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36.温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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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门“唰”得拉开又关上，氤氲的雾气团团挤进更衣室，倏忽飘散在空气里。隔着男女温泉间的挡板，你奇迹般地与研磨同步做出了相同的举动。
失去雾气的包裹，凉爽的夏夜刺激得你皮肤上涌起一片鸡皮疙瘩。你哆嗦地呼出了口气，匆匆忙忙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衣服套上，湿漉漉的头发闷在衣服里，很快打湿了后背。
【研磨线】
你冻得瑟瑟发抖，一把将手机揣兜里，另一手飞速从衣柜里抽出裤子。
“靠靠靠，明明是夏天为什么这么冷啊！”你冷得跳脚，几乎是一边穿裤子一边冲到了有地暖的走廊。
刚好和一边穿外套一边走出来的研磨打上照面。
“……”他的脚步有一瞬间停顿。
但他随即飞快地移开目光，视线堪称夸张地瞬移到左边，然后非常自然地低头去拉外套拉链。
你发誓你在出门前穿好裤子了！
所以你只好把这种他的这种别扭当做“说曹操曹操到”，毕竟他们男浴室刚刚的讨论话题还是你和他：“你要回去了？”
研磨将拉链拉至下巴，竖起衣领，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你住他家的这段时间，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夏日闷热，每天洗澡是常有的事。只是女生洗完似乎很难全干地穿上衣服，你每次出来，肩膀附近都是湿的，洗头后尤甚。
睡衣沾水后牢牢地贴在皮肤上，将露未露地展现女生上半身的曲线。
你没有那么细腻，以前也没在亲戚家住过，显然意识不到这种生活细节上的摩擦。研磨为避免你尴尬，从来没说过这个问题，只是每次在你洗澡时会默默地放一块浴巾在外面。
研磨又转身回了更衣室。你瞬间瞪大眼睛，脑海里闪过“什么！研磨这家伙已经讨厌我到有我没他的地步了吗”“话说刚刚才被开过玩笑，他是不是觉得和我待在一起尴尬啊”等诸如此类的弹幕。
就在你思考到“他不会是去杀黑尾灭口了吧”的时候，研磨拿着一块白色的浴巾出来了。他左手抓着浴巾一端，另一手摊开捧着，示意你靠近一点。
他总是懒得多走几步：“过来。”
你乖乖地过去，更衣室丝丝冷气飘出，逐渐攀上你的脚趾。
“做什么？”你原地跳了跳。
研磨两手一抖，宽大的浴巾在空中抖出一阵波浪，下一秒就披在了你背上。你被这力道一扯，踉跄地靠近他几步。他微微后退，握住浴巾两角的手一拢，浴巾的两角就很严实地围在了你胸前：“……虽然这话由我来说有点冒犯，但姑且还是披上吧。”
“外面挺冷的。”研磨右手上还挂着毛巾，不由分说地将其盖在你头上，“不要湿着头发出去。”
“……？”
“不用——”你望着他淡黄色的眼睛，咽下了拒绝，“好吧，谢谢你。”
研磨和你差不多高，你不想给他造成负担，只好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娴熟地将你头发挽起，将毛巾围成一个发包：“……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这种事情不用学也会吧。
手指拂过她带着湿气的额头，研磨面无表情地想。
“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你却仰起头，努力在眼睛里汇聚泪水，“说！你对雪菜是不是这样做过很多次了！”
……因为说了一句类似的话，所以突然上演白学现场了吗。
研磨显然已经对你时不时的突然抽风见怪不怪，虽然内心充满了吐槽的欲望，但他仅仅是在你发包上的手顿了顿，随即他塞好毛巾最后一角，低头看向你，猫咪竖瞳居高临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你。
你迅速被他冷漠的总裁气息折服了，高昂的戏精之魂立马缩回了体内，你讪讪道：“不好意思，我开玩——”
他却突然弯下腰来，手掌虚扶在墙上，半耷拉着的眼睛不知是在看你的眼睛还是脸庞：“我从来没有对雪菜这样做过，也没有想要把你甩开。”
语气低沉而缓慢。
“……”
你呆呆地坐在位置上，连肩膀都因震惊而僵直：“研磨你——”
研磨却不再接戏，迅速恢复成懒洋洋的万事不关心状，后退一步淡淡道：“好了。”
“研磨！！”你猛地蹦了起来，右手不忘攥着浴巾，左手去抓他衣服，“你刚刚接梗了吧？我靠你竟然接梗了研磨！！这是你第一次接我的梗！天哪！！”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去自找麻烦。
耳边兴奋的声音叽叽喳喳，吵得研磨头痛。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刚刚对视上的一瞬间，竟然会有一刹那脑回路对接的冲动。
是因为她今天受了伤，所以他才对她格外纵容吗？
同居太久，他似乎都变得不正常了。她一点都不像个成熟的大人，明明比他大三岁，看上去却和高中生没什么两样。他都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不再对她用敬语的，与敬语一同远去的还有两人间的距离。她总是莫名其妙地跑到他的世界里来，哪怕是永远睡不醒的早上，她也要半睁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看他吃早饭，美其名曰“看别人吃饭吃得香我自己胃口都变好了”。
