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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痛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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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格萨隆气得在帐子里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打杀边上的摆件出气。布尔默不作声地跪在地上收拾残骸,用手把碎片一点点拾起收好,手指被锋利的边缘划破出血也一声不吭。
尤格萨隆好不容易发泄完了,操起相对冷静的语气道:“尤格颜苟安排来的也不知是哪来的小子,这么狂妄,估计是个很得他欢心的狗腿子。看来本王子的人,在尤格颜苟面前不太吃香。”
也律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道:“会不会是那位能力不够?”
尤格萨隆摇头:“不可能。他的能力本王子是知道的,说是草原上最厉害的法师也不夸张。而且他之前还报给本王子,说一切顺利,已经让尤格颜苟注意到他了。”
“属下去求救的时候,那位确实开口争取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领兵来的,又是另外一个人。”也律回忆着坪州殿上的细节,猜测道,“难道是那位在坪州出了什么差错,让大王子起了疑心?”
“不应该啊,他不是没脑子的人。”尤格萨隆皱眉道,“算了,今天先别传信了,别再被尤格颜苟抓到把柄。”
“是。”也律应道。
布尔自始至终都跪在地上捡碎片,存在感降到几乎没有了,尤格萨隆根本没想着顾虑他,说完了才瞥见这么个瘦削的身影。
“你捡完了没有?”尤格萨隆不耐烦地道,“打扫点碎屑还要花那么久,废物。”
“殿下息怒,马上就打扫完了。”布尔诚惶诚恐地俯在地面上道。
“打扫完赶紧滚出去。”尤格萨隆冷冷地吩咐道。说完之后斜倚上扶手,总觉得自己一肚子邪火还没消,瞥了一眼布尔瑟瑟发抖的脊背,忽然改变了主意,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玩味,“等等,出去之后端一壶马奶酒,再回来服侍。”
布尔对尤格萨隆的言下之意心知肚明,生理上本能的厌恶和战栗令他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神情。随即他把情绪强行压下,顺从地低声道:“是。”
主帐的闲杂人等都被遣了出去,门口两个卫兵抱着刀,听着里面混乱的动静和像是极力隐忍到崩溃的凄厉人声,百无聊赖地闲谈着。
“诶,真可怜,你说那孩子摊上二王子,也挺倒霉的吧?”其中一个道。
“别瞎说,”另一个止住他的话头,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悄声道,“殿下是王上的儿子,是世代相传的狼王,那个布尔算什么?一个奴隶,那就是牲口。哪有什么摊不摊上的,权贵的事,我们还是别乱评论。”
“也对。”那人想了想,又道,“你说,殿下这样,不会把人弄死吧?”
“管他呢,弄不弄死有什么要紧。”另一人不在意地摇头道,“牲口而已。”
暗处,一个玄衣身影静静立着,听着两个士兵的谈论和帐内的声音,丝毫没有走去阻止的意思,脸上神色漠然,甚至露出几分淡淡的期待,像是等待着自己的工艺品渐渐成型。
走着瞧,你总会彻底听命于我的。他嘴角牵起一抹凉凉的笑意,望着军帐心想,最深的痛恨,才能唤起心里最大的邪灵。
重华城。
秦峥这次回城又是狼狈得很,幸而有所准备,不像第一次横冲直撞那样惨烈。秦峥面无表情地解开玄甲,露出一身斑驳的伤口,在军医给他擦拭伤口时还转头和将领讨论夜里两军对战的消息。卫翎起先别过脸去不看他,低头研究着记载蛊术的那几本小册子。后来见秦峥越说越入神,一会儿拍桌案一会儿伸手比划两军阵势,军医几次提醒让他动作别太大也浑不放在心上,卫翎终于忍无可忍,放下书走了过来。
秦峥和几位将领正好也分析得差不多了,将领便道:“既如此,将军好好休息,末将等告退了。”
“嗯,去吧。”秦峥颔首。
卫翎走到军医身旁,低声对其道:“大夫辛苦,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了。”
军医见状便也有眼色地告退了。卫翎拿过纱布和消毒的烈酒,在秦峥身后淡淡问道:“怎么又受这么多的伤?”
“没什么,”秦峥满不在意地道,“这么点根本就不算伤,连本将军的皮都没蹭到,我——嗷!”
秦峥还没说完,卫翎冷不防拿纱布蘸了极其饱满的一捧烈酒,一把压在了秦峥的伤口上,把秦峥没吹完的牛生生折成了一声嚎叫。
“你接着吹啊。”卫翎冷冷道,“我当大将军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躯,等闲刀枪都伤不了身,原来也会疼呢?”
秦峥讪讪一笑:“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怕我担心?”卫翎冷笑道,“那也没见你改啊,你自己说这是第几次了?每回见你受了伤还翘着大尾巴晃来晃去的样子,我都恨不得揍你几拳。”
“诶,我身为齐军主将,总不能受了伤就在人前哭爹喊娘吧?我装没事,也是为了稳住军心啊。”秦峥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过身,双手握住卫翎的手,可怜巴巴地道,“其实我可疼了,我真的可疼了光羽,你轻点好不好?”
“滚蛋,我不吃这一套。”卫翎抽回手,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秦峥已经把卫翎的心思摸得熟透了,分明最吃这一套。秦峥在心底暗暗偷笑,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歪着身子对走开的卫翎摇尾乞怜:“光羽啊,别走,我的伤还没处理完呢,拖到明早怕是要化脓了。”
卫翎走了几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在气自己心软,最终还是妥协了,转回来拿起纱布,坐到了秦峥身后。
“这回你安安静静的,不许乱动,再装大尾巴狼,我就不管你了。”卫翎抓着秦峥裸露的肩膀,冷冷地嘱咐道,“坐好。”
卫翎之后的手劲便放缓很多,湿润的纱布点着伤口的边缘小心擦拭,除了偶尔传来的刺痛,秦峥更多的是被温柔到近乎抚摸的力度弄得心里痒痒的,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