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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愚弄 ...

  •   黠雄尚存泪

      小辈何谈煌

      难道九微比三弟子武功高出许多吗?其实不是,本来二人水平相当,只是三弟子腿残期间才刚刚拉开差距,若三弟子以攻为守,拼死相抗,九微新练的链钩讨不到半点便宜。

      可三弟子根本无意进攻,只知全力防守,这密如暴雨的链钩加袭之下,纵三弟子能尽数挡去,也将自己放在了最为被动的境地。何况恶战逼迫下,难免疏漏,只要一钩破体,疼痛凝迟的瞬间,其他数钩便会接连而至,防不胜防,如此一来三弟子自然毫无胜算。

      九微一收手,漫天的利钩停了下来,落回地上。

      长时间满场飞跑,三弟子虚脱地站在原处,抬头看向她,说不出任何话。手中的剑已经无力握紧,险些落地。

      九微取下三弟子的剑,拍拍手,门口守卫走上来。

      “把这不自量力的家伙扔进牢里,待会我亲自审问,看他到底搞什么鬼?”九微的口气好似还没消气。“是。”毫无情绪的干脆回答。三弟子被拖得越离越远,看不到了。。。

      阴暗的牢里,一个完全陌生的九微严厉地审讯着,审到下午,“走吧,这回放过你。”三弟子被甩出了义统帮大门,他的剑也被扔回,砸到他的身上,三弟子狼狈落魄地快快离开了。

      走出城外,三弟子想到了师父的墓就在附近,可无脸去见他们,只得在城外徘徊。惶惶中拔出了剑,这时,他发现剑身上写了很多字,娟秀的字迹,出自九微之手。

      【阿天,对不起,今天必须伤你。近日义统帮形势有异,天觉对你和你四师弟的态度隐隐要变,到时你们的身份将十分危险,请速离开这里。到峰回山录霄塔塔顶去躲躲,霜建也在那里。你问我天觉、天良功力是你多少倍,我可以告诉你天良三倍于你,天觉四五倍,可要想和他们抗争并不仅是武功高低的问题,切忌。看完请用水洗去。】

      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想那时,义统声势多么浩大!中小帮派尽数归顺,传统门派沉默不敢妄动,横扫南北根本指日可待。但义统帮仍无心放弃武力,将吞并活动转入地下,越加激进。战后异常平静的日子里,江湖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数十个德高望重的人物,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点,对天觉登顶或多或少构成着威胁。。。

      但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避免的更多马脚,渐渐有了质疑之声。。。

      不能自圆其说的证明,未见认真推行的理想纲领,义统帮上下的糜烂腐化。伪善的面具戴得了一时,实施的仁政没能长久。

      向来最稳固的部分动摇了。。。

      虽然依旧没人敢当面对天觉说半个不字,可破败的气息已从中悄然散发,义统帮短暂的强势面临轰然倒塌的危机。。。

      天觉怎会放手,何况偌大的武林定要有一个人出来镇着,否则只会混战不止。又一轮灭魔行动即将开始,这次,神魔同灭。。。

      三弟子急急赶到的录霄塔,其实早就是个荒弃的破楼了,根本不会有人来,藏在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闯进一层,屋内落满灰尘,四处都是蜘蛛网,三弟子转了个遍也没见到可登楼的楼梯,整个一层是封死的!

      远观这塔只有三层,每层都有窗户,看来只能飞至三层破窗进入才能到达顶层。真庆幸自己腿好了,否则一定难于登天,三弟子想着一跃腾空,一踹闯入三楼屋内。

      里面漆黑一片,借着自己身后的光线,三弟子看出屋内不大,只容下眼前的几个黑色箱子,观察半天才发现竟是几口深色的棺材!

      “小四?你在哪?”三弟子忙推开一个个棺材盖,头两个里面空当当,什么也没有,第三个推开时里面躺着一个人,正是霜建。

      三弟子声音都颤抖了:“小四?你别吓我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做的?

