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攻略》路飞与夏目

6、路遇黑店

　　“回禀三少爷，此去江北带的货物和行李已经全部打点完毕，请问三少爷还有何吩咐？”

　　“辛苦了，管叔！这些东西十分重要，你和齐远路上要盯紧些！”

　　“小人明白！只是此去路遥颠簸，二小姐自小身子骨就弱，让二小姐跟着我们一起受苦，这……”

　　二小姐戚嘉月是丞相老爷的心头肉，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向老爷交待？

　　此刻管叔的脸皱巴巴的，岁月风霜刻下的痕迹挤成一团，活像黑黝黝的苦瓜。

　　“二姐姐想要做的事，纵是父亲也拦不住。况且此事得了父亲的首肯，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戚子衡手中的折扇一敲一敲的落在管叔的左肩上。对着戚子衡从容自信的笑容，管叔七上八落的心越发忐忑不安。

　　每次三少爷想出什么折腾人的法子，就喜欢这么敲扇子。往常折腾那些不听话的下人也罢了，这回可是老爷放在心尖上的二小姐啊！再说，孱弱的二小姐哪里经得起他的折腾！想到这里，管叔越来越觉得三少爷脸上的笑容瘆得慌！

　　管叔垂丧的脸把他肚里的小心思暴露无遗，戚子衡也不多作解释，他收起折扇，越过管叔就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昨夜父亲告诉他戚嘉月将和他一同前去江北的时候，戚子衡也是大吃一惊。

　　“我听人说，江北有个隐世的裴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就是脾气颇有些古怪。但只要他能医好嘉月的寒症，亲自登门拜访，千金一掷又何妨！若不是朝中事忙，我一定亲自陪她去江北。你这次恰巧去江北，务必替我照顾好嘉月，否则，日后你休想踏出京城一步 ！”

　　戚子衡还想了解得详细一些，但戚丞相简单的对戚子衡嘱咐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清心阁。

　　他那弱不禁风的二姐，确实娇贵了些。父亲这次放心把最疼爱的二姐交给他照顾，是信任他的能力还是另有隐情？

　　不管戚子衡心里如何揣测，第一次接触到外面真实世界的戚嘉月却是既激动又兴奋。他悄悄撩起车窗帘的一角，兴致勃勃地欣赏他向往以久的光景。

　　“小姐，凌姨说江北的水晶虾球和八宝鸭最为有名，到了江北，我们一起去尝尝好不好？”

　　“你又忘了，在外人面前，要唤我月公子！下一次还叫错，什么水晶虾球、八宝鸭，你想都别想！”

　　“是，公子！滢心一定会牢记在心！”，一想到吃不到心心念念的美味，滢心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次我们借三少爷去江北之便同行寻医，你们要认真听从三少爷的安排，低调行事，切莫由着往日的性子招惹是非，可清楚明白？”

　　戚嘉月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标致的鹅蛋脸瞬间多了几分气势。

　　春桃和滢心两人急忙点头。

　　日落时分，戚子衡让管叔就近找了个落脚的空地，准备露宿一晚。当戚嘉月主仆三人从马车上下来时，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美！噢，不，应该是公子世无双！尤其是那一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媚而不妖。当他看向你时，他眼中的湖水清澈见底，你再多看一眼，又觉得虚无缥缈，如在仙境。

　　“嗯哼！嗯哼！”，戚子衡连连咳了两声，众人方知自己失态，急忙挪开视线。

　　戚子衡快步走到戚嘉月身旁，正要开口，又想起戚嘉月此次是秘密出行，加上一身男子打扮，再叫“二姐姐”似乎不太妥当 。

　　“正值月朗风清，三弟唤我月公子可好？”

　　戚子衡点了点头，又见戚嘉月指着春桃道：“劳烦三弟一路悉心照顾！春桃烧得一手好菜，三弟如有需要，尽管吩咐便是！”

　　“二姐姐客气了！”，戚子衡一时忘了改口，一声甜腻的“二姐姐”叫得戚嘉月浑身不自在。

　　“知道这次和二姐姐同行，我一大早就让管叔重金请来了天香楼的大厨，二姐姐大可放心！”

　　“真的吗，三公子！天香楼的酱肘子和片皮鸭远近闻名，看来这次我们有口福啦！”，一说到吃的，滢心的眼睛就亮得吓人。

　　戚嘉月暗暗撇了滢心一眼，暗道这丫头真的被自己惯坏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就知道贪吃，也不嫌丢人！

　　“让三弟费心了！我车上尚有几坛新酿的梅子酒，不如分给大家尝尝味道，三弟觉得如何？”

　　见戚嘉月刻意和自己拉开距离，戚子衡早已习惯，也不强求。他笑着应道：“如此甚好，还是二姐姐想的周到！”

　　戚嘉月的晚膳是和戚子衡一起吃的，露宿野外，一切就简。戚嘉月吃得清淡，这些烤鸡烤鸭并不对她的胃口，春桃只得另外做了些小米粥给她，戚子衡瞧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二姐，人人都道她锦衣玉食，备受他爹的宠爱，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戚嘉月自小疾病缠身，终日与汤药为伴，那些苦涩的汤药他远远看着都想吐。

