该就是山君的影像。

　　初桃再一掌，剩下那只老虎也和前一只一样化作桃花散开。老桃头一见心道坏了，被桃祖坑了，这两只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山君的影像。不过倒也不是无法挽救，只说是被误导一定要选一个就是了。

　　“他们都不是山君的影像，我只是虚晃一下，并没有真的去看你的记忆。它们……都是桃子。”初桃看着老桃头变了脸色，缓缓继续道，“你与我相处时间短，不熟悉桃子很正常。但是山君，我记得茉莉说过，荒林众妖都山君恭敬而熟悉，尤其是山君最爱虎身行走。你都没看出来它们一模一样吗？茉莉可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老桃头虚扶一下额头，“我这是见了祖宗您太过激动了，都顾不上其他了。”

　　“嗯，也有道理！”初桃点点头，“那这事就过了。我问你，山君很好吗？我看你还有茉莉都是对他推崇备至。”

　　“好，当然好！没有他就没有荒林！”提到山君，老桃头的眼神充满崇敬。要说桃祖是天上难追逐的云彩的话，那山君就是她扎根生存的土壤，绝不能缺。

　　一个云，一个泥，好像有什么不对！云泥之别？啊呸呸呸！山君和桃祖是天生一对。

　　“既然这么重要为何我一说山君已然用不上那颗金刚珠你就信了。是山君的性命不值钱还是早已经知道我见过茉莉，早知道了这一切。”

　　“我……”

　　初桃打断老桃头的话：“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什么男人？山君吗？老桃头看向初桃：“祖宗，什么男人啊！”应该不会是山君，都还没现身过呢！桃祖说的是谁？

　　“我镇鬼门，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净化魂魄。所有死去的人都要在放下一切怨恨，遗憾，不敢，干干净净的去投胎。时间长了，这些怨念强大也会侵蚀我的身体，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陷入沉睡，时间不定。”

　　“未免我沉睡误事，上苍赐下早春玉露，喝了我就可以在清醒的状态下净化，无需沉睡。此次外出因远离本体，吸取恶气后第一次我沉睡了十数日，第二次只睡了数个时辰。你说，是谁给我吃了早春玉露。”

　　“这个，祖宗，这个我怎么知道啊！我牵着桃子在后头呢！”

　　初桃叹笑：“你还真是替他瞒得紧！玄明宗的人走的时候要我注意下你，我便在你的身上下了花瘴，你我都是桃树，怕是我不说你一辈子都觉察不到。”

　　老桃头一惊想要探查身上，看到初桃似笑非笑的面容又把手放下，心中一惊隐隐有了动摇。莫不是真的都知道了，那该怎么办？

　　初桃看着这一番动作，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怀疑。其实玄明宗的金言只是说老桃头行事乖张胡来，还秘密联系一个人，若要同行还是要提防一二。用来一炸倒是真炸出她的慌乱来。

　　“你是因他而刻意接近我的是吗？”初桃继续看着老桃头的神色向下猜，“那女鬼出现之时你在和他联系。我沉睡之际你借口桃子留在后面也是在等他。”

　　“你是荒林出来的妖精，听说之前不曾去过其他地方。离开荒林的时日尚短，想来也没人能这么快让你倾心相助。你见过茉莉，对山君的好转并无意外。”

　　“茉莉，茉莉也曾百般心思要留在我的身边。你和她都来自荒林，能让你们都这般听从的……是山君！他为何要让你们接近我，是恼恨我伤了他？”

　　“不是不是！”老桃头慌忙正名，这事要是桃祖认定了，山君可就冤枉大了。怎么好好的想凑个姻缘还变成仇了呢？

　　“那他是为何？我们素不相识，仅有的也就是那场意外的交集。”初桃不解，伤了人家，记恨可以理解，但不记恨又追着不放，她理解不了。

　　素不相识，不可能啊！不认识的人能知道对方这么多事情。可住在这朔度山上的……老桃头想了一圈恍然大悟，对着初桃致意：“山君那是恋慕您。从前我也不明白二位何来交集，但我想现在我知晓了。”