      里面揉揉眼,迷迷糊糊呻吟道:“嗯?三师兄你来啦。”霜建就没死,睡着了而已。三弟子松口气,问道:“你没事睡这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死了。”“练功啊。”霜建一脸无辜。三弟子欣慰道:“难得你勤奋。可怎会在棺材里练?这么邪门。”

      霜建自得道:“我那天想帮你去找剑,发现道教气氛不对,就没敢回去。后来遇上了一个乌鸦大仙前辈,教了我这套乌羽功,还嘱咐我到这里来练。才见一面就教我,难道我看上去特有慧根?”霜建是师兄弟中江湖经验最丰富的,人又狡猾,确实比三弟子老练狠辣,只是太自负,时常得意忘形。

      ‘看来是九微安排的。’三弟子笑了笑,“或许吧,那你练了半年肯定精进不少吧?我来试试。” 霜建认同道:“嗯,看看这功怎么样。”说着运功,将掌力渐渐积蓄。三弟子大喝一声,对上霜建的手,调动全身真气一推。

      两人双双反震出去,打了个平手。

      “呃,平手,我怎记得我俩水平以前就是差不多的,难道。。。”三弟子有点惊讶,‘小四练了这招快六个月,功力怎会没有增长。’遗憾地对霜建道:“你的内力没有太大的变化,你自己的感觉呢?”

      “不可能呀,每回我练的时候都觉得体内充满力量,简直如获得了常人需练六十年的功力般深厚,很神奇的。”霜建的话莫名其妙,实在难以服人。

      ‘需练六十的功力!’三弟子听了大为振奋,却安慰霜建似的道:“没事,这套功夫不可能毫无用处。你也教教我,我们姑且练着吧。”心中暗想:‘乌鸦大仙的功夫多少会有点古怪。刚刚看到这屋内码放了不少食物,睡棺材很保暖,反正不方便出去,练这乌羽功还能消磨时间。’

      “啊!师兄你的右腿。。。”霜建吓了一跳。见着三弟子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打量居然完整的两条腿。三弟子别过头,难为情道:“九微请人帮我治的。”

      霜建用手摸摸,确实不是木制的,不觉有趣,又仔细搓搓:“九微可真本事。”但随后霜建一下变了脸色,‘这是甲的腿!’恶心得想吐,‘大腿外侧有装情报夹而磨出的茧。那混蛋的怪习。’

      这就是要挟九微的下场。义统帮从来不缺侦查人员,正好和三弟子身材相似,便给物尽其用了。

      光线昏暗,三弟子没注意到霜建表情的变化,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三弟子得了口诀要旨,当下就练,竟真觉气涌全身,简直来了滔天巨浪都不怕,可一发力又毫无道理地撼不动几条细枝,诡异莫名。此后两人一人一棺材躺下,终日静静练功。。。

      终归是要出塔储备食物的,三弟子一时兴起,借机用独轮车运回十几坛好酒,摆在塔外的空地上,上楼邀霜建一起痛饮。

      “不了,我要练功。”霜建的回答简直让三弟子吓一跳,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还是小四吗?竟然这么热心练功。算了,我自己喝。’三弟子讪笑着走了。

      或许是老看青悠豪饮,突然很想醉酒一回,几斗酒断断续续落入了三弟子的肚中。三弟子开始摇摇摆摆,明显醉了。

      古有醉拳逢击而避,乘隙而入。

      随手拔出剑,三弟子乘着醉意,效仿醉拳在塔外的空地上任舞醉剑。竟也形神合一,步碎灵活,虚守实发,刚柔相济,威力比清醒时还厉害几分。

      喜不自胜,三弟子使出了自创大招最后一式。只见一剑戳地,附近酒坛随之倒退一丈开外,撞碎在树上,余酒淌了一地。

      “发生什么事啦?”巨大的声响把霜建引了出来。他惊讶地发现三弟子身上披着飘逸的黑色羽毛,不禁揉揉眼睛,再看又消失了。

      三弟子估计是酒劲上来了,对霜建的话不作理会,盯着地上的剑,越发神经,瞪着剑柄纵身一跃就想往天上飞。这下反而是霜建吓着了,三弟子不仅没立即摔回地上,反而一瞪飞天,竟然迅速地脱离了视野,莫名其妙地再也没下来。

      三弟子醉得不轻,也不管自己为什么漂在二百丈的高空下不去,新鲜地在天上四处跑动。凌空飞行异常神速,一日万里,一个时辰的功夫三弟子轻松地跑出了数百里。下意识地悠着自己慢慢下行,三弟子最终稳稳地降在踏实的地方,这里竟然是义统帮总部的某处屋顶上!

