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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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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的迅速到来拯救了余贞惊慌失措的处境,也拯救了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闫运达。
闫运达被打得实在可怜之至,用余贞的话来说就是,头上跟开了花似的血流如注,脸上跟吸血鬼似的分外恐怖。
料想也是,周九浪有备而来,途中已经揣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虽然闫在□□上模爬滚打很久,可毕竟手无寸铁,又遇到一个从小好勇斗狠的家伙,所以现在被搞成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也不足为怪了。
派出所的收押室里,警官似乎认得周九浪,愕然道:“浪哥,你怎么又进来了?”
“世道不公啊,”周九浪气鼓鼓地说,“我他妈的也不想进来,可偏有些混蛋逼着我进来。我想做个安分守己的人,怎么比登天还难?”
闫运达勃然大怒:“老子今天不宰了你!”
扑上来要宰周九浪,但被两名民警死死地摁住。经过一通审问,警方初步认定,此乃一起猥亵少女案,被害人余贞及其男友周九浪无罪释放,嫌疑犯闫运达先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治疗,等痊愈后再作相应的起诉与惩处。
此事过去没多久,约莫二十来天,周九浪再次见到闫运达。
闫运达跟没事人一般,生龙活虎,一身痞气。
那天周九浪正在网吧里和网友打游戏,正玩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茶的时候,闫运达带着几个喽罗找上门了。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周九浪神态倨傲:“哥们儿远道而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闫运达捋捋衣袖,歪头笑道:“你说呢。”
周九浪:“这么快就出局子了,我真怀疑你家是开矿的。没少往里头砸钱吧。”
闫运达:“少哕嗦,余贞呢,我找余贞!”
周九浪拍案而起:“妈的不要欺人太甚!想怎么着吧,老子奉陪到底!”
闫运达:“不要激动嘛,你知道我干什么的吗?”
周九浪狠狠骂道:“你他妈是吃屎的!”
网吧内开始混乱起来,很多人都往周九浪这边侧目,眼看战斗即将打响,闫运达四处逡巡,发现敌众我寡,胜券难握,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子别得意,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后会有期!”收兵撤了。
此时周九浪身边的一个兄弟说:“这闫运达可不好惹啊。”
“怎么不好惹了,说说看。”
“他现在可是龙头帮的当家人啊。”
“龙头帮?”
“是呀!原来龙头帮的老大是徐得亮,不知道闫运达是使的什么法术,徐得亮就急流勇退并且不久英年早逝了。”
周九浪点点头:“你嘱咐兄弟们回家的时候千万小心一点,可别着了那小子的道儿。”
“放心吧,”兄弟说,“我们早就想出对付他的法子啦……”
“有何良策?”
“大伙儿知道以你的脾性早晚得和闫运达决一死战,一山难容二虎嘛,因此已经想出了对付他的办法来。”
“哦,但说无妨!”
“以后回家的时候尽量三个一团五个一伙,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兄弟一脸真诚。
“马勒戈壁!”周九浪粗口骂道,“滚,今后别出来给丢人现眼了!”
当天晚上周九浪经营的那家“三弦网吧”遭袭,被人砸了个稀巴烂,二十几万的资产付诸东流,周老板也被打得姹紫嫣红爽歪歪。
余贞第二天看到网吧里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的场面,心里同样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医院的病房里,周九浪双臂双腿全打上了石膏,头部缠着层层绷带,植物人似地昏睡了两天。
两天里,余贞食不下咽、睡不安心,日日夜夜守着九浪,盼望着他快些醒来,在以后的将近三个月的时光里,始终陪伴着他,照料着他的吃喝拉撒,可谓寸步不离,无微不至。
***
周九浪的父亲周渔面对憔悴不堪的余贞泣不成声,反责儿子辜负了她,周家对不起她。其实周渔不了解,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皆由余贞一人引发,怪只怪她生就一副令男人垂涎三尺的仙女模样!怪只怪男人贪婪风流的丑恶本性!
面对周渔,余贞痛心疾首:“等九浪康复出院了,我们就登记结婚。”
“真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到时我一定给你们办得风风火火、排排场场!”周渔感动不已,老泪纵横。
周九浪住院期间,何威来过一回。
何威是带着真心诚意而来的,买了很多水果和鲜花,并且为周九浪大方支付了数目可观的医药费,可是九浪却不领情,含沙射影般地挖苦何威,说他是兔死狐悲、虚情假意云云。何威都忍之又忍,不予回击。
临走之时,何威塞给余贞一笔钱,余贞说啥也不接受,还歉疚地要求他以后少来为宜,她是怕周九浪耍起臭脾气来不益于治病。
何威没说什么,转身走掉。
闫运达没有再找,余贞给小菜打了个电话,诉说了闫纠缠她的前后,小菜听罢暴跳如雷,扬言要去找他算账。余贞说:“还是算了吧,我担心他会欺负你。”
小菜吃了枪药似的嚷嚷:“他敢!借他仨胆儿试试!”
