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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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阮纱说完那句话之后，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在座宾客都知道新晋的靖安王妃是个不受宠的，毕竟那么丑，谁宠得下手啊。
靖安王虽然瞎，但他是一个有追求，有高级审美趣味的人！
他绝对不会和这个丑女人有什么瓜葛。
这事全洛京都有共识。
如今洛京城最大的笑料就是她，八仙楼的说书先生频频拿她开涮，也没见王爷出来给她出头，更别提江家人。
江家今日还特地请了那位说书先生，据说是来当茶余饭后的消遣，这哪里像是有半点维护的样子，可见完全没将这个女儿放在心上。
大家认定了，靖安王妃就是个人人可欺的货色。
江阮纱这么毫不客气地回击江梦香，宾客中有江梦香的裙下之臣看不下去了，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出来。
“素闻王妃在家中无尊卑大小，对自己妹妹也多加欺负折辱，看来此言不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尚且不收敛，在私下，江姑娘的日子必定更加苦不堪言。”
江阮纱朝那个人看去。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可怜这位兄弟年纪轻轻，这特么就老眼昏花了。
到底是谁先挑拨的，有心人一眼望过去一清二楚。
众目睽睽之下还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他要眼睛有何用？
不如把眼角膜捐出来给沈既白！
江临西皱眉，在一旁提醒道：“姐姐，这是今年科举的探花郎贾延朱，天天上门来就是找二姐，听说他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正当宠。”
江阮纱：“……”
这名字绝了，假眼珠？难怪了。
她笑着道：“原来是探花郎呀。”
贾延朱昂着下巴骄傲道：“正是。”
江阮纱笑眯眯道：“既然探花郎这么懂尊卑大小，那你如今见着了王妃，怎么连礼都不行一个？”
她后半句话语气急转直下，不怒自威。
贾延朱被她当面打了脸，一时下不来台，指着她道：“你……你……恶妇！本官行得正站得直，一身坦荡荡，绝不对恶势力低头。”
江阮纱：“……”
江阮纱无语了，说不过就骂人，就这还探花郎呢？是屎壳郎吧！
这一届的科举人才不合格啊！
江阮纱迎着他的目光，叹息了一声：“看来贾大人当真很不喜欢本王妃呀，可是事情是这样的，本王妃就像问问，当庭辱骂朝廷命妇，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她的声音温柔和蔼，仿佛在对方和和气气地打折商量。
贾延朱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他当然知道，辱骂朝廷命妇，轻则杖八十，重则去官爵，流放。
如果江阮纱是个宠妃，没准真的有能力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了，她只是个连乞丐都不会看上的丑女人。
江家不会给她撑腰，王爷更不会。
这样的女人连街边小厮都可以欺负，莫说是他堂堂的探花郎。
可是要是传了出去，难免要落人话柄，他在礼部的职位就要确认下来，这时候出岔子，不值得。
可是给这个女人行礼道歉，他做不到。
江梦香见贾延朱半天没说话，以为他是怕了江阮纱，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废物，表面上却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江阮纱，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欺负我一个人就够了，放过贾大人不行吗？”
“……”
江阮纱再次无语了。
要不是刚刚已经看过江梦想的嘴脸，她差点就信了。
姐妹，现在是谁过分了？
难不成缩手缩脚地被你们欺负才是不过分？
柳茹意冷眼旁观了这么一段，终于开口道：“我这两个女儿啊，就是爱闹脾气，但心地善良，那能真的做给人下罪这种事啊。”
江阮纱挑眉，她可是看过无数宫斗戏的女人，一下子看穿柳茹意的阴谋，不就是想夸她好让她不好意思继续追究么？
姜还是老的辣，段数可比江梦香高了不止一点点。