      估计谁也料不到竟有人敢天没黑就独闯风头正盛的义统帮,更没人防得住从两百丈高空漫步下来的家伙,一时间三弟子随意地在房顶活跃着,高手如云的义统帮却没见到半个出来阻拦的人。

      正迷路,突然,三弟子看到前方屋顶上竟同样站着一个人!

      本可掉头,却发现对方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少女,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肤光如雪,生得秀丽清纯,掩不住的稚气,正一脸专注地望着天边变幻的白云。三弟子心想‘原来义统帮的屋顶常有人上来闲逛,那她也没法认出我是可疑分子吧。’于是无知者无畏地叫住了她:“请问姑娘,你知道九微姑娘住在哪间吗?”

      少女疑惑地回头答道:“九姑娘不在这里,她去前线平魔了。”好奇地打量着三弟子。果然眉目清雅,甚是娇美。“那请问,天觉住哪?”三弟子不死心,多好的机会,以后未必有了。少女嘴角微微一动,笑道:“哼,原来是偷入义统帮的小贼。”一见败露,三弟子当即挥掌击去!

      这时,本来空无一人的屋顶瞬间冒出七八个人来,朝着三弟子的手就一齐发难。三弟子急忙收手跳开,但下一刻又猛地冒险抱起少女跃入天际,一路飞逃。

      ‘这些人一开始就在,只是藏于暗处!衣着整齐,个个强健有力,他们是这姑娘的贴身护卫?这姑娘是。。。’他突然明白了,义统帮表面看不到人,实则随处潜伏着杀机。不觉又一阵冷汗,庆幸那些护卫碍于职责,将自己放给里面的人收拾,没在一开始暗放冷针,否则现在自己就不可能有命了。

      弩的射程不过百丈,两百丈恰脱离视线,地上看不看得见都两说,又不致高到缺氧,可谓绝对安全。

      确定根本没可能追上来,三弟子开口道:“你是天觉什么人?” 其实他心理也大致有数了,实在更应该庆幸眼前的高门千金小家碧玉,武功稀松,无力反抗。

      “你说呢,我是他的小女儿,你绑架我为了什么?。”少女正是天觉最宠的第十六个女儿,所以才能只为惬意地看云就有特权在义统帮屋顶上随意走动。

      “谁绑架你。你说九微去前线了,那你知道她去哪了?”没能见到九微三弟子有点失望,想找人询问。

      “听说有一个在逃的魔教余孽最近出现在玉山百脉一带,父亲派她前去平害,顺道出力促成玉山地区的安全稳定。”少女处事不惊,配合地回答。

      ‘玉山就在蜀华山旁,道教的地盘,哪里不安全?等等,九华、璀鰰两门已经没人了,所谓魔教余孽指的是。。。’三弟子有点起疑,但少女给人感觉毫无心机,只是有什么说什么。三弟子又问:“那个在逃者怎样了?”

      “已经死了。听说那人常年假借天神救世名目建教惑众,骗取钱财,败露后就逃到别地再建新教,祸害了不少地方。这种人死有余辜,一刀砍死算便宜他了。”凌空飞行的新鲜感渐渐消失,少女开始不太安分了。

      一个朝气的少年毕竟天真,听到师兄们获赦便没了警惕,途中露了行迹,引来大军搜山。没想到此一时,彼一时,抓住立斩,结果枉送了性命。。。

      ‘小四近来专心练功,是小六。’小六倾倾虽说最晚入山,又时常离门,可也相识七年啊。‘印象中只是有些调皮,有着不少可爱的地方,还未长成便。。’三弟子黯然感伤,少女趁机挣扎欲逃,不想摔死这个可怜孩子三弟子渐渐下行。

