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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万般缘由皆有因(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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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时分,醒之告别了肖林众人,哼着小曲朝七壁酒楼走去方向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醒之终于察觉出不同,往日的这个时候,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今日醒之自北街走到现在的地方,已过了两条街,可是却没看到一个人。看着寥无一人的街道,醒之暗暗心惊,她不动声色的加快了脚步,不多时,远处隐隐约约的众多的脚步声,黑暗中还能看到众多火把晃动着,醒之想也不想,闪身躲进了小巷内。
火把与脚步声一点点的接近了醒之所在的小巷,醒之惊慌的连连退了两步,摔在身后的稻草堆上,她双眸闪过一抹喜色,连忙扒拉着稻草堆朝里面钻去,伸手之间却触碰到一抹温热,未等醒之察看,她的脖子已被人掐住,醒之脸颊通红双手掰着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抬眸间对上一双浅灰色的眼眸,那双眼眸在这样没有黑透的傍晚散发出极诡异的光泽,冰冷的让人心惊。
醒之脸颊涨的通红,双眸直愣愣的凝视着那人的双眸,莫名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和心疼,脚步一点点的接近,那人似乎也感到了醒之并无恶意,缓缓的松了手,警惕的看着望着巷口,只是那一双在晚上显得异样明亮而又诡异的眼眸微微涣散着。
醒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迅速的回过神来,几乎是想也没想便手忙脚乱的将那些稻草再次覆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立即收回眼眸极为警惕的看向醒之,那模样似乎是准备随时扑上去。
醒之尴尬之色搓了搓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动作这般自然的隐藏这个人,她轻咳了一声,心虚的摸了摸脖子,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那人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看醒之一会,醒之被这样的眼眸看的浑身冷汗,可僵硬的笑依然挂在了脸上不肯卸去,好一会后,那人缓缓的闭上了眼眸,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醒之长出了一口气,有条不紊的将那人遮掩好,转身就朝小巷子中间跑去,伸手拔去了头上的木步摇,扔在了接近的巷口的地方,便在此时那群手持火把的人已赶到了巷口,火把下,醒之满眸惊慌的望着众人,一副极为恐惧的模样。
带头的人上上下下将披头散发的醒之打量了来回:“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家为何孤身一人待在这偏僻的小巷!”
醒之吓得直哆嗦,连忙垂下眼眸,颤巍巍的说道:“不,不是,我,我的步摇丢了……姨,姨娘会骂人的……”
“步摇?”带头人满脸的怀疑。
“是木,木制描金,上面还缀着绿色的翡翠,姨娘才送的……”
只见站在巷口的一个人,弯腰捡起了角落处的步摇,递给了带头人,醒之满眼惊喜的看着带头人手中的步摇:“就是它!”
带头人皱着眉头看着醒之,眸中似是有一抹疑色闪过:“姑娘可有看到有人经过?”
醒之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人手中的步摇,摇头连连,缩着头低声说道:“能把步摇还给我吗?”
带头人想了想将手中的步摇扔到醒之的怀中,带着众人转身离去,时不时的回头看了几眼站在巷口的醒之。
“谢谢。”醒之接过步摇满脸感激的捧着步摇,对着那些人的背影说道。
待见到那一队人马转了弯,醒之连忙将步摇收回怀中,抬腿朝小巷里面跑去,待扒开稻草后只见那人如意料的那般早已昏厥了过去,便在刚才的火把下,醒之看到自己的手上鲜血,就知道那人一定受了伤。
醒之用尽全力的将那人扶起来,尝试了好几次方将那人背了起来,她脚步微颤的从小巷的另一处窄道朝七壁酒楼走,走了一会,醒之停在隐蔽的地方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看你瘦了吧唧的,怎么那么沉……”
那人似乎听到了醒之的抱怨,无意识的朝醒之的脖颈中扎了扎,不知为何那人本来粗重的呼吸慢慢的变得轻缓,他的嘴角不自主的微微的扬起。
醒之并未看到背上人的变化,她气喘如牛的举步艰难的朝七壁酒楼挪着,朦胧之中醒之似乎听见有人轻轻唤了一声‘之之’,醒之四周察看了一下,并未见到任何人,顿时毛骨悚然,满脸的恐惧之色,脚步变得更加急切起来。
七壁酒楼客院,怒尾垂着眼眸坐在床边,手一遍一遍的摩擦着身上的深蓝色的衣袍,突然一抹黑影从窗口一窜而入,站在了怒尾脚边。
怒尾停了手中的动作,眼眸未抬,沉声道:“出了何事?”
黑影道:“方才小姐在前街小巷内救下了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黑暗中,怒尾沉声问道:“为何不阻拦?”
