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火》落落唯桑

15、15

　　“妈，我们坐下说。”吴起微拉着母亲坐下。

　　“起微，和海良说了什么。”

　　“要他找女朋友，结婚之类的。”吴起微笑了笑，“无非就是这些，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由他去，过段日子就好了。”

　　“海良好了，那你呢。”吴锦华直直望着儿子，“起微，别怪妈这么逼你，这种事断就干脆断干净。”

　　“我打算搬到国外去。”

　　“多长时间。”

　　“可能，不回来了吧。”吴起微笑着说，望向母亲，“这边的工作交接一下，最主要的是带带那个新人，我想让她接我在这边的工作，她是个很有潜力的人，那样算下来的话，将近一年的时间。”

　　“你都想好了吧，在德国的时候。”

　　“妈，我不想让你操心。”

　　吴锦华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妈想为你操心，可是你从来不给妈这个机会。”

　　吴起微愣了愣，“妈，我------。”

　　“你说说，你每次不是做了决定，才跟妈说，以前去留学也是，你出国了我才知道，这次也是，起微，是不是你还不能原谅我嫁给你爸。”吴锦华说着，眼里有着悲恸，“我没办法啊，我真的没办法。”

　　“当时我还不是一身傲气，想要独自把你带大，你很听话，也很聪明，我硬把钱节省下来供你上学，你很争气，一直跳级，4年就读完小学到初中的课程，当时我就知道，我有一个很了不得的儿子，我也想送你到最好的学校，给你最好的教育，在那种小地方只会耽误你的前途。”

　　吴锦华边哭边说，泣不成声。

　　“自尊，骄傲那些虚无的东西，我什么也可以放下，我知道你爸前妻死后，一直在找我，所以我回头了，带着你出现在他面前，就算人家说我是处心积虑靠儿子当上他小老婆我也不在乎，我可以什么都装作没听见，我求他给你上最好的学校，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饭菜，因为这些都是你该得的。在没有三流学校，在没有打补丁的衣服，在没有剩饭和馊菜。”

　　吴锦华还在哭，吴起微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知道母亲很痛苦，但那些也是他的痛苦，怎么可能忘记，他穿最好的衣服去学校，那些当面对他笑的同学，背后指着骂他小老婆的孩子，孽种，那些变相的欺负，这些都可以忍，他相信母亲，但是母亲对父亲讨好的笑容和对他带着歉疚的表情，就像宣判最后死刑的法官，他没有什么转变，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苦海。

　　“我们母子的关系变得很奇怪，你再也不什么事都和我说，和他另外几个孩子的关系也处得不好，我知道你自卑，我试着安慰你，但是你再也听不进我的话，你快过12岁生日，我努力地悄悄给你筹备生日，想让你高兴一下，到那天才知道，你出国了。”

　　吴锦华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呜咽着。

　　吴起微把母亲抱在怀里，脸颊已经湿透，他不是不明白母亲的苦衷，他只是气自己没有办法，所以跑到国外，不敢面对母亲希冀的脸。

　　他和父亲的约定，一定会拿出成绩，但是不能管他，也不能派人看着他。在刚到那里的时候，吴起微很颓废，像个不良少年，每天在街上混，他不愿花家里的钱，但是没有地方会用一个12岁的少年。

　　过去很痛苦，现在回忆起来，这些痛苦还很真实，因为他深刻地刻脑海里，身体也还残留着痛苦的记忆。

　　吴锦华缓了一会，继续说，“后来你回来，我们才知道你就是那个享有声誉的建筑设计师，我很高兴你那么有出息，你回来，改变很多，稳重多了，刚好那时候王家的小儿子状况实在不好，你们两个年龄相近，所以想着让你去接触他比较好，结果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我只是没想到，我把你推进火坑。现在你想离开他，妈很为你高兴，但是你只是想让他离开你，你心里根本舍不得他，你现在又想搬到国外，你是不是也不想见到妈，难道你还不能原谅妈。”

　　“妈，”吴起微轻轻拍着她的背，“你想到哪去了，没有什么原不原谅，我从来没怪过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也不是不想见你，我们可以一起搬到国外住，和爸爸。至于海良，你知道我确实需要时间。”

　　“啊，”吴锦华有些惊讶，“海良的事我理解，但你不是一直不能接受你爸。”

