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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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时舟很小的时候很讨厌活着的东西。
所有活着的东西都会欺辱他。
常人所言的“善良”在魔修界这一片废土之上全然无法存活，强者生存，弱者死亡，这才是这里的唯一定律。
善良对于魔修界的所有生命来说都是奢侈品，在这片充满了魔气的土地上，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活着。
对于魔修界以外的所有人而言，一旦进入身体变会令他们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的魔气，却是这里所有幼小生命要学会适应的第一样东西。
所以魔修界的魔修们资质和修为常常比修仙界高上不少，因为资质不好的都死了。
柏时舟的资质其实很好，但他没有眼睛。
也许是先天就没有的，也许是后来被什么需要眼睛的人挖了，但总之，从他记事起他就没有看见过。
他其实稍微长大一点之后就已经适应了，而与此同时，他也遇上了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光。
柏时舟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但他相信那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就好像深渊之中的光芒一般耀眼。
终于有一天他见到了。
微弱的光线越过睫毛，映在深绿色的瞳孔底，形成了一道永恒烙印在他心底的剪影。
那人笑着，轻轻用手抚摸着他的头顶。
“看见我了吗？”他问。
柏时舟怔怔地看着面前一边眼睛缠着纱布，却依旧不掩其光芒的人。
“看见了。”
那人笑了下，又用手多揉了几把他的头发：“这不是很好吗？”
他注意到那人眼睛上的纱布，正想说些什么，就见他引着自己向旁边的一位老人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他离开了那个破木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人轻轻推着他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态度将他带离了木屋。
他低声笑着说：“时舟，你看，你还这么年轻，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的风景你没看过，有太多的人你没见过……”
“所以我借你一只眼睛，我分给你一半世界。”
柏时舟讨厌活着的东西，唯独不讨厌苏怀。
因为苏怀是他的世界。
尽管他从未同那人说过。
可是如果他的“世界”要离开他选择崩塌呢？
那他就只能，将“世界”关进牢笼，然后守着他，再也不离开了。
为此做什么都可以，甚至被那个人恨，为那人所厌弃都可以。
但唯独……
“你为什么不肯看着我？”柏时舟看着面前人，低声问道。
林幕火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目无波澜地注视着自己上方的人：“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答案？”
柏时舟顿了顿，脸上忽然漾开一抹艳丽的笑容：“我想听的你明明清楚。”
“我不清楚。”林幕火答道，“就像我从来都不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不想再自作聪明了，也无力再和这人玩些什么心机游戏了。
不如就将一切摊开，清楚明了地来讲好了。
柏时舟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只想要你一人。”
“你亲自把宝匙取来给我，我就把我给你。”林幕火平静地说道，好似他真的就如此打算一般。
柏时舟也看不透林幕火眼下是如何想的，面前人倘若冷静下来真心想瞒他些什么，他也发现不了。
当初他就是这样策划了一次出逃的戏码。
柏时舟垂下眼，没有问对方到底是为什么偏偏要那样东西，他不想深究林幕火行事的动机。
去追根溯源地探知自己当初被面前人捡到到底是不是为了某种任务，对他而言没有意义。
那种想尽一切办法证明对方喜欢自己这种小姑娘家做的事，柏时舟不屑去做，他只要知道这个人在他手里就可以了。
门外的风铃忽然无风自动，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柏时舟立刻起身随意穿了衣服就准备出去。这会前来拜见他的，估计就是他派出去拿宝匙的人了。
他刚一起身，身后的林幕火便也坐了起来穿衣服。
柏时舟将要出房门时，回头看着身后神情冷淡的人，低声道：“失去一只眼睛是什么感觉，你比我清楚才对。”
他话意有所指，但林幕火懒得去揣度了。
等人出门，声音消失在了长廊里，林幕火这才迅速站起来，在一片狼藉之中寻找着他从柏时舟身上弄下来的些饰物。
只要能有一个比较锐利的东西就可以了，簪子最好，最不济玉环也行，他多呆一段时间也能想办法磨一个锐面出来。
他将床单抖了一下，却只见那上面滚落下来一个小东西，砸在地面上。
林幕火愣了一下，在昏暗的光线中找到了刚才掉下来的东西。
他伸手将东西捡了起来，本来还好奇是什么，但在拿到的一瞬间他就想起来了。
那是一枚鱼惊骨。
他刚捡到柏时舟的时候，那孩子大概才五岁左右，但行事极为狠厉，让周围的孩子们也对他心有忌惮。
而他那时候也不大，莫约七岁到八岁左右的年纪。
仗着自己比柏时舟高，年纪比他大，压着对方叫他哥哥。
有天他在黑水河里捉了条青鱼，两人吃完之后，他在鱼体内就发现了这块小东西。
没什么用，但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就给钻了小眼，给柏时舟戴在手上。
“压惊辟邪，保佑你身体健康的长大。”那时候的林幕火如此说着。
柏时舟虽不喜欢鱼惊骨上的鱼腥味，好几次说过已经丢了这种话，但还是一直将这东西当宝贝一样带在身边。
林幕火眼神复杂地用手指摸索着那粗糙的表面，喃喃道：“还留着吗？”
明明那个时候也说讨厌的啊。
忽然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将门推开了。
林幕火回过头，刚好与柏时舟对视上。
他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在看到他手里的鱼惊骨之后又冷静了下来。
“你找到了？”他问道。
林幕火有些尴尬地“嗯”了声，意识到人是来找这东西的，忙将手里的鱼惊骨递了过去。
柏时舟接过东西，缄默了会说：“你如果想的话，我们可以随时回到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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