黑影垂下头去:“那人虽是身受重伤,但以属下一人之力万不是那人的对手,而且那人后来对小姐并无恶意,故而……”
“身受重伤?你还不是对手?”怒尾声音越发的冰冷。
黑影单膝跪下身去:“首领恕罪,并非属下无能,却是那人功力过高,而且追捕他的正是候月阁的人,若属下猜测的不错,他便是近日江湖盛传的……”
“此事宫主可知道?”未等那人将话说完,怒尾问道。
黑衣人摇了摇头:“宫主还在休息,属下不敢前去打扰。”
顷刻间,怒尾手中的长剑一闪,一声重物的倾倒声,那黑衣人已躺在了地上失去了气息,怒尾看也未看地上的人,快步朝醒之房间走去。
醒之满头大汗的将那人小心的放到自己的床上,气都来不及换一口,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将那人身上的粗糙无比的衣袍剪开,当看到那人胸口上那道浅显的伤口,醒之放心的轻吐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自言自语道:“还好伤的并不重。”
醒之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未找到任何药粉,正欲出门却见怒尾匆忙推门而入,眼也不抬的反手将门拴住,醒之见有人进来,惊慌之中连忙跑到床边放下床上的幔帐,待看到来人是怒尾的时候,醒之干笑了半晌:“怎么,……怎么叔叔还没睡?”
怒尾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扔在床下的破旧衣袍,开口道:“听暗系说,你救回了一个人。”话语之中,连半分疑问都没有。
醒之站在原地傻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怒尾的气息,见其并未生气,醒之连忙撩起幔帐,有点理亏的小声说道:“叔叔来的正好,我正愁没伤药呢。”
怒尾快步上前,动作极为轻微利落的坐到了床边,只见他坐了好一会,方才伸出手去轻轻划过那人脸颊,手指似乎止不住的轻抖着,因房间并未点灯和他一直垂着头的缘故,醒之并看不到怒尾情绪拨动,但却清晰的感到怒尾身上散发出能将人淹没的悲伤。
片刻后,怒尾从怀中掏出一瓶伤药,细细的洒在那人身上,侧目间才发现那人几乎□□,怒尾似是诧异了片刻,低声道:“小姐可有看出男子与女子有何不同之处?”
醒之刹时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小声道:“他,他身上的衣袍已经脏的分不出颜色了又像麻包一样粗糙,所以我才……再说我又没有武功,这黑灯瞎火能看到什么……可冤死我了……”
“如此说来,倒是小姐吃亏了?”
怒尾语气之中毫不遮掩的调侃,让醒之楞在原地,相处数月,醒之从未听到怒尾如此轻松的口气。醒之窘迫的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醒之见怒尾一直按住那人的脉搏,有点担心的凑上前去:“他还好吧?”
怒尾摇了摇头,难得的解释道:“胸口的剑伤只是皮外伤,身上却受了极重的内伤,似乎有点走火入魔的迹象。”
“走火入魔不是很严重吗?……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些人的手法及其阴狠,他虽是伤了根本,但却没有生命危险,先劳小姐看顾片刻,怒尾去煎副草药,给他找身合适的衣袍。”怒尾话毕后,站起来。
醒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傻笑道:“人是我救回来的,怎好如此麻烦怒尾叔叔。”
怒尾拍了拍醒之的肩膀,极为郑重的说道:“小姐心底良善虽是好事,但救下此人之事,万不可让宫主知道,樊城正直多事之秋,宫主怕麻烦,万不会收留这样一个没有来历的人。”
醒之点头连连,拍拍胸脯保证道:“叔叔放心,醒之定然不会给姨娘惹来麻烦的,对谁都不会说的。”
怒尾垂眸点了点头,身上的气息难得的温和,转身走了房门,并将房门仔细的关好。
醒之端着一杯水走回了床前,托起那人的头轻车熟路的喂了半杯水,然后将茶碗放在床旁的桌子,将薄被给那人盖到伤口下面,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满意自得的点了点头,神情也是放松了下来。
玩闹了一天的醒之疲乏的揉了揉眼,低头对床上的人随意的说道:“左右你也无事,我先去椅子上睡一会,好不好?”话毕后,醒之微微楞了一下,好笑的拍了拍头,感觉自己一定是累傻了,才会对以个昏迷不醒的人说话。
不想醒之正欲起身之时,却被那人大力拉住了胳膊,醒之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摔在那人的伤口,连忙抬手支住自己的身子,那人却趁此机会单手环住醒之的腰,醒之惊慌失措的抬起眼睛,却看到那人睡的正是香甜。
“喂?”醒之尝试着轻唤了一声,却不见那人有所回应,可扣住自己的手却没有放开,醒之双手支撑着身子不敢触碰那人,不多时醒之的双手已不堪重负轻轻的打着颤,她可怜兮兮的抬起眼眸,看着依然沉睡的人:“你若不让我走,我不走便是,咱们可不可以……换个姿势,我这样真的很累,再说万一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醒之说的话,仿佛有意识一般胳膊微微施力,便将醒之送到了床里面,自己的脸紧挨着醒之的脖颈再次沉沉睡去,只是那只攥着醒之的手,却一直都没有放开。
醒之的手腕被那人攥的疼的厉害,几次挣扎未果长叹了一起,低声嘟囔道:“昏迷中防人之心都那么强,你狠!”耳边的呼吸声沉稳而有力,很快,奔忙了一日的醒之也顾不上手上的疼痛也随之沉沉睡去。
怒尾端着药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醒之与那人脸贴着睡着正是香甜,怒尾微微的扬了扬眉,嘴角似是有点上翘,他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走到了床边,低低的唤了醒之一声,睡梦中的醒之嘀咕一声,侧了侧头,将脸埋进了那人的颈窝,再次睡去。
怒尾的嘴角荡漾出明显的笑意,他将药碗放到床边的桌上,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那人喂下,又将两人的被子拉好,转身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