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无一失》仙女侠

2、丁月杉篇

　　不过李漫秋倒是看见了这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丁月杉。她也在读高三，和于一鸣一个年级，但不在一个班。

　　丁月杉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她显赫的家庭背景。虽然这所私立学校里任何一个学生的家庭背景放到整个社会上都不算差，但他们中有的人只是普通有钱，而有的人则是有钱中的有钱。丁月杉家就属于后一种，还是后一种里排头的几个。

　　丁月杉步履轻松地走向校门口已等候多时的一辆漂亮宾利车，刚要拉开后座车门，丁月杉好像想起点什么，走到副驾驶门边。

　　车上一个年纪不大的司机急忙降下窗户，哆哆嗦嗦地问，“三小姐，有什么事吗？”这个年轻司机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对丁月杉的习惯爱好都还在摸索阶段，他不知道丁月杉不肯上车是不是因为自己一时想事想得入神忘了下车给丁月杉开车门。

　　丁月杉并没有在意，看都不看司机一眼地说道，“你回去吧，我有事不坐车。”

　　“这……”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丁月杉已经迈出步子走了。

　　司机一头冷汗，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把三小姐安全送回家，但他也不敢上前追三小姐，毕竟前几次丁小姐说不坐车的时候就是真的不坐，你要敢追上她加以干涉，她立刻就会打电话给自己父亲，让他亲自把这小司机开掉。

　　先保饭碗吧，毕竟现在还什么事都没出，兴许自己那帮哥们也只是酒后说说大话逞逞能，其实也不敢干那违法犯罪的事。

　　司机脊背发寒地咽了一大口吐沫，左右摇了摇头，定了定神，把车开走了。

　　丁月杉走路去了附近的洗衣店，老板一见是中午给了小费的客人，满脸堆笑，“同学，你的衣服都给你加急清洗好了，熨得板板正正的，你看看还满意吗？”老板将挂在身后衣架上最显眼位置的一套运动服取了下来小心摆到了柜台上向丁月杉展示。

　　丁月杉只看了一眼衣服下摆和同侧裤子大腿的部分，确定污渍已经不在，点点头，“嗯，包起来吧。”

　　老板麻利地将衣服折好装进一个精美的纸袋，拎出提手的线绳部分递给丁月杉，趁机还想揽个长期主顾，“同学要不办个会员卡吧？终身八八折优惠，当天送当天洗。”

　　丁月杉几乎没有听进去一个字，接过纸袋，摆了下手就走了。

　　这套懒得听不重要的人说话的作风丁月杉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不过她此时此刻懒得听洗衣店老板说话倒还有一个原因——她心里想着一个人，隔壁班那个乖学生于一鸣，这套刚洗完的运动服的主人。

　　于一鸣这个名字，丁月杉在见到她的第一眼的三分钟后就打听到了。之后丁月杉行动过一次，不过刚凑上去，于一鸣那双本就充满恐惧的眼睛里就流露出了更多的胆怯。丁月杉当即决定收手，所以两人并没有认识，只不过偶尔在校园里瞥见于一鸣的时候，丁月杉会多看上一会。一边看一边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放开一点，那么紧张地活着迟早要出问题。

　　就这么“偷看”了两年多，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丁月杉竟然在自己班级的门口看到了等在那儿的于一鸣。还以为这家伙是和班里的谁谁谁认识，要相约一起去吃午饭，没想到这乖孩子竟然在自己路过她的刹那，叫住了自己，用有点发抖的声音。

　　“我？”丁月杉指着自己。于一鸣平时一副一心扑在学习上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的模样，主动叫住自己这种不怎么学习的人非常出乎丁月杉意料。

　　被丁月杉一问，于一鸣好像又紧张了几分，眉间更加难以舒展，“嗯，能打扰你几分钟吗？”于一鸣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恳求，说话时双眼紧盯地面，很不自然地放在裤缝边的双手也生理反应地握起了拳头。