他也没有吃得很香吧？只是正常男子高中生饭量而已。
——“研磨，你的瞳孔要戴美瞳应该很麻烦诶，话说有椭圆的美瞳吗？”
没有哪家公司会发明这种奇怪的医疗器械，而且谁要带那种东西？
——“研磨……”
他拉开你们之间的距离，走到走廊左侧，轻轻侧头看着你，问：“……就那么高兴吗？”
“高兴！！”你在原地蹦了蹦，连感叹号都要双份的才能显出你的高兴，“这是研磨你第一次接我梗！我超开心的！”
“但是原著回答不是这个来着吧？”你哒哒哒小跑去追他，轻轻拉他衣角，“再来一遍再来一遍嘛！”
研磨以肉眼可见地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他迅速扭头，双手拢住衣领，闷声快步往前走：“我走了。”
“等等我啦！我还没吹头发……”
温泉池氤氲的雾气渐渐消散在夜空，一到夜晚就染上铅灰色的云慢慢飘动在夜幕中。
大厅借来的吹风机嗡嗡嗡地工作。你对着镜子将头发倒来倒去，终于吹得半干。
没用梳子梳理的头发显得毛毛躁躁。你随便用手抓了抓，冲出去还浴巾和吹风机：“久等啦！研磨，我们走吧！”
咚咚咚的脚步声格外响亮。研磨本来就停在门口没走，他一手插兜，另一手上下滑动手机翻阅消息，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头痛：“……你先回去穿鞋。”
你倒退几步回到玄关，蹲下穿鞋系鞋带：“研磨……”
“？”他回头看你。
“……我肚子饿了。”你一边系鞋带，一边抬头，眼巴巴地看他。
“……”研磨转回去，将下巴缩进衣领里，“路上应该有便利店。”
你听懂了言下之意，笑得特别灿烂。笑嘻嘻地朝他跑去：“研磨！”
研磨退后几步，脚磕在台阶上，他转头发现退无可退，只好硬生生地接下你的拥抱。你发现今天研磨对你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你得意地忘乎所以，得寸进尺地走进他的领地，一路上拉着他问了好多问题。
“研磨，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呀！”
你是哪家来的亲戚吗。研磨叹了口气：“没有。”
“那，难道是男孩子！”
“收回你脑子里关于我和小黑的画面。”
“研磨，我最近新学了柠檬红茶！回去做给你喝吧！”
“……上次的奶茶不是还没学会吗？”
暑假白天他家长不在，你放飞自我地使用厨房，学做奶茶时用锅炒焦糖，结果把锅炒焦了。为了在家长回来前将厨房恢复原状，你俩最后蹲在地上用清洁球涮了好久的锅。
他腰都快断了。
树叶沙沙作响，路灯间隔树影亮起，你们慢慢地走，影子就这样长一段、短一段，不断往复。
临近学校附近有一家抓娃娃机店，里面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人结伴从里面走出来。正值暑假，分不清出来的到底是学生还是路过的路人。
“……研磨。”经过一开始的兴奋，你的激动已经淡下去很多，此时你听着里面传来的音乐，看着研磨眨了眨眼睛，“你想玩吗？”
研磨已经不想叹气了，认识你的这些日子都快把他这辈子的气叹完了。他甚至颇为熟练地收回手机，改道走向店门：“走吧。”
你嘿嘿一笑，跟在他身后：“别生气嘛，我抓娃娃送你。”
研磨其实也没有生气，他早在跟你一起回来时就做好了不能直接回学校的准备，倒不如说你没有制造九九八十一难才让他惊讶。怎么说呢……勇士已经做好准备跋山涉水去屠龙，结果恶龙仰天长啸开启战斗后，自己飞到了他面前。
研磨一边在脑内构思一条长得像你的龙，一边站在你身后，看着你站在游戏币兑换机前，在自己贫瘠的口袋里掏来掏去。
你啧了一声，从最后一只空空如也的口袋里抽出了手：“我忘记带钱了，明天——”
一只白皙的手掌伸到你面前，宽大的掌心里躺着几枚硬币。
“研磨？”
研磨看了看游戏币兑换比例：“大概只能玩六局。”
他收回视线，看你没动静，手向前递了递：“不换吗？”
今天的研磨简直像被菅原附体了！对你予取予求！！
你默默咽下呐喊，收下硬币，看着游戏币丁零当啷掉下来，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震撼。
——难道，这就是撞到头后的剧情补偿吗！
你的准头很准，但奈何抓娃娃机的爪子被调松，你三次看着它升到半空又将抓住的娃娃掉了下去，被磨得没脾气：“今天我就要和你同归于尽！”
研磨按住你捶键的手：“右边那只。”
“哪只？”
研磨指着洞口旁平躺下的娃娃：“抓这只，它的头离洞口近，抓它下半身，两次应该够了。”
你退位让贤：“你来吧，我三局你三局。”
研磨接过你手里的硬币，目光专注地盯着晃晃悠悠的爪子下落——
娃娃被倒立拎起，斜靠在了洞口上。
你懊恼地跺了跺脚，无声地靠了一声。
研磨收回了手，目光几次落在洞口、娃娃与爪子三个方向上。你屏住呼吸，看着他将手握了上去。
娃娃的头撑满了爪子，在抵达洞口的前一秒又不慎掉落。
你快抓狂了，娃娃的大起大落让你想呼唤炮姐。
最后一次。研磨目光沉沉，没有去动操作杆，反而在倒计时开始时就直接按下了按钮。
你看到他这样，脑子里过了一圈“其实研磨也很想玩吧”，随即被爪子的动向所吸引——
爪子垂直的落下洞口，打落了将将歪出一半在洞口的娃娃。
研磨俯身拿出娃娃，抓在手里，看向你的眼睛里有明亮的光影。
“拿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036.温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