　　戚子衡怜悯的眼神让戚嘉月一阵头痛。这种眼神，他在戚丞相和奶娘凌姨的身上看到的次数最多。现在他身上寒毒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吴大夫对他的饮食要求也不像从前那般严格了，只是他习惯了清淡的口味，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更重要的是，戚子衡竟然同情他！这还是他自私爱算计的三弟吗？

　　“我一直很好奇，三弟读书不比大哥差，为何不像大哥一样考取功名，在京谋个闲职安稳度日？莫不是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别有乐趣？”

　　戚子衡放下手中的梅子酒，反问戚嘉月：“二姐姐可曾见过京城繁华的夜市？”

　　戚嘉月颔首一笑，他把身后的木块放进火堆里，回道：“三弟又何必明知故问！”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家都是凭各自的本事吃饭，谁也不比谁高贵！没有商人，世人就像井中蛙，安知世界之宽广；没有商人，世上就没有熙熙攘攘的街市，货不流通，平民百姓又以何为生！”

　　艳艳的火光映着戚子衡仍旧稚嫩的脸，这一刻，戚嘉月的心底微微对戚子衡升起了一丝敬意。

　　“江北地广，背靠涵江，但群山连绵不断，可种植农作物的地方多是丘陵，平地稀少。如今江北遭遇洪水肆虐，民不聊生，三弟选中江北，不知是瞧中了它的哪一点？”

　　难得遇到戚嘉月诚意向自己求教，戚子衡好不得意。不过，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戚嘉月的问题，而是卖起了关子。

　　“如今的江北百废待兴，我只要埋下一颗种子，来年秋天定有收获！”

　　“三弟说的种子可是这些？”，戚嘉月指着周围装满货物的六辆马车道。

　　“是也不是！”，戚子衡笑得一脸神秘！

　　戚子衡不肯说，戚嘉月也不再追问。反正到了最后，她总会知道的。可江北现在乱成一团，主持大局的又是素来与爹爹不和的平南王，戚子衡真有本事能在这个夹缝中开劈出一条血路？

　　如此过了十日，戚嘉月等一行人来到了涵江之南：狼群山。狼群山与江北隔江相望，沿着涵江绕过狼群山一路北上，只需一日，便可到达江北最大的城镇：月棠镇。

　　幕色降临，天空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戚子衡决定在狼群山暂住一晚，明早再出发。

　　“有间客栈！”，不得不说，这间客栈的名字还真是特别……直白！

　　“怎么，二姐姐嫌这间客栈破败？方圆十里，只此一家，你尚且忍一忍！”

　　戚子衡刚吩咐完管叔整理车马的事宜，回头看到戚嘉月停在客栈门口发愣，以为她住不惯脏乱的小客栈。

　　“三弟想多了，再破也比露宿野外淋雨强，我们进去吧！”，说罢，戚嘉月和春桃、滢心三人当先进了客栈。

　　戚嘉月一时也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这家昏暗冷清的客栈有些怪异！他们一行车马众多，动静那么大，这间客栈却久久无一人出门迎客！

　　面对戚嘉月毫不犹豫的否认，戚子衡莞尔一笑，紧接着快步追上戚嘉月，来到客栈的柜台前。

　　“两间上房，另外再要五个单间！”

　　听见声音，小二方懒懒的抬起头来。他的年纪在二十五上下，方脸，小眼睛，身着棉布青衣，还算干净。在扫过戚嘉月绝世惊艳的脸时，他有一瞬的惊讶，继而平静的转向戚子衡。

　　“非常抱歉，客官！本店只剩最后一间上房了，要不两位公子将就一晚？”

　　“有美人相伴，何乐而不为！月公子觉得如何？”

　　若无外人在场，戚嘉月恨不得重重踹戚子衡几脚！他不解的是，明明他爹和戚慕白都严肃正经，不言苟笑，缘何戚子衡举止轻浮，嬉笑不止。

　　“呦，今天真是热闹，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俊公子，真让老娘我大饱眼福！”

　　两人气氛僵持间，突然从客栈后方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瞧见来人，店小二马上让出自己的位置，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老板娘！”

　　只见来人年约三十，身穿惹眼的火红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桃花妆，头上的蝴蝶金钗闪闪发亮。

　　她扭着水蛇腰围着戚子衡和戚嘉月走了一圈，咯咯笑道：“两位公子这么俊，将来必定迷倒一大群小娘子！只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可惜呀，可惜！”

　　闻言，戚嘉月和戚子衡面面相觑！这个老板娘真够大胆直白！难道说江北的民风都如此剽悍？

　　老板娘热辣的眼神追逐让戚子衡浑身发烫，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不得不竖起折扇捂住自己的半边脸。