　　“当然可以。”丁月杉对别人可不会说这种热情的话。

　　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衣服，丁月杉往走廊角落走去。这时候所有人都急着去餐厅吃饭，距离楼梯最远的走廊角落肯定没什么人。丁月杉想在那安静地看看于一鸣。

　　于一鸣反应了一下，忙跟了上去。

　　“我想拜托你哥哥帮我写一封推荐信。”于一鸣边走边说，她可能不懂一会到了角落里四下无人时再说会比较合乎人情世故一些，又或者她懂，只是过于紧张而忘了这件事。

　　到了走廊角落，丁月杉转身，“你想上Y大？”自己二哥在Y大做副教授，一听于一鸣开口，丁月杉就都明白了。仔细数数，这好像已经是第十五六个来找自己二哥要推荐信的人了。

　　于一鸣脸颊发红，急慌地把书包拿下，拉开拉链，一阵翻找。之后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被于一鸣找了出来，盒子上印着某个著名奢侈品品牌的logo。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克拉数不小，是李漫秋交给于一鸣，让于一鸣送给丁月杉做人情的——求于一鸣同学帮忙的主意当然是李漫秋想出来的，穷尽一切人脉为女儿铺路正是李漫秋引以为傲的行事风格。

　　“一点心意……”于一鸣小声且笨拙地说着。

　　丁月杉接了盒子，打开看了一会里面的项链，取出，旋开连接处，一手拿着左连接处，一手拿着右连接处，双手伸向于一鸣脖颈，想把项链戴到她脖颈上。

　　“嗬！”于一鸣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丁月杉又一次决定收手，把项链放回盒里，盖上盖子，“推荐信嘛~明天给你。”说完把盒子递回于一鸣面前，“小事而已，用不着送什么东西。”

　　于一鸣两手更加拘谨地贴在裤缝边，用力说道，“用，用的，谢谢你帮忙，打扰了你了，谢谢，谢谢。”于一鸣边说边看向楼梯，脚尖也转向了楼梯的方向。

　　丁月杉可不想这么快就和自己偷看了两年多的女生分开，马上邀约道，“一起吃饭？你没约别人吧？”

　　“嗯？没有……”丁月杉瑟瑟回答，“但是……”

　　“那~走吧。”丁月杉拔腿就往楼梯走去，等到于一鸣跟上，丁月杉才放慢脚步保持着和她同步的速度，“这会餐厅里人多得要命，我们去外面吃。”

　　“啊？”于一鸣小声啊了一声，似乎对出去吃午饭这件事非常震惊。

　　丁月杉沉默了一会，想等于一鸣表态到底去还是不去，不过几分钟过去了，于一鸣只是一脸为难地跟在丁月杉身边，并没有说一个“不”字。

　　来到学校附近的一间西餐厅，丁月杉像大人一样让服务员给她们安排靠窗的安静座位。

　　落座，点完菜，丁月杉看于一鸣依旧面色凝重，笑了一下，直白地问，“不想来为什么不说？”

　　“……没，没有不想……”于一鸣惊慌失措地否认。

　　“你有。”丁月杉说破，“一路上都没见你笑过一下，当然，或许你不爱笑，但你的表情一秒钟都没轻松过。刚才点菜的时候也是，明明菜单上的配图做得让人非常有食欲，你却对任何一道菜都没表现出一点想吃的样子。”

　　于一鸣眼神瞬间变得更加不自信，躲闪地看着别处，放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抠着桌面。

　　“干嘛硬着头皮和我吃饭？怕我不给你推荐信？”丁月杉问。

　　于一鸣连忙摇头，但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那摇头似乎就是极力搪塞一下而已。

　　菜很快端上了桌，一人一盘，再配一杯新鲜的果汁。

　　于一鸣埋头切着盘里的牛肉，丁月杉只看得见她的头顶，干净的头发，发丝细软，发型是最普通的学生头短发，边缘整齐，毫无修饰脸型的效果，不知道给她的整体颜值减了多少分。

　　一条手指宽的牛肉被从主体上分离了出来，丁月杉突然很想尝尝于一鸣切的牛肉是什么味道，鬼使神差地就把自己的叉子伸到了于一鸣盘里……

　　于一鸣错愕地抬起头。

　　原来这样不仅能吃到她盘子里的肉还能看到她的正脸，丁月杉因为这额外的收获倍感高兴，憋着笑把从于一鸣盘里“偷”来的肉吃下了肚。

　　丁月杉看于一鸣还没回过劲来，把自己盘里的鱼肉也切下一块放到了于一鸣盘里，“别急，我的也分你~”

