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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雪 ...


  •   夜里还是下起了雪。

      唐濯背靠洞壁,守着林泾熹,不时往火堆里添些柴火,等他衣服干了之后,又给他穿上,又是花了很长时间。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其实也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就后背还湿乎乎的。不过她也懒地脱下烤。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开始飘起雪花,白色的雪沫跟红色的火星相互交映。

      唐濯眯着眼睛觉得奇怪,雪花碰到火肯定会融化啊,他们怎么会交缠在一块呢。她再用力睁了睁眼,原是自己眼前迷蒙,看差了。

      雪越下越厚。

      唐夫人一脸焦急在廊下来回走着,忽然唐大人身上覆了层白雪,推门而入,她连忙迎过去,“可有阿弥的消息了?”

      唐大人握着夫人的手,脸部紧绷,也是摇头。

      唐夫人脸色煞白猝然往后倒去,幸好被唐大人及时扶住,“夫人莫急,我再去打探打探。”

      唐夫人抓紧他的胳膊,缓缓摇头,“老爷你也忙了一天,先吃些饭吧。”

      小桃红原本红肿着眼睛站在后面,听到“吃饭”,立刻说:“奴婢去叫饭过来。”

      说着一溜烟往厨房跑去。

      唐大人扶着唐夫人进屋,他因为着急上火,说话声音都哑了,但还是安慰她,“阿弥肯定会没事的,许是贪玩耽误了。”

      说着他拍了拍身上落的雪。

      唐夫人坐在榻上,摇头,“怪我,都怪我,小桃红告诉我阿弥又跑出去了,我要是让人跟着就好了。”

      唐大人心中也急,但不敢表现出来,继续宽慰她,“阿弥又不是几岁孩子了,还会点拳脚功夫,应当无事,也或许是什么事耽误了。”

      唐家大儿从小习武读书极为拔尖,又听话平日自己有主意,从没让夫妻两人操心。就是那唯一的宝贝闺女,一贯调皮捣蛋,且幼时在宫里落水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动不动就头痛脑热伤风感冒的。

      夫妻二人听儿子师傅的建议,让她也学了些拳脚功夫,本是全当好玩,不想身体确实是好了,就是胆子更大更皮。别人家姑娘学的是琴棋书画,她偏偏招猫逗狗,抓鸟掏窝,尽是不务正业。

      唐夫人原本也说几句,可是看她要的开心,便也随她高兴。此时却是十分后悔,以往不该如此纵容。

      小桃红跟唐夫人身边的魏嬷嬷端了饭菜过来,劝着两人多少吃些。

      顾宋办完事回来发现祁王一天一夜未归,再问万风,万风也不知道,于是谴人出去找,不想探得,陈山发现东宫亲卫的尸体,不由更加担忧。

      陈顺等人确实跟魏庾吏家人被杀没有关系,但是陈顺在被送到东宫之前提供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在案发当日,东宫亲卫赵轩曾到过陈山兵器库。

      东宫亲卫治下极严,尤其统帅赵鞍山是个及其严肃的人,有勇有谋,只是此人十分重感情。经不住家人求,安排了侄子赵轩入了亲卫校尉一职。此本也没什么,校尉而已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位子,只是赵轩最恨别人说他靠的裙带关系,总是干出个什么成绩让人刮目相看,好让人觉得他是个有本事的。只是一贯眼高手低,好高骛远。

      而东宫一直在查陈山的事,昨夜便是祁王让他先回城调查赵轩。只是已经第二天晚上了,祁王自己还没有回来。

      顾宋刚从外面回来,等着万风汇合,他心中总有不好的感觉,双手负在背后,王府大堂来回走着,万风冒雪赶来,“唐小姐也没有回来,唐府人也暗中派人去寻。”

      顾宋上前一步,问他,“可有消息?”

      万风摇头,“尚无。”

      万风问他,“东宫那边呢?”

      顾宋亦摇头,“东宫那边只说飞天寺前死了一批禁军。赵轩也不见了。”

      顾宋想到昨日调查到的,有些担忧,“我怕王爷遇到危险了,赵轩这个人为了功绩胆大妄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万风抓头,“王爷也不至于被赵轩这么个东西伤到吧?”

      顾宋自然知道难有人伤到王爷,只是这个陈山十分邪门,他沉思片刻,“我们今晚上陈山看看吧。”

      二人一番商议,决定悄悄上陈山。

      陈山易上,只是现今陈山已被东宫控制。

      万风忍不住问顾宋,“太子干嘛一直盯着陈山啊?他很清闲吗?”