可是这块老姜是不是有点低估她了？
江阮纱叹了一口气：“姨娘可真是谬赞了，我虽然心地善良，但给人下罪这种事情，我还是做得出来的。”
这话一出，柳茹意脸色沉了沉。
她正要说话，管家带着江平胜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哎哟，贾大人千万别在意，是江某管教无方，您坐您坐！”
贾延朱这一出头没讨着好，见江平胜给他递过来台阶，冷冷“哼”了一声，顺着下了。
江平胜安抚完贾延朱，朝着主席过来，边走边挥手道：“来来来，开宴，大家今天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江阮纱等着江平胜对她发难，谁知江平胜一句话没说，在她身旁坐下后，还频频让她吃菜吃鱼。
江临西难得见到姐姐，心情大好，不住往江阮纱碗里布菜。
“姐姐，这个是你以前喜欢吃的，多吃点。”
江阮纱不想搭理江平胜，但这个小弟弟着实真诚热情，她不能不给面子。
戴着面纱吃饭不方便，所以江阮纱只是吃了几口，很快就搁了筷子。
江平胜见江阮纱搁了筷子，笑着说：“这就吃饱了？正好，你跟着来趟书房，爹有事跟你商量。”
江阮纱心里有一百个呵呵哒，只是来吃个生日宴的功夫，她已经摸清了这家人的属性，除了小弟弟江临西，其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怪在她新婚的时候，就想着往王府里塞貌美丫鬟勾引沈既白。
江平胜这次找她，断不会有什么好事。
江阮纱淡笑着道：“爹有事就在这里说吧，我一会还赶着回去，王爷这两日身体不适，需要我陪伴在侧。”
江平胜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样子。
果然，江平胜道：“这不可能吧，王府这么多人，王爷需要你陪着？”
江阮纱：“……”
会好好说话吗？
江平胜怕她一会真的跑了，这会也不藏着掖着，看着江阮纱笑眯眯道：“纱儿啊，爹知道你在王府很苦，你看你这模样，王爷他也不容易。”
江阮纱：“……”
她诉苦了吗？
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以远离男主，还有金大腿可以抱。
她这日子过得是岁月静好好吗？
江平胜本以为江阮纱嫁到王府之后，不出几日就得跑回来哭诉，可没想到居然得他去请才回来，而且他准备给她的丫鬟她一个没用，让他想攀附王爷的计划落了空。
江平胜没有得到江阮纱的回应，干脆直入主题。
“纱儿，爹就是想，要不，让你妹妹去陪陪你。”
这话刚落，柳茹意便看了过来，和江平胜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阮纱登时明白过来他在打什么算盘，但还是明知故问：“爹，你这是何意？”
江平胜一副“你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嫌弃表情，他接着说：“你看看，若是香儿得了王爷的青睐，你在王府也会好过些，更别说到时香儿和王爷有了个一儿半女……”
柳茹意打断江平胜道：“老爷，我们香儿是什么身份？好歹是美人榜中前十，这洛京城求娶的青年才俊可不少，怎么能做侧室？”
江平胜急了：“夫人！你这说的什么话？”
江阮纱托着腮，看向柳茹意。
柳茹意接着道：“不过，这事关我们纱儿的幸福，香儿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香儿和王爷有了孩子，免不了要叫你一声娘的。”
江平胜眉开眼笑：“果然还是夫人深明大义。”
江阮纱听得想笑，要不是怕太过崩人设，她简直想兜头兜脸送他们一句，臭不要脸。
让江梦香去王府作威作福？还能生儿育女继承王位？
这算盘打得啪啪响哦。
很可惜，计划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她不打算让他们如愿。
见江阮纱没有反应，江平胜又对坐在江阮纱身旁的江临西道：“诶，好儿子，你帮忙劝劝你姐姐。”
江临西的眉头紧紧皱着，看了看柳茹意，又看了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江梦香。
少年抿了抿嘴，凑过去，在江阮纱耳边低声道：“姐姐，在家他们就欺负你，现在你嫁了他们还想欺负你，你千万别答应。”
江阮纱微微一怔。
她料到江临西和原主关系不错，可没想到，江临西居然能无视他亲生母亲的意愿，反倒真真切切地站在江阮纱这边。
而且，他说原主在家总是受欺负……
江阮纱顷刻就猜到了一二，看来那些传闻都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为的就是抹黑原主，这么做无非是一踩一捧，江家就两个女儿，一个糟烂的，当然能突显另外一个又多么优秀。
