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旧曾谙》闲逛的七喜子

17、漂亮学姐（二）

　　吃完饭后的节目是去唱歌，顾阳他们班的麦霸特别多，任他胖可敌国的，仙风道骨的，鲜衣怒马的，无印良品的，开口都是金嗓，简直让夏忆南刮目相看。

　　唱着唱着，务实派，看到未来业务和商机的，出去组小局了。喝着喝着，浪漫派也不放过以前的“业务”关系，去重温“鸳鸯蝴蝶”旧梦去了。

　　毛含玉今天最是炙手可热，被几拨人抢着拉拢贿赂。很多定位在二线三线城市开广告公司的同学纷纷希望毛大人外包业务的时候能提携自己。之所以不拉顾阳，原是因为夏忆南在，许多贿赂手段不能得以施展。

　　顾阳毛含玉这几年的业务越做越好。一则坐守S市这个大阵地，业务量大。二则毛含玉虽一向傲气，却眼光独到，有自己的情怀。为着坚持4A体系，得罪了不少带土腥味的甲方爸爸，这样反而腾出不少时间来做优秀产品，随着消费生态的改变，年轻人比较趋于个性消费，他们积累了一批文化和素质较高的客户。三则毛含玉顾阳手里有一批自己设计的原创产品，很多做同类产品的甲方爸爸相中，付设计费，又比单单赚广告费收入丰厚。四则“同等质量比价格，同等价格比质量，同质同价比颜值。”顾阳的“颜”公关起来还是有优势的，甲方妈妈甲方姐姐为此买单的不在少数。

　　人零零落落还剩十来个，夏忆南觉得有点闷又有点饿，遂告诉顾阳：“亲爱的，你在这里玩吧，我出去吃点东西。”

　　“中午这么多你心心念念的家乡菜，也没见你吃几口？不舒服吗？”顾阳吻了一下夏忆南的额头。

　　“我从来没在宴会上吃饱过，越是宴席大，越是吃不下，混几口水喝喝就撑着了。出了大宴就要吃顿小宴。”

　　“那你要吃什么？我陪你去。”顾阳拿起沙发上的米色风衣，起身牵起夏忆南。

　　“我要吃北门外面阿姨做的秘制肉酱朝鲜拌饭，还有烤肉筋，老X市八宝粥。”夏忆南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所有念想。

　　顾阳笑着直摇头：“还有呢？”

　　“还有黄色车厘子。算了，这个比较难办到，不吃了。”

　　两人晃到北门外居民区的巷子里，简直是吃货福地：辣烧羊蹄，香辣螺丝，怪味熏鱼都用大铁盆装好，等食客散称。把子肉的盆比其他的大上两倍，酱色的肉汤里浸泡着大片五花肉，鸡腿，豆腐皮，花干，鱼丸，大青椒，炸好的虎皮鸡蛋，白色棉线捆扎的干豆角，还有同样方法捆着的干黄花菜和青菜。买的时候，店主拿个大大的碗，要哪个就夹起来哪个，类似于S市的关东煮，不过是巨无霸体量的关东煮。饿的人不适合买吃的，夏忆南夹了满满一大碗，店主几次规劝：“吃完了再来夹。”这种规劝充满了X市独有的人情味，夏忆南觉得很窝心。

　　阿姨秘制朝鲜拌饭就在把子肉的隔壁，大大的瓷碗，下面铺着透亮丝丝的米饭，上面正中间放一枚6成熟的煎鸡蛋。胡萝卜丝，黄瓜丝，焯过水的黄豆芽，绿绿的苔干和秘制肉酱以煎蛋为中心辐射状依次铺开，拌在一起吃掉，味道醇厚极了。X市餐饮的最大特点就是分量出奇的大，这跟S市的画风着实太不一样。

　　“猪，这么多你吃的完啊？”顾阳很好奇夏忆南的战斗力。

　　“以前都是和宿舍姐妹一起来吃，两碗拌饭放中间，四姐妹每人一只小碗分食。你以前都没来吃过吗？”

　　“也是分着吃。”顾阳回答的声音忽然弱了不少。

　　和姚茹茹吧？夏忆南没再说话，顺便脑补了一下下顾阳和姚茹茹分食的画面。结果脑中的姚茹茹忽然幻化人形，真的站在她面前了，疯了吧，来的也太快了吧，现场3D打印的啊？

　　“顾阳，你也惦记这个味道啊？看来我们都是怀旧的人。”姚茹茹声音很是温柔：“不介意我和你们一桌吧？”言毕，姚茹茹直接落座。

　　“你最近回N市了吗？”

　　“你这次还回N市吗？”

　　顾阳和姚茹茹两人几乎是同时问出。继而都笑了。

　　夏忆南真是憋闷到炸，却只能埋头苦吃，以求来日吃出个功名来，狠狠挤兑一下眼前的这一对男女。

　　姚茹茹先作答：“圣诞节和新年假期再加上年假，能在国内呆上一段时间。我明早直接回N市，陪爸爸妈妈呆个几天就去S市。美国这边的公司开拓中国市场，大BOSS比较属意S市，希望我能找到一家综合素质高的广告公司，或收购，或合作。顾阳，阿姨叔叔还有外婆都还好吧？我正说这次回去一定要去看看他们。”

　　顾阳听她说话间频频点头，末了回答：“都挺好的。”然后拍拍夏忆南的肩膀对姚茹茹说：“茹茹，介绍一下，这是夏忆南我女朋友。”