      少女停止了无谓的行为,三弟子问:“九微的母亲好吗?” “不清楚,我又不是十一,和九姑娘还没亲到那份上。”

      “九微同母的妹妹?” “不是。十一是婢女所生,母亲死得早,地位低下。也就九姑娘同情十一,时常照顾她,她也对此心怀感激。” 三弟子开始思考这个叫时衣的姑娘说不定会无条件帮九微和自己,有些分神。殊不知“十一”并不同于“小十六”、“九姑娘”,只是蔑称,拿这做线索,在义统帮连人都找不到。

      离地面已经很低了。

      一脚踢开三弟子,少女抢先落地飞速逃跑。三弟子回过神来,直接使出隔空取物,大力回吸。呃,三弟子估计忘了,比起大活人轻飘飘的纱衣更易被吸动。—_—|||奔跑中的少女白衣霎时彭然,一件打开的连衣飘向三弟子。。。少女护紧洁白的衬里,急忙回身抓住外衣挡好自己,慌张地穿上,三弟子因而得以追上,这才记起非礼勿视,捂住眼背过身去。

      少女抬手狠狠两个巴掌扇在三弟子脸上,气愤地喊道:“色狼!”转身走了,三弟子没敢追。这里四下无人却并不很偏远,义统帮分舵遍布各地,不用担心这位宠坏了的小姐回不到家。

      三弟子很快到了玉山,却没有头绪,‘现在的自己接近义统帮合适吗?’正苦恼不堪,不远处传来人声,三弟子轻轻躲入草中。

      “队长,青悠毕竟是道教掌门,心思缜密,武功了得,谁能轻易杀了他?”来人乙嘀咕着。

      来人丙嚣张道:“那毒无色无味,又藏在献给他的酒里,他怎会起疑。记得,两天后行动,别到处乱说。”

      三弟子惊出一身冷汗,道教有难,有人要对青悠下手!

      两人一离开,他就慌忙往录霄塔赶,他要取回剑并叫上霜建,一起支援道教。

      然而录霄塔内没了霜建踪影。等了一会,三弟子不得不倒在地上醒酒,渐渐睡了。

      一早天明,霜建回来了。那日发现了乌羽功的功用,霜建兴奋得也飞出去试了一天,但担心和三弟子失散,决定还是回塔留守,没再乱跑。反过来三弟子就做不到这点。。。

      “小四,和我去道教,有人要加害青悠。”三弟子慌忙叫住霜建。

      可霜建只道“我实在困,需要睡一觉,现在动不了。”一天没休息了,疲惫可想而知。坐进棺材,霜建并没有趁势躺下,直愣愣看向房顶,了无生气,“师兄,他对你那样,你救他做什么?”

      “小四?”三弟子看得出霜建确实乏了,可也发觉霜建神情多少异常,好像在送别哀悼某人。

      即使是兴奋之下的乱跑,霜建也不会去无意义的地方,有些事还是打听到了。。。‘小六,一路走好。’无言的叹息只流于心底。

      “那我先去,你睡半天,醒了马上赶过来。”三四弟子如今都能凌空飞行,时间还算充裕。

      “嗯。”霜建挤出一个笑脸应道,躺下就睡。

      急匆匆赶回道观,却打听到青悠去了白老泉。据说青悠以前就在白老泉和他师父一起修行习武,所以这家伙习惯每年都独自去锻炼几天,这种时候了还到处乱窜。

      老远就能听到吆喝,到了才见青悠竟跑到那卖上了包子!

      岩壑闲远,水石清华,清净的小潭旁支着一简单的货摊,摊主散漫地坐在后面,悠闲地叫卖着。“白老泉菜肉包子嘞,到底正宗用的白老泉水做的包子!”堂堂道教掌门居然跑这鬼地摆小摊,还挺怡然自得。

      今天的青悠很清醒的样子,露出宁静的微笑。大幅披风随意搭在身背,没有领襟,也没有袖子,整个造型呈长方形,用纽扣绾结于颈。在鹤氅上,绣着工整规矩的仙鹤云纹,区别出主人的地位,可做的事却还是那麽离谱。不得不承认,清醒时的青悠还显出那麽点,平易近人。

      三弟子上去拜托道:“你敢先别卖了吗?你能缺这点钱?”三弟子心里气道‘让这种不可理喻的人做了道教掌门,真是道教的不幸。’确实不能理解,卖包子也能算修行?

