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怨鬼录》笔名太草率

10、图腾

　　要说年轻人恢复的就是快，昨晚上还哭天喊地要死要活，今早那小祖宗孟珏就在那铜镜前整理云鬓。我朝他翻白眼“别捯饬了，谁不知道你啥样，再捯饬也没用！”
　　孟珏哼了一声，走我面前说起了风凉话“我自然不比姑姑，虽然形貌乃世间一奇，但小仙君瞎啊，姑姑可算是捡到宝了。”
　　我一巴掌呼他那张洋洋得意的鱼脸上“看样子心伤痊愈了，那你便收拾收拾行囊回去看看你的老母亲孟君吧，我这土地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他嬉笑着在我身边坐下“好姑姑，你怎么就赶我走呢？我不是要挖苦您，这不话赶话说到这吗？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小辈计较，容我多住几天同您请教请教大道理。”
　　“请教？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不就是看着我这昆山离玉龙池近吗！”
　　“怎么会，我是真的钦佩姑姑的品行。”
　　我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埋头喝药。
　　“您这喝什么呢？”孟珏好奇凑了上来，问道“好喝吗？给我也尝一口。”
　　我一把把他企图舔碗底的脸推开“药！”
　　“药？什么药？您病了啊？”
　　我抬头望了一眼崖边晒太阳的大黄，说道“近来法力大不如前，喝点药固本培元。”
　　“哦。”孟珏在果盒里挑挑捡捡，我一手拍掉他的手“看中了就拿，别捡来捡去让人看了多不好？”
　　他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你哪学来这一套一套的？”
　　我指了指大黄，说道“他创造了我的魂，多半随他吧。”
　　“啧啧啧！”孟珏摸着脸，说道“真是让人酸倒了牙。诶姑姑，你真不打算给小仙君找家啊，真就让他这么糊里糊涂这么和你过？”
　　我怔仲了一下，方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
　　“那要是哪天小仙君想起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其实我也心虚，以大黄的脾气，若知道我骗了他，他可能真的会不要我吧……
　　“诶！想什么呢？”孟珏推了我一下。
　　“没什么。”
　　“没什么干嘛盯着小仙君发呆啊？”孟珏从床头拿了什么东西，脸上笑意盈盈。我看着那物，叹了口气，问他“还不死心？”
　　孟珏抚摸着无量酒壶上的图腾，笑嘻嘻的回道“死心？死什么心？我岂是那么庸俗贪恋美色的人？只不过是说了要送人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把它送到人家手里！”
　　“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能看见你这么慷慨了一次。”我撑着脑袋，看他时不时整理整理衣服，时不时扒拉扒拉脑袋“这图腾怎么这么眼熟？”
　　“小仙君教的。”
　　“教个屁，明明是盗用！”
　　他理亏，抱起酒壶就要走“懒得和你争！”
　　我连忙从凳子上爬起来，拦着他“真就这样了？你娘会打死我的。”
　　孟珏拍了拍我的手“哎呀姑姑，我有分寸，我孟珏喜欢的是姑娘。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这人认定了的理就一定要做到，我换了这酒壶，若不送他手里我就是不舒坦。”
　　“那他若还是不要呢？”
　　他打哈哈，推开我的手就想往山下跑“哎，时间晚了，阿绫快到了。我走了啊！”
　　“不是！你不能这样上杆子找人家，人家既然都耻笑你好龙阳了，你就不该还记挂着人家！”
　　孟珏苦着个脸，说道“我知道他瞧不上我，可事到这份上，我就是不死心。”
　　我快被这家伙不争气的样子气死！我说“可感情这回事不是你一厢情愿就能搞定的，况且他……”
　　“姑姑！”他打断我，语气坚定“再等等，过几日……我就死心了。”