那么这些事到底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江阮纱只是个其他世界来的人，可是既然她成了这个世界里的江阮纱，那就要代替她活下去。
还是那句话，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小咪咪！
江阮纱拍拍江临西的手以作安抚，转身对江平胜道：“这件事，我不答应。”
听见她拒绝得干净利落，在座几个心怀鬼胎的人都脸色一变，只有江临西高兴地对她点了点头，又暗暗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江平胜差点拍桌而起：“江阮纱，你好歹也姓江，你怎么不为自己娘家想想？”
江阮纱淡淡道，不打算和他们打太极，直接开门见山问道：“那江家又可曾为我想过？”
江平胜一愣，狠狠道：“怎么就没为你想了，我没为你想，你能攀上靖安王这个高枝？就凭你？”
江阮纱无所谓地“哦”了一声：“爹你这么本事，当初就该直接把妹妹送去呀，哎，我攀上这个高枝，也是勉为其难。”
她的语气轻浮，语气里夹杂着非常深刻的意味——“哎呀，谁让我是这个天选之人，我也没办法，压力好大呀，可能是我太优秀了。”
江平胜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柳茹意这时也插话道：“纱儿，今天是你爹五十大寿，你就这么气他？”
江阮纱回来江家不过一个时辰，已经将这些人的态度摸清了，原主活得那么憋屈，难怪最后会心理扭曲，可她已经不是原来的江阮纱了。
别人欺负她的，她会加倍还回去。
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江阮纱摆摆手：“你们要是有本事，自己把人送进去。”
江平胜气得冷笑连连：“好啊！真以为你了不起了？这洛京谁不知道，王爷碰都不碰你，你要是今天不答应，你以后也别认我这个爹，我们江家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春华和秋实听到现在，已经快崩溃了。
她们虽为丫鬟，可是父母尚在，都是格外疼爱自己的，从没有想到，天下间居然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不，根本不配做人！
春华忍着眼泪道：“夫人，咱们走吧。”
这些人的嘴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秋实也道：“对，夫人，以后你有王爷，也有我们，像这种娘家，不要也罢！”
江平胜面目狰狞地瞪了两个丫鬟一眼，道：“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对站在一旁的管家招了招手，管家立刻上前，递过一个小包裹。
那个小包裹江阮纱熟悉得很，里面装着她亲手做的藕粉和橘子酱，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了江平胜。
她嘴上说着要省钱，但送的礼物却真的用了心思，认认真真地制作了几天，自己选了上好的橘子和莲藕，熬制橘子酱，莲藕刀削磨粉，连柴火都是她亲手加的，因此还烫伤了几根手指头。
江平胜足够富有，她的确觉得最珍贵的礼物，就是女儿的心意。
如今，这份心意被江平胜丢垃圾一样丢在了桌子上。
江阮纱忍不住想，世上大多数父母，即使儿女送一根草也是欣喜。
可是原主太不幸了，她遇到的父母，偏偏是那少数。
江平胜方才还顾全局面，都是压低了声音发脾气，如今气急了，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发难，已经做好了给江阮纱难堪的准备。
反正这个女儿对他来说，就是个吸引人注目的作用。
多亏了她的福，自从她登上了丑女录排行第一之后，人们树藤摸瓜，也知道了她背后的江家，江平胜的生意因此节节上升，越做越大。
所以他也不在意事情闹大，她越难堪，看热闹的人越多，他江家的招牌就越响亮。
江平胜指着那两罐藕粉和橘子酱，嘲讽道：“你爹生辰，你看看你送的是什么东西？这破烂玩意儿，贱民都送不出手，但凡你在王府有一点点地位，也不至于带这种东西回家。”
“这种东西？”江阮纱只觉得可笑极了，她原本只觉得原主这张脸着实是丑，可如今她却觉得，真正丑恶的，是人心。
为了让女儿难堪，干脆把自己也拉下水，这江平胜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吗？
如今他非但要扬，还要再众目睽睽之下宣传。
真是个人才。
