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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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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异常的安静,苏梦晚起床后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没发现龙二的身影。龙二的嗓门很大,声音洪亮如钟,连耳背的奶奶都能清清楚楚听见他说的每一个字。那一晚救人之后,龙二的嗓子哑了很多,即便如此,依旧可以吵得你脑袋发懵。冯凉撵了好几次,龙二以精气不足需调养的理由死皮赖脸赖了下来,苏梦晚见他每天折腾的劲儿怎么都觉得他根本就不需要调养,可她一小女子哪拽得了一条赖皮龙,被他吵久了习惯了倒也还好,现在突然没听到他的声音反倒觉得怪怪的。
“那个……龙二走了?”苏梦晚向冯凉确定。
“夹着尾巴逃了。”
夹着尾巴?苏梦晚想象着夹着尾巴逃跑的龙,这画面着实有趣,忍不住笑起来。她猜得出来龙二是条龙,至于为什么要夹着尾巴逃走她不知道,就是常听冯凉对着龙二喊烂尾巴烂尾巴,可怎么个烂法她见不着。问龙二,他直接来个只闻其声不见其龙。问冯凉,龙二会突然出现将冯凉的嘴巴捂上,屡试不爽,无论她问得多么出其不意。问七七,小家伙对龙二就像对自己主人一样,绝不说任何有关龙二不好的话。于是苏梦晚只好自行想象一条很烂很烂的龙尾。
“他不追曼老师了?”龙二赖在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曼老师,革命尚未成功他就走了着实让人意外。
“家里有事。”冯凉侧头瞟苏梦晚。
苏梦晚哦了声,望着天花板想了想,才记起自己是准备问什么来着,“对了,冯凉,你会拉二胡吗?”
“二胡?”
苏梦晚转身从衣柜旁拿下一个用皮袋子装着的长物件。她小心翼翼将东西抱在怀里,放到冯凉手中。
包东西的皮革纹路很细腻,没有牛皮的大毛孔,皮面光泽颜色偏白,看上去有些像是猪皮,拿到手里的触感极为柔软,冯凉微微一怔,这是一个人皮袋子。
剥皮作为酷刑之一是最为残忍,历史也最为悠久的,早期只是剥脸部的皮,到元朝发展为剥全身的皮,这一刑用在明朝尤为盛行,最为出名的就是朱元璋对付贪官污吏的剥皮萱草,将贪污受贿之人活生生剥下皮,剥下的皮重新缝合成人形,中间用乱草填满,挂在各级官衙内外示众。古人的观念中只有保留全尸才不会影响家族后代的命运,受剥皮之刑之人的家属往往会在示众之后将其人皮收回,大多数随着尸体下葬,有的也会保留下来作为家传宝一代代流传,因此家中有祖辈传下来的人皮也不是什么罕事,只是这样的人皮都是有些岁月了的,而他拿在手中的这块皮的时间绝不超过三年,拿在手里还能隐隐感觉到人皮主人在被剥皮期间的痛苦和绝望。
冯凉没有立即打开袋子,径自拿在手里细细看,人皮袋子只有一条缝边,是由一块完整的人皮制成,人皮应取自于人背上的皮肤,这部分的皮肤面积最大,而且没有肚脐之类的破口,皮面完整平坦。一块上好的人皮往往都是活剥,因为这样的皮才紧致柔韧,色泽亮丽。剥皮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靠药物使皮肉分离,然后在股处将人给挤出来,得到的就是一个完整的全身人皮,这类药物最常用的就是水银,在头顶划十字刀灌入,水银是唯一能在常温下能流动液体金属,密度大可使皮肉分离且不会立即被人体吸收,不过对皮肤的伤害较大,容易在人皮上形成黑斑,得到的人皮质量也就一般;另一种就是用刀一点一点的剥,均匀度和完整度靠的是剥皮人的手艺,下刀要快必须在人因剧痛下皮肤变得僵硬之前使其皮肉分离,整个过程要迅速且不能分神,在人断最后一口气之前将所有的皮剥下,得到的才是上好的人皮。手艺好的屠夫下刀便皮是皮肉是肉,分毫不伤及内部血管,甚至还能在没了皮的肌肉上看见一层薄薄的肌膜,人皮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剥完,受刑之人没了皮后还能活两日……
“想什么呢?”苏梦晚的话打断了冯凉的回忆。
基于人肉排骨事件,这人皮袋子的事冯凉想了想决定不说,回她句没什么,然后将袋子打开来。