      “还有十屉,卖完再说。”青悠想也没想,直接答道。搞没搞错,还能有个死活非卖完包子才能做其他事的破原则?

      三弟子气得半死,掏出钱,道:“一共多少钱?” “一屉十个,一文三个。”青悠乐呵地歪头道。刚刚分明是抬杠,气死人不偿命。

      “那也就是。。”什么数呀,三弟子郁闷不行,直接给三两银子,心想差不多。好会算数,九倍付之-_-!

      青悠不紧不慢,严肃教育道:“不能浪费粮食。得吃下。”一本正经,背地里八成在偷笑。

      一百个包子,不得吃死,三弟子心思一转,坏笑道:“等会儿四师弟会来,全留给他吃。”嘿嘿。说着又急了,“你快别抽风了。”事关的可是你的性命呀。

      扑通,三弟子一下给青悠跪下,“你听我说些重要的话吧。”

      青悠有些惊讶,继而淡然一笑,摸着三弟子的头,和蔼地道:“收你为徒可要理道冠的。”

      三弟子不说话。一跪一立,远望两人于山谷间,显出之前未见的静穆、厚重、大气、空旷与辽远。身旁的草叶微微荡漾,一阵清风漫过二人轻快地跃入晴空,带着秋日特有的自在与凉爽。

      青悠拔下自己的木簪,将三弟子头发属梳掠至顶部,绾一小髻,然后用自己的玉石制成的道冠罩在髻上,并以木簪固结,轻轻帮三弟子梳好道冠。。。

      其实梳上道冠三弟子还是挺英俊,完全没有想象中的不堪入目。青悠长发披散,自得地审视着自己的杰作,稍稍笑了笑。笑得慈眉善目,格外亲切。

      三弟子惊愕一下,会心地笑了,戏谑道:“你干脆代你师父收我作徒弟得了。”

      青悠一挥手,鄙视道:“去,你凭什么无故和我成平辈?今日,我就代我师祖,收你为徒。”没等三弟子失落,紧跟出后一句。—_—|||汗。。。

      “啊?”三弟子目瞪口呆地愣在地上,哭笑不得。‘那你岂不是比我小一辈,好有逻辑’—_—|||汗。。。

      青悠才不管你想什么,继续道:“我师父那辈排到了‘重’字,你想叫什么?自己定吧。”居然说的跟没事儿人似的,佩服。

      “‘重’字?那我叫重楼。”三弟子窃笑中

      。。。。

      “记住,把米化成粉末,把剑化成剑气,把内力化成风,把自己化成蛇。”青悠缓缓传授道。这是一套青悠的独门绝技---风移影动。

      三弟子细细悟着,记在心下。又不禁忽地站起,高声呼喊青悠,道:“一起来吧,和我一起去灭了天觉,怕他什么?”总也想不明白,实力就是硬道理,这里是江湖呀。

      “是呀,怕他什么。。。”青悠轻叹着,自嘲地笑着摇摇头,眼里有了几分醉。

      “青悠!”三弟子想喊醒他。只是,不清醒的到底是谁呢?

      “那时借着醉酒骂你,实在抱歉,其实也是很想骂自己没出息。。。”青悠难得地冒出这么一句。

      三弟子摇摇头,道:“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你肯定有什么,我还不傻。”或许吧。

      挥挥手,青悠又恢复老样子,坏笑道:“谁叫你们身份卑微,让人不必顾虑,正好拿来发泄。怎么欺负都绝不反手,越骂越上瘾,直教人骂了一回想两回。”-_-|||‘合着责任在我呀。卑微我就活该挨骂啊。’

      “青悠,天觉不是好人,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三弟子认真喊道,为自己的胆气忘乎所以,以为自己在揭出一个惊天秘密。在三弟子看来此言必能引群雄之激愤,启万民之觉醒,到时赢得一支推翻义统的强大力量不过就是再多费些唇舌的事。