　　于一鸣睁大眼睛盯着那块鱼肉，许久，终于用叉子叉住鱼肉缓缓放到嘴边……

　　“今天的鱼还不错吧？”丁月杉看着于一鸣吃完后兴致勃勃地问道，“牛肉倒是老了一点，有失水准，没平时做得鲜嫩。”

　　于一鸣很轻微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在认同，还是只是表示自己听到丁月杉说话了。

　　“我这杯你也尝尝。”丁月杉紧接着把自己的果汁推到了于一鸣面前。

　　于一鸣没有马上行动，咬着嘴唇，像在思考什么。

　　丁月杉随即把自己嘴巴沾过的一面转向自己，另一面转向于一鸣。

　　于一鸣胸口起伏了一下，把手伸向杯子，举到嘴边，小小喝了一口。

　　杯子还没放回桌上，丁月杉已经把手伸过来将于一鸣的那一杯拿去喝了……并且就接着于一鸣嘴巴沾过的地方……

　　“再夹点鱼吧，难得好吃。还有薯条，你应该尝尝它家的薯条的，入口即化。”丁月杉把于一鸣的果汁放回去的时候说道。

　　于一鸣想了一下，很快便幅度大了很多地点点头，依次从丁月杉的盘里拿了一条鱼肉、两根薯条。

　　把它们都放好在自己的盘子里，于一鸣却又伸出手，这回目标是丁月杉盘子里的罐头樱桃。

　　即将要碰到樱桃的一刹，于一鸣忽然反应过来丁月杉只提了鱼肉和薯条，可没让自己连樱桃也拿，于是急忙停住手。

　　“哈哈哈哈~”丁月杉大笑，“拿上瘾了？拿吧拿吧~”

　　于一鸣抬眼看了看丁月杉，四目相对，于一鸣也笑了——终于笑了。她动了动僵住的手，拿走了那颗红彤彤的樱桃。一边放进嘴里，一边看着自己的盘子，还有什么能分给丁月杉？生菜叶子？会不会太寒碜……但其他也不剩什么了，要不还是果汁吧，“我的果汁，你还喝吗？”

　　丁月杉忽然神秘地挑了挑眉毛，往对桌够了够，悄悄道，“咱们来点特别的！”

　　“呃？”

　　“嗯！就来点特别的！”丁月杉直回腰，一抬手，冲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服务员，“waiter~菜单~”

　　男服务员迅速走了过来，手持菜单。丁月杉接过菜单，在某一页上浏览了好几眼，随即敲了敲菜单上某处。男服务员恭敬地回答，“好的。”丁月杉礼貌地点点头，强调，“两杯，快点上。”

　　不久，男服务员便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上放着两杯加了冰的饮料，饮料呈渐层模样，上面的部分几乎呈透明色，中间淡粉色，下面粉色。

　　饮料上桌，丁月杉立刻喝了一口，而后露出十分满意的神情。

　　于一鸣跟着要去尝试，但刚把杯子放到嘴边就停住了。

　　“加了一点点酒而已，大部分还是果汁。”丁月杉安慰，“没人会发现的。”

　　“真的不会被发现吗？会被处分的……”于一鸣犹豫不决，刚消下去没多长时间的充满恐惧的眼神又漫了上来。

　　“我保证什么处分都不会有，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丁月杉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对桌，在于一鸣身边坐下。见于一鸣想喝又不敢喝，丁月杉打算“帮”她一把。