　　“哎哟我亲爱的妈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把你照顾得很好的不是吗，而且现在要是有人敢说你是小老婆，估计是不想在b市混下去了。”吴起微笑得温柔，“我早就接受他是我爸爸这个事实了，毕竟我身体里也流着他的血。”

　　“我想，爸爸已经退下了，他的不少朋友不是也到国外去了吗，而且大哥的事业也主要在国外，你和我爸选个地点，我们一家一起搬过去，我过去没好好孝敬你们，以后要好好尽尽孝道。”

　　“真，真的。”吴妈妈擦干眼泪，惊喜地望着自己儿子。

　　“是真的，你呆会打电话告诉我爸，问他同不同意。”

　　“他敢不同意，”吴锦华一昂头，“现在这个家是我做主，他的所有财产都捏我手里，他要是不去，就让他自己喝西北风去吧。”

　　“哈哈哈哈，妈你真有派头。”

　　“那是，哎呀不能等了，我要赶快打电话告诉你爸。”吴妈妈把眼泪一擦，笑着走出门去，“对了，起微，今晚什么都不用想，待会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妈明早炖汤给你喝。”

　　吴起微笑着说好。

　　真好啊，吴起微昂头靠在沙发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海良的事自己应该放手让别人操心了。

　　不过，国外------

　　想起另一个麻烦，吴起微头疼地哼了声，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Craig回到家的时候，吴妈妈乐呵呵地在客厅打电话，吴起微在旁边看着母亲，笑得温柔。

　　虽然想过吴妈妈会安慰William，但是现在的情况------

　　Craig看傻了眼。

　　吴起微看见他进来，对他笑了笑，“回来了。”

　　Craig呆呆点头。

　　吴妈妈这时也挂上电话，看见Craig，连忙招呼他过来，“小克啊，快去加件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哦，好。”

　　“怎么回事。”Craig以眼神询问吴起微。

　　吴起微耸耸肩，“你先去换衣服吧。”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主要是吴妈妈开心，儿子和海良说明了，自己一家也可以团园了。

　　看着母亲开心，吴起微也很高兴。

　　剩下不明所以的Craig，既然他们都这么高兴，一定是好事吧，所以笑得也很灿烂，还算美好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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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illiam，起来了。”虽然昨天大家都比较晚睡，但是还在正常作息之内，Craig恪守自己的职责，叫吴起微起床。

　　“Craig，你真是越来越懒了，前几天还会帮我放洗澡水。”

　　“我今天也起晚了，你弄好快下去，我还没洗漱呢。”

　　吴起微下楼的时候，Craig果然还没有下来，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看来母亲早就起床了。

　　“妈，怎么不多睡会。”吴起微站在厨房门口，厨房里吴妈妈正忙着。

　　“习惯了，你爸每天早上7点半就要吃早餐，雷打不动，这些年也习惯了。”

　　“以后我煮早餐给你和爸吃。”

　　“好，我可是巴不得，”吴妈妈笑着说。

　　“William，你下来了吗？唔，好香啊，阿姨又在炖汤了，William你好幸福哦。”

　　“也有你的份，你们快散步去吧，一会太阳就大了。”

　　“恩，那我走了，妈。”

　　“我也走了，阿姨。”

　　“快去吧。”

　　“Craig，下午我想叫沈念遥来，我觉得我现在恢复得很好，你这样让我整天闲着也不是办法，总要找点事做。”

　　“沈念遥是谁？”

　　“承业叫我带的新人。”

　　“哦，好的，反正你现在状况不错。”

　　两人边朝门走去边说着，Craig打开门，愣住了。

　　“怎么了。”吴起微问道，伸出头去看。

　　王海良站在他家门外，盯着两个青黑的眼圈，抱着手，眼睛直直盯着门。

　　“海良，你这是------。”吴起微也感到很诧异。

　　“起微，是不是我长大了，你就会像以前一样。”王海良眼睛直直望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好，起微，我会长大的，你等我。”说完飞快地转身跑了。

　　吴起微愣愣地看着王海良瞬间消失的背影，“Craig，我好像什么也没答应吧。”

　　“总之，他可能一段时间不会来打搅你了。”

　　“算了，反正他是该长大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好。”

　　王海良步行回家，一路上他努力思考了很多，最后的总结就是，“只要自己长大了，起微就会回来，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