      青悠淡淡一笑:“孩子,一时愚弄所有人能做到,永世愚弄部分人也能做到,但永世愚弄所有的人谁也做不到。天觉一样。一切快过去了。”天觉当然不是想做什么大善人,何况他若真做到了与民同乐,让他得逞几个野心又怎样,只可惜醉心权欲的人常常也并不怀仁。

      “去灭了义统帮,尽快救赎天下苍生!”三弟子立刻道。他赶着要去仗义行侠,拯救世人呢。‘粉身碎骨寻常事,大刀霍霍定中原。邪不能胜正,一切终将不是问题。’

      “灭了义统就是救人?”青悠直视三弟子问道。

      “青悠。。。”三弟子一皱眉,生出几丝怅惘。‘难道不是吗?’这可是他一直坚信的啊。。。

      邪不胜正的真理之所以永远正确,是因为胜利的且仅有胜利的,才叫正义。那麽,正义了就没有问题了吗?

      “我不像你们了然一身,可以不顾后果去闯。无论成败,道教必遭浩劫,到时血洗蜀华,道教百年基业毁在我这辈,到了地下你要我如何面对先祖?”青悠第一次有些激动,像是在质问三弟子,也像是在质问苍天。不同的人背负的也不同啊,就算可以每日骂得痛快,醒了还是要继续。。。

      三弟子却无比轻蔑,‘竟是为了什么道教重责,懦夫。’

      或许所有人都会讥讽青悠没和义统帮对着干,但谁正真考虑过双方力量的对比?

      青悠转过身去背起手,看不到他的表情。“记的,你做什么我都是不知道的,去吧。。。”

      其实精明圆滑如青悠,又怎会真正沦为“儿皇帝”之流,实则不稍屈服,表面亲近义统帮,善为应付罢了。在天觉大力胁诱之下,青悠依旧奋力建设,数次阻止了义统帮势力在蜀华的发展,保障了道教自身安稳,其成就非当时任何门派所能及。

      三弟子遂将刚刚学的强招当场耍了一遍,幻蛇移舞,不知何突;天南素风,挥手化骨;呼合前围,气销无路。。。

      这套风移影动虽使御者化身巨蛇,实体却不曾变大,真正作用是消去行踪。蛇身起伏摇摆下,御者自如移动,敌徒见蛇,不见人,常受欺于不停侵犯的大张的蛇口,匆忙闪躲间已被从蛇尾捅出的一剑伤了性命。就算侥幸脱逃,注意躲避蛇尾之时,御者又能以气为剑,从蛇腹、颈、头、背等等随意出袭,便宜占尽。

      以米作器,沫微至极,力威至极,以气作风催动所有米沫一时铺天盖地席卷围去,天地失色,英雄无路。。。

      越练越觉威力无穷,三弟子不禁喜上眉梢,‘这可真是绝世武功。’

      “来这边,你在这酒缸里闭关七天就可成此绝技。”指着眼前的酒缸青悠对三弟子说道。

      “嗯。”三弟子激动兴奋地坐进去,关上了盖子,憧憬着无上的神功,不再管其他。

      默默的黑暗。

      七天后,三弟子出来了,也见到了早该赶到的霜建,却没见到青悠。

      回到道观,青悠已在五天前去世了,对外称是突发急病猝死的。

      三弟子头一刺,好痛,想到了义统帮。

      早知道青悠有危险却学神功太兴奋忘掉了,怎么会这样,悔死三弟子了。

      “小四,那天你赶来时有没发现什么?青悠到底是怎么死的?”三弟子抓住霜建的肩膀追问道。‘我不信,时间那么巧,不过四十几,前些天还好好的,不可能是自然死亡。’三弟子松开手,悔痛地低下了头,想哭却哭不出来。‘为什么闭关之前就不多想想呢,只想到出关后就能武功飞进,其他便都忘个一干二净,明明能挽回的,青悠明明可以不死。。。’