春华秋实虽然总是腹诽她们夫人小气巴拉的，但也知道她的确是花了心思的，江平胜居然这样糟蹋她的心意，简直让人抓狂了。
春华忍不住道：“这是我们夫人辛辛苦苦做的，你要不乐意要，我们就带回去。”
“春华，别和他们废话了，”秋实干脆直接去拿桌上的橘子酱和藕粉，“这些人根本不配用夫人做的东西！”
江梦香从刚才就看这两个丫鬟不顺眼，眼见秋实要来拿东西，她冷笑一声，抢先把东西躲过去，抬手就往下砸：“什么破烂，我们才不稀罕！”
“你干什么？”秋实要去抢，却被几个江家下人死死拦住，眼睁睁看着那瓶橘子酱和藕粉摔碎在地上，流了一地。
秋实气极了：“你凭什么这样做？你赔！”
江梦香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主子都没开口，轮得到你多嘴！”
秋实脸上登时落下一个清晰的红色手掌印，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江阮纱猛地站起来，理智登时被烧没了。
妈的！敢动她的人！
叔可忍嫂不可忍！
她要和这女的单挑！
江阮纱气势汹汹地朝江梦香走过去：“住手！”
一旁的柳茹意对下人们昂了昂下巴，下人们立刻冲上来，死死拦住了她和春华。
春华惊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可知道你们面前的是谁？”
下人们却仿佛没听见一样，依旧死死地按着她们。
江阮纱咬牙切齿地想，失策！早知道把沉风借来了！
在一旁的柳茹意忽然对江梦香使了个眼色，江梦香会意，朝着江阮纱走过去，动手就掀起她的面纱。
江临西扯不开那些下人，急得满脸是汗，见江梦香过来，连忙大声喝道：“二姐，你不要乱来！”
然而还是迟了。
面纱落地，落出了江阮纱那张丑陋的脸。
底下一片哗然。
这一出戏，可真比台上那些折子戏还好看。
人人都在看戏，袖手旁观地看戏。
江阮纱脸上却没有如他们所愿出现屈辱的表情，她甚至称得上淡漠，眼光朝宾客席扫去，仿佛要认认真真记下这些人的嘴脸。
和她目光相接的人，大部分都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江梦香盯着她的脸看，笑道：“啧，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丑呀。”
江阮纱：呵呵，丑不死你！
江阮纱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想办法。
她看着江梦香笑了笑：“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怕温良恭俭的形象毁于一旦吗？”
江梦香眼神闪了闪，忽然大声道：“姐姐！你怎么还想欺负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由你欺凌的小姑娘吗不！你错了！人是会长大的！”
江阮纱：“……”
不当影后可真是埋没你了呀！
江阮纱：“眼下是谁欺负谁？”
江梦香冷冷道：“兔子急了也咬人的，姐姐。”
江阮纱张了张嘴，干脆送她一个冷笑。
“爹，娘，你们别这样，快放开姐姐！”江临西急得团团转。
江平胜道：“西儿，这事你别掺和，没看见她怎么对我们吗？”
柳茹意又对着一旁的人道：“送少爷回房去。”
江临西登时急红了眼 ：“你们走开，我要和我姐姐在一起。”
可是小小少年哪里抵得过三大五粗的下人，一下子被带到了一边。
江阮纱不想连累江临西，只是眼下她被摁得死死的，打又打不过，一时间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是有人来救她就好了。
呸，想什么呢？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江阮纱突然有些难过，她在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无依无靠。
春华在身后叫喊：“你们竟敢这么对待王妃，你们不要命了吗？”
江梦香道：“笑话，不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女人，还能要我们的命？天大的笑话。”
伴随而来的是在坐宾客的哄堂大笑。
满室嘲讽的笑声中，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江阮纱熟悉的嘲讽，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是谁说本王的王妃不受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