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part12 终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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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迈进研发部经理办公室，递了辞呈给他。视线触及白色信封中央辞呈两个隽秀的字，他如遭五雷轰般，猛一抬头看着她，似要透过淡定外表看穿她的真实心思。
她很平静地对视他，直到他又一次承受不住转开目光。她笑一笑，顾自走到门口，略一停顿，低低念了一句话，便毫不留恋地走出去。
那一句自言自语般的喃喃，他听见了。
因而痛得闭上眼，也因而痛着放开她。
她说，不能给彼此幸福的人，是不必再见的人。
她破天荒地主动发消息给他：晚上一起吃饭
很快收到他的回复。好。只一个字，极精炼。她却喜悦。
晚饭。盛一碗鱼汤给他，第二碗给自己。他抬一抬眉毛略表诧异，又很快平静，微微颔首，便低头品尝。
轻轻唤他：“盛年。”
没有应答，但她知道他在听。
“我们结婚吧。”
对面一勺一勺舀汤至唇边的动作不见有一丝停顿，直到他慢条斯理喝完，叮当一声放下调羹，看着她，眼睛里有不加克制的笑意。
“好。”
终生大事就此尘埃落定。今夜这顿饭的目的达成，苏茗安心地继续吃喝。可没等吃上几口，只见盛年突然开始挤眉弄眼，她一时适应不良，一口菜不上不下，结果边笑边呛，好不狼狈。
等顺了气，意识到他的反常，她挑高眉，作出个疑问的表情。
回应她的是斜飞的眼角和抽搐的眼睑。
苏茗会意，不动声色地扫过一圈，收回余光，慢条斯理夹起一筷子茄子送进口中，一面嚼一面几不可见地对盛年微微颔首。
是楚溱。
坐在角落的位子，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瞟向他们。
与她共进晚餐的男子，是程墨。平时寡言的男子，此时却是言笑晏晏，藏不住的愉悦。
苏茗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楚溱的心思，程墨的心思，全部被她洞彻。然而她却不动声色，再不去看那个角落一眼。
她要守株待兔。
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啊。苏茗随着楚溱来到一张空桌坐下，笑着她的不稳重，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倦态。
盛年和程墨都自动自发地寻了借口离开。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事，还真是非要单独聊，才能谈出个结果。
虽然站在苏茗的立场上，她看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与楚溱交流的。
不过一场空，难道还需要认真地解释才行么？她自嘲，是啊，不过一场空。
对面的女孩还在犹豫如何启齿，苏茗微微一笑，抢先开口：“刚才那位是我未婚夫。”
楚溱瞪大了双眼，不知该如何反应，这样的消息显然逾越了她简单的认知。
“并且，我们不久就要结婚了。”
楚溱再次被原子弹击中。过了好久，她才犹犹豫豫地问：“那你和林澜……”
“以前是上下级关系。”面色如常，只是眸光略略一黯，遗憾倏忽闪过，“现在，连这层关系也没有了。”抿一口水，“我已经辞职了。”
楚溱低头僵了一阵子。苏茗看不见她的表情，直到有水滴落桌面，才惊觉这个一直被养在手心里呵护得无微不至的女孩子，居然哭了。
一边掉眼泪，一边颤栗着指责她：“你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我爱他，可他却不要我……”
一开始只是三两滴，慢慢却发展成了疾风暴雨。
她的眼泪那么多，汹涌着跌落眼眶，好像要就此耗掉一生的悲伤和委屈。妆容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形象也全部抛到一边，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感情受伤的小女孩，无力又无助，除了用眼泪自我救赎以外，无他法可想。
“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我的感情他就看都不看……为什么……”
她的哭诉渐渐已经无关指责，而变成单纯的发泄。束缚在心底的委屈太久不见天日，一旦见光便发疯般恣意生长。
这不是苏茗第一次见到眼前的女子，却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无助。苏茗望着眼前哭到浑身抽搐的女子，真切地感觉到她的柔弱。心里不忍，试探着覆上她的手。不料溱却一把抱住她，哭得更加卖力。她略略一僵，很快放松，无言地环住她。
就任她好好发泄一下吧。这个骄傲的女子，想必很久不曾流泪了吧。她轻抚她的背。在这些无望的爱情里面，我们都曾拼劲全力，徒换一场空。初时以为是必然会圆满收尾的电影，谁能预知不过是一场独角的戏剧。
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苏茗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也想知道啊……”
那晚，溱只干掉一瓶啤酒，却醉了。
在溱的手机里翻出墨的电话打过去，十分钟便见他匆匆驾车赶来。苏茗将她递交给那个男人的时候竟突然有了嫁女儿的感觉，郑重叮咛，好好待她。他亦正襟答，一定，便带她离去。
苏茗看看表，九点，并不太晚，便有了一路走回家的意思。路上依旧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片刻也不得闲。途经十字路口，她登上天桥。夜晚的风引发了她体内的酒精，微微的醉，微微的倦，因而懒懒靠向栏杆。城市的霓虹一如往常，遥远的炫丽。
年轻时候或许都会喜欢澜那样的男子吧，她一面眺望风景一面想着。任是如何口口声声说着不相信爱情的女子，心里都长期驻扎着一个白马王子，随时等待他的突然闯入，上演一见钟情的童话。而经历了人世所有悲欢，穿越一切繁华以及荒芜以后，她只希望可以遇见一个盛年。那样稳妥冷静的男子，令人无端心安。或者不懂得看海看星星的浪漫，也不能够明白花语和星座，却是换灯泡保险丝修理各式电器的高手。适宜生活。适宜依赖终身。他不动声色的好，让她常常觉得自己似个浪子，因他，终于有了安定的念头。
幸福，大约就是，当你需要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他将自己送到了你面前。她遇上盛年，而楚溱撞见了程墨。或许溱还不明白，她，却已能够辨认。
她迎着风，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笑得那样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part12 终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