　　“老板娘谬赞了！再美的容颜也抵不过岁月的消磨，所以不说也罢！老板娘幽默风趣，一个人撑起了整家客栈，才是令人钦佩的奇女子！我们一路奔波，劳烦老板娘能多备些好酒好菜，另外再备些上好的草料！”

　　“好嘞！公子开口，老娘定当竭尽全力，包公子满意！三儿，带贵客到二楼休息！”

　　“是！公子这边请！”，被叫做“三儿”的店小二连忙上前带路。

　　“公子请稍作歇息，酒菜小的马上送来！”

　　小二一走，戚嘉月才淡淡开口：“这里我先住下了！”

　　“没事，这种状况又不是第一次，我和管叔随便凑合一晚就行！”，戚子衡爽快答道。

　　“谢谢！”

　　不知怎的，戚嘉月有些心虚，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他知道他爹肯定私下有交代过戚子衡，不过戚子衡如此体贴听话，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用过晚膳，戚子衡正准备离开，戚嘉月又开口道：“出门在外，三弟还是小心为上！”

　　盯着戚嘉月涨红的脸，戚子衡不由得轻轻敲了一下戚嘉月的额头，“二姐姐第一次出远门，有些紧张很正常！不过这世道并没有二姐姐想象中那般险恶，你好好休息，这儿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戚子衡既认真又宠溺的笑让一旁的春桃和滢心都看傻了眼！她们没眼花吧，这还是昔日那个轻佻的三少爷？

　　“如此最好不过！”

　　戚嘉月并非爱多管闲事，自他进了这家客栈以后，心中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或许是这家客栈过于清冷，又或许是背后那个若有若无窥探的目光，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了，戚嘉月心里惦记着太虚令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他听到了一个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悄悄朝自己房间走来，戚嘉月马上睁开眼睛，右手抓起流光剑，准备伺机反击。却见那个黑影轻轻敲了一下房门就离开了。

　　戚嘉月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后，当他打开房门时，发现地上只有一张字条。戚嘉月左右看了看，四周房门紧闭，一片寂静。

　　戚嘉月满心疑惑地捡起字条，定神一看，他不禁吓了一跳！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是他，叶千夜！

　　虽说叶千夜总是神出鬼没，可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告诫自己要万分小心，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他既然来了，为何不露面？

　　一瞬间，戚嘉月心底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他转身换好衣服，拎起流光就关门下了楼。

　　一楼的后厨与客栈老板娘的房间相邻，这是春桃为他煎药时发现的。滢心当时还开玩笑的说这客栈的厨子厨艺了得，老板娘时刻提防着他逃跑。

　　戚嘉月蹑手蹑脚来到客栈厨房，他侧耳凑近墙壁，听动静，貌似两个人在激烈的争吵，虽然俩人都压低了嗓音。

　　“我真的受够了，你根本就是水性杨花，瞧着帅的都要得到手！”

　　男人似是愤怒到了极点，奋力对着墙壁打了好几拳，戚嘉月的耳朵不觉一震。

　　“呵呵！老娘水性杨花？若不是你当初见色起义，欺辱梅剑山庄的大小姐不成反被当场捉拿，以致落下一身病根，老娘我又怎会轮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提起旧事，男子霎时没了声音
　　。
　　“你不行，我也活不下去了！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们一起自我了断！”

　　“四娘！”，男子越发愧疚，刚刚的愤怒消散得无影无踪。

　　“傻瓜，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

　　老板娘娇媚的声音刚落下，戚嘉月就听到了两人抱在一起的喘气声，听得他尴尬不已！

　　好一会，又听得那男子开口道：“你可要答应我，得手后把他们都杀了，一个都不能留！”

　　“放心吧，这回送上门的肥羊不仅长得好，还有钱，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我们只做这一单，也够我们吃一年了！”

　　“今日那个穿紫衣的少年看起来像个侍卫，我特意下了两倍的用量，这会他们应该倒下了！”

　　“等等！后面来的那些人你都摆平了？”，老板娘问。

　　“放心吧，“忘忧”会让他们一觉睡到天亮！”，男子自信答道。

　　“那就好！”

　　听到自己一行人中了“忘忧”，戚嘉月心下一沉，他轻轻走出了厨房，打算先去查看戚子衡目前的状况。

　　“戚子衡！戚子衡！”，戚嘉月连摇带晃叫了半天，戚子衡仍旧没有半点反应。若不是戚嘉月探到他还有微弱的的鼻息，他都以为戚子衡被贼人害了。

　　见戚子衡怎么样都弄不醒，无奈之下，戚嘉月只得放弃。他想了想那两人的对话，若他们的目标只有那对紫衣主仆，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叶千夜既已获释客栈老板娘的不良居心，为何不亲自出手？此刻的他又在哪里？至于那对倒霉的主仆，他要不要多管闲事？

　　就在戚嘉月举棋不定之际，客栈走廊里传来了嘶嘶作响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他不由得屏住呼吸，透过门缝，正好看见一只从紫衣里垂落的手。

　　脚步声渐行渐远，戚嘉月思虑良久，最终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