      顾宋嘴角讥笑不掩,“大概是为了报两年前因为剿不掉匪,被人耻笑的仇吧。”

      万风自然记得两年前皇上派太子剿匪的事,外人都以为寇匪投降,太子顺利完成任务。其实,那群寇匪死守陈山,恰逢苍郡反兵,皇上气急攻心身体不适,招太子回朝速速支援祁王,顺便再护送粮草前往苍郡,不想太子刚被寇匪偷袭,恼怒不已抗旨留下再次发动攻山。不但没有成功登山,反而再次惨败。此次总攻之后,原本胜利的陈山忽然投降。皇上再次传旨让太子回宫,他这才放弃攻山,只是这时苍郡已经大胜,太子也没了支援的必要。

      是以,太子对陈山众匪极为痛恨。

      顾宋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万风说,“你先带人悄悄去陈山探探情况,我去问个人。”

      万风领命。

      待万风走后,顾宋快速走到王府地下暗室,此室便是分隔好几个居室,里面桌椅床座一应俱全,此时厅里面正或坐或站了九人。这九人便是前几日偷换下来的陈山寇匪,这些人已经换了干净衣服,身上的伤也做了处理。

      其中有位清俊有些书生气中年的男子最先发现顾宋下来,急急上前,“顾统领,可是能让我们出去了?”

      这几人起先并不知道为何忽然被带到此处,见顾宋有礼相待,吃食换衣医治面面俱到,就是问什么都不回答,却也感受得到对方没有恶意,便也都随遇而安。

      就是不安,也打不过人家。

      顾宋先是向众人做辑行礼,而后才说,“现有一事,望各位能够帮忙。”

      他说完目光坦诚的看向众人。

      室内的另外几人纷纷凑过来。

      那清俊模样的名叫狄游,忙问道:“顾统领请尽管说。”

      顾宋眸光看向众人,“我们王爷,自昨夜上山后,至今未归。末将此次前来,便是希望能有熟悉陈山的人,帮我们找到王爷。”

      那几人面面相觑,低声惊惑。狄游几乎是不假思索,“顾统领,让我去吧。”

      万风等人快马加鞭,来到陈山脚下,远远便见前方火光闪烁,众人快速下马各自躲起来。万风悄悄潜去,赫然见赵鞍山满面黑须,目如同铜铃一般,不怒自威,正在跟人说话。

      “统领,还是没有找到赵校尉等人”,有禁军小兵走来汇报。

      赵鞍山眼睛一瞪,那小兵吓地往后躲了两步,“尸体可有发现凶手是什么人做的?”

      小兵摇头,“尚未可知,凶器皆是我们自己的长/枪,看不出是何人所为。”

      赵鞍山挥挥手,“就是把山给我翻了,也要给我把人找到!”

      万风悄悄回到原处,就见顾宋带人过来,顾宋简单介绍了下,问他,“现在什么情况?”

      万风收起对狄游好奇的眼光,回答:“赵鞍山今晚过来了,就在路口守着,他们还是没有找到赵轩。”

      顾宋看向狄游,“狄先生,可有另外上山的路?”

      狄游略一思索,点头,“跟我来。”

      飞天寺内的密道已被禁军把守,狄游领着他们穿过荆棘丛,走了会才发现内有条小道,几人很快到了飞天寺外,只是本已破败,无人问津的寺庙内聚了许多人,火把的光亮照得大殿内蒙尘佛像清清楚楚,连佛祖脸上被刮花的痕迹都能看清。

      顾宋等人趴在灌木丛里,盯着前方看。

      死去的禁军已经被整齐摆在寺庙外枣树下,有专人看守。

      狄游四处观察后,心中有了计较,小声问顾宋:“你确定我们大当家的是跟王爷一起消失的吗?”

      顾宋其实并不太确定,“应当是的,当天晚上唐小姐是跟我们来的,现在唐家也在找人。”

      狄游沉思片刻,“如果我们大当家的也在的话,应该是去了巨坑。”

      顾宋万风对视一眼,“还请狄先生带我们去一趟。”

      狄游领着众人避开禁军,向北而去。

      待众人进了山洞,果然看到掉落在路口的长/枪和火把。顾宋等人立刻捡起收好。

      “王爷跟我们大当家的来过这里”,狄游领着众人走进山洞,停在唐濯打开的“巨坑”前。

      万风走近,往下看了眼,不由匆匆退了回去,下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他刚刚不小心踢下的石子,都没有听到掉落的声音。他不由拍拍胸脯,有些惊魂未定。

      顾宋等人见此,小心探头去看,皆被震惊,看向狄游。

      狄游却是见惯不怪。只是对他们抚慰一笑,跳到前方一处高台,推了下模样极为普通的石柱,巨坑缓缓自动合上。

      狄游对脸色微青的顾宋说,“顾将军不必担心,有我们当家的在,王爷必定没有掉下去。”

      顾宋沉着脸跟他继续往前走。

      等他们走出山洞,四处皆白茫茫一片。顾宋刚要往前走,被狄游拉住,“顾将军小心,前面就是悬崖。”

      万风一震,“王爷会不会掉下去了?”

      顾宋等人皆看向狄游。

      而狄游快速走到一颗松树旁,从树干上拔下一把飞刀,顾宋一惊,立刻认出,“这是王爷的。”

      狄游脸色微沉,看向涯下,“不会的……大当家的知道这里有悬崖,不会……”

      顾宋警惕的看向狄游。让王爷出手了,那么就是有危险,那么……

      狄游自然看懂他的意思,却没心思与他争辩什么,只看向白茫茫的悬崖,神色凝重,“顾将军,看来我们得下去看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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