结果没几天小菜便约出了余贞,向她哭诉找闫运达算账的事情,小菜抽抽噎噎地说:“那家伙太混蛋,竟然把我打了一顿,还说他的女人多得跟衣服似的,少了我一个,他依然风流潇洒,禽兽不如啊!”
余贞感叹:“你当初找他做男朋友,算是引狼入室了。当初怎么认识他的?”
小菜哭哭啼啼讲了起来。
“我还在酒店做服务生的时候,有次闫运达和几个狗友去喝酒,酒过三巡,他忽然发酒疯,轻狂地将我一把揽进怀里,说我长得如何迷人,如何像他的初恋情人,然后就要我陪他喝酒。我的第一反应是吓坏了,有点蒙,连连摇头,他就威胁道,妈的今天如果不从了爷们,你明天就得卷铺盖走人!
“我听不进他的话,破口大骂卑鄙无耻,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他,仓皇跑掉了。谁知第二天经理就找到我,说昨天你把一位很有背景的客人给得罪了,必须向人家赔礼道歉!不然你可以回家了。我不服气,抗辩道,为什么啊,是那家伙无礼在先!
“经理拉下脸说,你知道那位是什么身份吗,就随便惹了他的?我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管他是不是天王老子。经理说,你太天真了,他叫闫运达,外号猥琐大师兄,是本地的黑势力老大,我若开罪了他,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跟你明说了吧,闫老大看上你了,这是你的福气啊,像他这样财大气粗有钱有势的人,可遇不可求啊。即便你不愿意,想逃,又逃到哪里去!只要你一天身在洪县,就别指望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当时我哭着说,这是他妈的什么世道,我为何如此命苦?经理又吓我说,孙悟空厉害不厉害,可是他也跳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你是孙悟空吗,人家闫老大可是咱们县的如来佛祖啊!
“我听了之后欲哭无泪,一夜无眠,天快亮时,总算想明白了。这人啊,怎么活都是活一辈子,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生为女子呢,反正得找一个男人依靠,靠谁不是靠呢,一个富翁和一个穷光蛋摆在我面前,我还是选富翁好了,管他是不是真爱我。我爱的是钱,又不是人。想明白了,也就无所谓了。
“后来闫运达又来找,为了工作,为了生存,为了自己好吃懒做的私心,我没有作任何的反抗。他对我许诺,会好好待我,他深明大义,决不是负心薄幸之人。他给我买了不计其数的好吃的好玩的,给了我不计其数的钞票,说如果我听话,就娶我为妻,给我一生荣华。再后来,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我在工作上一路升职加薪,我知道肯定是他在暗中使劲。”
“都是虚荣心作怪,你太容易被骗了!”余贞斥责小菜,又安慰道,“吃一堑长一智,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以后别再和他搅和在一块就是了。”
“前天我去找他理论,”小菜哽咽地厉害,“说你怎可如此厚颜无耻,我的她朋友余贞也不肯放过?他就骂我,骂得特难听——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张脸蹉跎得跟老树皮似的,我做了你男友,算是抬举了你的!我听完很伤心,跟他闹,他就打我,下手特狠,我爸妈都舍不得这样打我的,你看你看……”
掀了衣角露出后背来让余贞看。
余贞凝视着小菜,却不瞅她身子上的淤青疤痕,只是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男女间事,总是我们女孩子受到伤害呢,为什么呢……”
***
余贞的父亲余淮这几天心里颇不平静。
他们当地的女孩一般而言,二十岁之前是必须得嫁出去的,否则入乡不随俗,年龄一大,就成了老姑娘,要遭人耻笑的。做父母的一旦上了年纪,儿女们的终身大事就成了他们的终身大事,不先给儿女们打发好了,自己也是死不瞑目的。
余淮现在就是这样,大女儿余莲业已婚嫁,外孙女都读幼儿园大班了,二女儿余秀跟人私奔至今未归,最令他窝心,不提也罢。
小女儿余贞也该谈婚论嫁了,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余贞论相貌,论气质,论才学,在余淮眼里,都要比她的两个姐姐更加出色,而令他犯难的不是余贞能否嫁个好人家,而是前来提亲下聘礼的两户人家让他无从抉择。
一家是周九浪,一家是何威。
周九浪和余贞已经处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感情比大海还深,自是无庸讳言,可是何威一家却让他大费踌蹰。
何威的父亲何大年,是他以前的结义弟兄,他所经营的小餐馆就是和何大年一块出资的。当时是这么协定的,二人各出十万元作为成本,盈利二一添作五,赔本则二人均摊。
何大年经常出外跑生意,这店就由余淮一人操持。
尽管兄弟俩一年打不上几回照面,但这店名义上还是两人共有的,他余淮可不能说老板只有他一人,虽然一年到头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在忙活。
何大年的儿子何威他自然是知道的,何威不似他哥何文,文文弱弱,皮包骨头,而且吊儿郎当,出口成脏。何威呢,从小争强好胜,进取心强,习过一段时间武术,身体壮实,浓眉大眼,端的是神气活现、仪表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