　　“你知道什么？”

　　“山君应该是朔度猛虎的转世，前世就倾慕祖宗但一直未曾开口。今生转生为山君，对朔度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无意再次相遇，偏生又受了损伤，所以才殷殷希望我们前来服侍祖宗您。”

　　初桃原是笑着看人胡诌，听到这句脸色沉了下来。朔度猛虎，她说的是小黄。

　　小黄陪伴了她很多很多年，是她最喜欢的玩伴，也是在神荼他们离开后陪伴她走过孤单的人。论资历论修行它本是可以成仙的，但因为恶鬼吃的太多，魂魄沾染恶气无法得道。

　　她不在乎小黄得不得道，相依相伴就好。但不成仙就没有长生。它渐渐衰老，时光不多。她想让椿多赐予小黄寿命，地府的人却先找上门来。

　　言道她镇守鬼门，旁的人不与地府相交，胡来也就罢了，她却是该为地府的规则想一想。放小黄归去重入轮回，莫要阻拦。

　　纵有万般不舍，她也只能任由小黄离去。但听说它没有去轮回。而是求着阴天子将它化作一缕生机回到朔度。也许是一阵风，也许是一场雨，也可能只是落在树枝上的尘埃。

　　初桃没有去追问它到底变成了什么，因为她知道它的想法，它不想离开，它想和朔度和她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跳出来说是小黄的转世！初桃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来她的一些习惯，但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的存在。

　　初桃心头火起，朔度震动，几根桃枝从她身后窜出，把老桃头叉在地上：“说，那个叫山君的从何而来，为何会知道我朔度山的事情。说清楚，不然我现在就把你变成老太婆，快死走不动的那种。”

　　“别别！”老桃头急忙求饶。妖再长寿也是有寿命限制的，他资质低，好不容易修成妖还是最差的那种，寿命也就比凡人多上几个甲子。等了桃祖的血后才真正青春起来。男女什么的想开了也无所谓，草木本就不分雌雄。这要变回去……

　　“祖宗啊！山君真是好人。他过去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可来荒林后那是一步都不曾出去，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睡觉。”

　　初桃没有松手，老桃头是真的要哭出来了。一根桃枝穿透她的皮肤，在她命门处来回试探。

　　僵持中，忽然听得桃林深处一身惨叫。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上飞过去落在海中，随即还有一个女子暴跳的声音：“什么东西，也敢动我的东西，我飞把你扇走不可。”

　　桃林中还有其他人？初桃一看，真是一个人呆久了，都忘了从去年开始这岛上多了一条小巴蛇。不过之前说好的，借她一地休息，但不能随意打扰，所以两人交集也少。

　　但领天罚的时候为什么会带上她？这段好像有点糊涂了。不过还是该谢谢她，失去记忆的时候哪怕是一丁点的提醒，也都少受罪。

　　至于被丢那个，初桃也捞回来了，是长生。看着挺识趣，不知是怎么惹着巴蛇了。

　　桃林深处巴蛇急速游过来：“初桃你把她救回来干嘛，这种人就不该呆在这里！”说着又要把人撞下去。

　　初桃拦下了：“这个，好像应该是我这主人说了才算吧！”

　　小巴蛇一噎，嘟嘟囔囔走了，嘴里叫着：“这家伙在的地方我绕路走！”

　　长生身上还在淌水，一见巴蛇走了，不管不顾就追上去。全然听不见初桃在后面喊她。

　　算了，随他去吧，这总归是自己的地方，看管着不出事还不难。初桃叹气，她答应了等黑白无常问了阴天子归来前暂时看护长生。

　　“祖宗！”老桃头可怜巴巴的喊着，“放了我吧！”

　　初桃定睛看着，思索片刻，笑了：“放了你也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刚刚是她激动了，像老桃头这样的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山君的家底，茉莉和黑熊也许会知道一点，也不可能多。

　　既然这边问不出来，那就自己动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