　　“可是，孟君可能真的会搞死这个给她儿子拉皮条的姑姑。”我哭丧个脸望着他，企图让他回头是岸，企图让他看在我可能会被他娘亲做成风干肉肠的份上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他拽起我腰间挂着的竹筒子，说道“所以啊，还不乘着安生日子和小仙君你侬我侬几天？你连这个怎么用都不知道，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多破坏夫妻和谐！”
　　“哦，这竹筒子……诶！别跑啊！回来！”
　　这厮乘着我出神之际跑了，我仰天长啸“孟珏！你个不肖子孙！”
　　我望着那钟山神的背影，恨得牙痒痒！这一个个，没一个让人省心！气死我也！
　　……
　　大黄给我做的这竹筒子到底是何用处，我十分不懂。难当是我吃相难看，雕刻一个竹筒子给我穿果子吃吃？这阳春白雪我确实不懂呀！我憋了几天，终于还是巴巴的问他“这是何物，有何用处。”
　　大黄伸手接过那竹筒子，抵在唇边，轻轻朝里吹气，手指时而张开时而摁着，一首好听的曲子就这么被他变出来了。我高兴的飞起，我的小妻子怎么这么厉害！抱着他猛亲了一口……
　　他推开我，白净的脸透着红晕。皱眉说道“你……你是个姑娘家。”
　　我不解，问他“怎么了？我看那些狗子啊，老虎啊玩耍打闹不都是你舔舔我，我舔舔你的吗？”
　　他咳嗽一声，又不说话，指甲刮着竹筒子上的图腾。
　　我凑到他跟前，离得很近，玩心大发不依不饶问他“你是不是不高兴？你说呀，你说呀！你……唔……”
　　阳光正好，我捧着脸，怀里是大黄送的竹筒子，枣红色的袍子从我脸上划过，他轻轻说着“日头有些毒辣。”
　　我闷闷应了一声，继续发呆。突然一只手拉起我的软毛，摸索到我的手，牵住。我抬头看他，他笑的和煦，把我拉起来“进去吧。”
　　我低头，闷头傻乐，他亲我了！他刚才亲我了！万物生灵诚不欺我，他定然是很喜欢和我玩耍吧。
　　我偷偷看他，他正专心致志摸索着屋门，才想起来他看不见，我咳了一声，正大光明握紧他的手带他回屋里。
　　“你刚才不做声，是在害羞吗？”才说出口，他又摇头，笃定的说道“你肯定不是在害羞，这……于理不合！。”
　　我一个趔趄，他连忙扶住我。
　　我气急，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怎么就不能害羞了？我……我就是害羞，就是！”
　　他笑而不语。
　　我小声嘀咕“你是装的纯良无害吧。”
　　他笑“我听见了。”
　　……
　　一日夜里，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起了身，趴在坑边，敲大黄的门“妻啊。你睡了吗？我睡不着，我睡不着啊。”
　　他推门出来，漆黑的头发搭在胸膛前，声音低低的，像是没睡醒。他问我“怎么了？”
　　我掰着自己的獠牙，委屈道“我睡不着，你和我说说话吧。”
　　他撇了撇嘴，走到我身边，寻到我的位置坐下。缓缓的开口“我同你讲故事？”
　　“好啊，好啊。”
　　他靠着我旁边，嗓音如水“沂山一兽，善歌舞。仙者恒文得之，养于瑶池……”
　　我迷迷糊糊就这么睡着了。等我醒来，我却是在为我妻子建的屋子里。我甚是纳罕，以我的体型，怎么睡得下那张床？起身去看湖面，乖乖，这姑娘谁啊！我知道我法力削弱，体型也在变小，但体型怎么变得这么小，一点也不威风啊。
　　我朝天哀嚎，转头看见我妻朝我走来。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的。以前我体型硕大，牵着他总觉得我猥琐至极，但现在……我好像能认认真真牵一回他的手了！我的嘴又咧到了耳际，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牵着他的手往回走，他略惊了一下，随后弯了弯唇，浅浅笑着。问道“是灵玉吗？”
　　我负手站在他面前，笑眯眯的抬头看他，他怎么这么高！故意压低了嗓子说道“你说我是谁？”
　　他愣了一下，旋即伸出手牵住我的手，说道“你是大妖怪！”
　　我呲着牙，吓唬他“吃人的大妖怪！”
　　他回“盖世无双的大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