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原来是胡琴。这琴保养得非常好,除了琴筒琴杆处因为经常拉奏的关系磨得极为光润其他部分基本如新。整把琴用金星紫檀所制,雕工精细,蒙皮处用的是全白的蟒皮,厚度适宜,鳞片大且泛着金光,单就这把二胡的材质而言已经价值不菲,更何况是有些年份的东西,应该是明清时候的贡品。
“这是我爷爷的二胡,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听我哥说爷爷的二胡拉得极好,到了晚上附近的黄鼠狼都会跑过来,围在他身边听他拉二胡。”苏梦晚的话没有夸张,冯凉听人说起过这事,那场面实在是既诡异又壮观,满屋子的黄鼠狼,完全没有下脚的地儿,见到人也不怕,你拽它它咬你,丢出去它还会再跑回来,直到老人停止拉琴,这些黄鼠狼才会四下散去。也因这轶事,老人的二胡在这一带非常的出名。
老人的二胡拉得好是一回事,冯凉倒觉得这黄鼠狼的欣赏眼光可真够奇特,悲切的、铿锵的、激情的……胡琴都能拉出,唯独欢快表现不出来,再欢快的曲子由胡琴拉出来都是十足的哭腔。
“会拉吗?”她爸爸和哥哥苏梦靳都将爷爷的音乐天赋遗传到八九分,唯独她半分也没有,勉强认识个五线谱,二胡在她手上拉出的声音简直就是鬼哭狼嚎,不堪入耳,在第一次尝试之后她就决定放弃。今年,她就指望眼前的这位神仙大人能够拉上一曲。
冯凉摇头老实承认,“不会。”
苏梦晚失望,将琴装回袋子收好。
冯凉的视线一直定在人皮袋子上,随着苏梦晚的动作移动,“二胡一直都是用这袋子装的吗?”
苏梦晚瞥眼手里的东西,转身回道:“不知道。二胡一直是放在我哥房间的,你搬进去前才拿到我房间里的。怎么?”
冯凉顿了一下,说:“就这么放在袋子里容易把琴磨坏,没有装琴的箱子吗?”
苏梦晚一愣,想到什么似的从床底拉出一个小皮箱。
以箱子的大小样式来看,应该就是装二胡的琴箱,只是不知为什么箱子给锁住了。
“是这样的箱子吗?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打不开,前面落了这么个怪锁。”苏梦晚拿起箱子轻轻摇了摇,箱子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然后指着开口处的怪锁给冯凉看。锁有拳头大小,青灰色,锁眼在正中央,圆圆的,洞眼有一粒黄豆,半厘米的深度,锁眼周边有大小不等的七个小孔,看上去也不像钥匙孔,但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平整光滑像是一整块石头打磨出来的连条缝都没有。她自己搞不定,就找人来开这锁,但是这锁怪异到没人认识,也没人开得了,勉强得知这锁是青铜铸造的。你说把它锯开吧,钢筋锯条都锯断了这锁连一条划痕也没有。用火烧,就怕锁没开却把箱子弄坏了。后来想起只觉得庆幸,青铜锁怎么也算得上古董,还好没锯坏也没用火烧。“你看这锁,根本就没法打开,反正又不是非要箱子里的东西不可,就搁在一旁了。”
“这是鲁班锁,只有对应的钥匙才能打开。”
苏梦晚啊了一声,“班门弄斧”四个字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岂不是打不开了?”
“也不是。”说着一手握在锁上,一手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一寸长的金属小棒,小棒大小与锁孔正好吻合,将小棒上端按住顺时针转三圈,再向里一推,小棒深进几毫米,逆时针又转了三圈,只听喀拉一声,锁开了。
锁开的瞬间苏梦晚是彻底愣住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开了?还……你怎么有这锁的钥匙。”
冯凉解释道:“这不是钥匙,是专门撬鲁班锁的工具。”说着把小棒挂回脖子上。
苏梦晚半信半疑,那小棒看起来不像钥匙,但那锁孔也不像锁孔,那小棒你可以说它是钥匙,也可以说是撬锁工具,任你怎么说毕竟没有另外一把这样的鲁班锁来证明,于是作罢。
两人将箱子打开,箱子刚开了条缝,只见盈盈的光辉从箱子里泄了出来,但将箱子大打开来一看,箱子里的格局确实是用来装二胡的,可二胡没有里面装着一个同心结,用银色丝线编织成的同心结,细看下这丝线分明是头发。银白色的长发,能发出淡淡的光,苏梦晚不由地把目光对向冯凉。
冯凉拿起同心结看了看,用指尖掰开一缕一缕的头发,只见每一缕银白丝发间都夹着几根黑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