      霜建抓下头,轻描淡写地说:“呃,其实我那天睡下之后没起来,我是前天才找到这的,也没注意道观里的事。”三弟子跌入谷底:线索断了。

      三弟子伤心的功夫,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偷偷自语道:“青悠要死,没人救得了。”其实霜建知道,义统视青悠的顽强不屈,为其攫夺蜀华地区的大障碍,早欲去之而后快,不懂的只有三弟子。

      急匆匆冲进道教厅堂,里面一片怆天呼地之声,三弟子对着众道徒宣布道:“我作道教掌门。”见没反应,又重复大喊了几遍。心里断定‘青悠临死前传我神功,又称代他师祖收徒,我在道教一定辈分最高,能承下道教的舍我其谁?’

      众道徒先是舌桥不下,等听明白后便勃然大怒,蜂拥而上,直欲将三弟子大卸八块:“大胆妖孽,竟敢口出狂言,辱我师门,找死!”三弟子倒不怕打,将一波波攻势全都化解了,只是奇怪,狂道:“不是我,谁能做道教掌门?”

      “去,青悠掌门早有立嘱传位非三师叔不可。”一年轻道徒气急道。新任掌门即青悠的嫡传三徒弟玄霄,虽才不到三十,资历不比他的师叔师兄,但确是青悠入室弟子中最贤明的一个,在上次让位风波时已定下,非议甚少,如今接任没有半点悬念。

      “什么?”三弟子恍惚间记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心下失落。

      自古绝学不传贤而传子,青悠浩瀚博艺,神功相传却没为他留一席之地。

      一阵枯寂悲哀袭来,三弟子禁不住失声大笑。

      古之真人,不知悦生,不知恶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

      里面一老道长恼怒而出,斥道:“青悠师弟刚刚过世,你竟大闹灵堂,再三不敬!纵青悠师弟生性仁厚豁达,从不计较,我也容不得你在此扰他安息。速速离山,蜀华今后永远不欢迎你。”三弟子不禁羞愧,他无意惊扰逝者亡灵,何况这躺着的还是青悠。

      三弟子看得出武功这老者即使略逊青悠,功力也远在自己之上,心下一沉。又见几位道长的阵法,自知实在是拼不过,只好低头苦笑,‘还想最后再见见那混蛋的脸,或许没机会了。’

      “掌门来了。”外面传报。这几天新掌门悲痛神伤,一直跪守青悠灵柩前,刚回去休息一会。三弟子一折腾,又急急赶来处理。

      ‘这就是青悠的所选的新掌门?果然气度不凡。’三弟子仔细打量来人。‘柳毅天啊柳毅天,承认吧。虽然略显懦善,毕竟也算君子,没什么可挑剔的。 ’

      “柳公子,逝者已矣。请看在家师生前对你们还算关照,下山去吧,在下先谢过了。”新掌门考虑三四弟子曾多次蒙师亲临,受师赏识,今日当不是刻意以怨报德,便颇识大体地给三弟子留足面子,没直接打出门去,而是放他自己下山。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三弟子诚恳道。回首向内望去,并不太远。。。硬着头皮径直走到棺旁,看着青悠的遗体,默默告别。。。木棺里,青悠坦然而睡,神态安详,看不出什么中毒该有的迹象。众道士见三弟子态度慎重,神情悲伤,也就没太阻拦。

      “青悠他,我是说青悠道长他逝世那天,有喝酒吗?”三弟子还是放不下,但这次的语气平和多了。

      “……应该没有吧。”回答的是青悠的师弟青和。青悠已经在戒酒了,而那天的屋里也意外的没有任何酒。

      没什么好想的了,三弟子转身离开,堂外是等着的霜建。

      回顾这座自己曾呆过八个月的道观,三弟子竟有些感慨,‘罢罢罢,终究不过是别人的地方,可曾真正熟悉过?’即将望完所有角落,抬步起行,突然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步出侧殿朝东厢房而去。。。当然,那不过是三弟子的幻觉,义统帮就是急急赶来悼念青悠理应也在十日之后,才五天就突然到访,除非,除非他们事先就知道青悠会死!

      三弟子再没回头,他要去玉山找九微,他要问明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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