　　不不不，我感觉你俩才是情深似海如梦山河。你俩说你俩的，我不就吃个饭吗？还要这么害我消化不良。

　　夏忆南还要再次现出温良恭俭让的浅笑，她觉得自己就是悲催的蒙娜丽莎。

　　姚茹茹并不理会顾阳关于女朋友这个话题。夏忆南也知道姚茹茹是个厉害角色，对她不利的事情，她假装耳旁风，理性又冷静。她只关注自己的目标，典型的猎手型人格。于夏忆南而言这个对手有点棘手，毕竟她只要赢，不要爱。

　　八宝粥上来了，青花瓷颜色的中型碗，血糯米熬出了浆，看着就软糯。粥上面堆得厚厚一堆白砂糖，葡萄干，炒花生碎，山楂糕碎丁。搅拌了吃，各个味道都很纯粹，比混了一道煮出来的味道更有层次感。夏忆南用白瓷勺搅拌好，低头细细品尝。不小心披肩发垂到了碗里，发丝粘上了一点点粥，顾阳顺手拿出夏忆南包里的湿巾帮她把头发拭擦干净，又撩到她耳朵后面别起来：“把头发束起来吧，吃饭方便。”

　　夏忆南点点头，用手上的发绳绑起马尾。两人间一气呵成的动作满满的都是爱和默契。独自在国外闯荡多年都没有掉过泪的姚茹茹忽然眼睛涩涩，泪盈满眶。

　　这一刻，夏忆南相信姚茹茹的脆弱是真的，眼泪也不是她的道具，毕竟她心性那么高，不会刻意的示弱给对手看。夏忆南拿起一张餐巾纸递给顾阳，示意顾阳递给她，这又仿佛是传递一纸战书。夏忆南隐隐预感，下次和姚茹茹江湖再见，必有血战。

　　回到宾馆，夏忆南不吱声，只想躺下来静静，江湖险恶，心累的不行。

　　顾阳两手掐着她腮上的肉肉：“那小孩，干嘛不理人？我又没做错事？”

　　“这还叫没做错事。你还想和姚茹茹执手相看泪眼吗？”夏忆南憋屈一天终于发声。

　　顾阳没作声，出门去了。夏忆南一肚子火气，甚至怀疑他真的去找姚茹茹“执手相看泪眼”去了。心里忿忿的想，如果这样，今晚立刻赶出门，让毛含玉收留他。

　　大概半个小时后，宾馆的内线电话响起：“喂，请问要服务吗？可提供情感陪护，异性按摩，人帅心细。”顾阳的声音。

　　夏忆南使劲掐住自己的嘴巴忍住不笑：“可以抽皮鞭滴蜡吗？”

　　顾阳哭笑不得：“妈耶，本想调戏小白兔，不想撞上了兔子精。”

　　顾阳挂断手机打开房门，把老远买来的黄车厘子一一洗干净了，放夏忆南面前。夏忆南一边拿白眼翻他一边没节操的大口小口恨恨吃掉，顾阳缓缓笑了：“别人家的兔子吃草，我家的兔子碎钞。”

　　“姚茹茹现在回来了。”夏忆南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我知道啊。”

　　“那你是选她还是选我？”

　　“当然是选你啊。”顾阳很笃定。

　　夏忆南听了，立刻爬床上站着，高兴的把顾阳的头搂在自己怀里：“我就知道咱俩情比金坚。”

　　“是啊是啊。最关键是我选了人家你怎么办呐？人家可是不愁嫁的，你这么没脑子又能吃，谁敢接手？”顾阳仰起脸，一脸无奈的看着夏忆南。

　　夏忆南一手把顾阳头推出怀抱：“你不要搞错了好吗？我也很有市场的。花开七分，酒喝微醺，85分的姑娘最迷人。你要是滚蛋了，我分分钟给你找好继任者。”

　　顾阳脸上的笑冷了下来，继任者一下让他想到了李锦兢：“那你跟我说说，继任者是谁？”

　　夏忆南并没有注意到顾阳的酸意：“直接嫁给暗恋我多年的初中同学或者小学的那个青梅竹马。最不济就是去当渣女祸害纯情少男呗。”

　　顾阳听了这种路数的回答，紧缩的心才舒展开来，原来和自己介意的情敌隔空对峙尚且艰难，这一天，小夏同学也着实辛苦了。顾阳忽然很心疼，张开双手：“来，抱抱。”

　　夏忆南钻入顾阳的怀抱，眼泪如赤日白雨，好端端忽然就急急落下来，一边哽咽一边问：“如果我们分开了，你会去找姚茹茹吗？”

　　“不会的。”顾阳很中肯的摇摇头。

　　“为什么不找？那你会找谁？”夏忆南居然有点好奇。

　　“随便找一个......十八岁的貌美如花的姑娘吧。”顾阳又好气又好笑故意拖长长的音逗她说。

　　夏忆南把眼泪鼻涕使劲往顾阳身上蹭，蹭完，呵呵笑着。

　　“你最爱的人是谁？”顾阳捧着夏忆南的脸，忽然认真的问。

　　“顾阳。”

　　“我们在一起之前呢？”

　　“暗恋顾阳。”

　　“那到了80岁呐？”

　　“80岁时要纪念一下爱顾阳62年。”

　　“兔兔，明天我们去拜访一下我的丈母娘吧，我要谢谢丈母娘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好的老婆。”

　　“你确定？”

　　“我确定,明天就去拜访。”

　　“我是说你确定夏忆南是顾阳的老婆？”

　　“官方盖章确认无误。”顾阳把唇摁在了夏忆南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