　　伸出手要去推杯子底部，杯子却忽然失去重心，摔在了于一鸣右腿上。满满一杯饮料洒出，把于一鸣右腿的裤子和右侧的衣边浇了个彻底。

　　丁月杉忙拾起杯子放在桌上，取了一沓纸巾贴在于一鸣裤腿和衣边，“不好意思……害你饮料洒了……”

　　“没事，是我没拿稳。”于一鸣接手自己给自己擦拭起来。

　　丁月杉：“这可不是没事了，你的衣服……”

　　于一鸣：“没关系，一会就干了。”

　　丁月杉：“不行不行，你要穿着靠体温把它弄干吗，多难受。”

　　于一鸣：“没关系，我不难受。”

　　丁月杉：“会留下痕迹呢，还有气味。把酒直接洒衣服上可比喝到肚子里气味大多了。”

　　于一鸣终于没再固执地说没关系，偏头看着丁月杉，“那怎么办？要不我去卫生间洗一洗好了……”

　　丁月杉立刻摆手，“我可不能让你穿湿衣服。”随后拉着于一鸣起身，出了西餐厅，向大堂的电梯间走去。

　　“我们要去哪里？”于一鸣问。

　　“去楼上换衣服。”丁月杉答。

　　于一鸣：“楼上？”

　　“我在楼上租了间房子，方便上学。”丁月杉解释。这个房子是丁月杉拿零花钱租的，谁也没告诉，偶尔不想回家被爸妈及兄弟姐妹们烦的时候，丁月杉就会独自一个人住在这。没想到，第一个知道自己这秘密基地的人竟然是今天之前还不认识的于一鸣。额，如果不算总是跟着自己的司机的话。

　　两人进了房间，丁月杉把于一鸣带进了卧室，打开衣柜，让于一鸣随便挑。

　　于一鸣拿了丁月杉的一条裤子一件外衣，攥着衣服问，“这两件，可以借我吗？”

　　“当然。”丁月杉再次使用了这个平时绝对不会用的展现热情的词汇，继续道，“里面的的T恤没湿吗？还有……”丁月杉第一次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内衣裤我这有新的，需要的话，也可以换。”

　　“谢谢……应该……应该不用……”于一鸣看了看衣柜里整齐叠放的一沓衣物。没有直接去拿什么，而是把手里的衣服放在衣柜旁的椅背上，背对着丁月杉开始拉上衣拉链。

　　“那个……”眼看于一鸣要脱衣服，丁月杉忙背过身，往门口一阵疾走，“我先出去，你想换什么随便换。”说完丁月杉猛跑了出去，并把卧室门严严实实地关上。

　　客厅里，丁月杉一直望着卧室门。坦白说，她很想进去。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大约十来分钟后，卧室门开了，于一鸣走了出来，穿着丁月杉的衣服，手里抱着换下来的衣服裤子，“衣服我明天洗好还你，中午送到你们班门口可以吗？”

　　丁月杉拿了一个手提袋给于一鸣，示意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里面，“你想什么时候还随意啦，洗不洗的也都无所谓。”

　　“要洗的。”于一鸣回答。

　　丁月杉看了一眼于一鸣，随即拿走了装了脏衣服的手提袋，“你要洗的话，那这些就由我来洗吧。”丁月杉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用了陈述句。

　　“不用啦。”于一鸣道，但看着丁月杉坚定地攥着手提袋的模样，于一鸣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抢不回来了，“要不你帮我送洗衣店？我把钱给你。”

　　丁月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拎着袋子走到沙发边坐了下去。她心跳得有点厉害，需要让血液流慢一点。

　　于一鸣应该没有发现丁月杉的异常，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这个窗户正对小区花园，看不到学校，只很多绿油油的植被充满了于一鸣的眼帘。

　　此时阳光正好，于一鸣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背影极其好看……丁月杉猛地发现自己又在偷看于一鸣，回头，心口又是一阵突突突。

　　丁月杉已经有过几段恋爱经历了，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心跳加快代表着什么。

　　要追到于一鸣，然后和她恋爱吗？丁月杉问自己。现在就追，还是等毕业了再说？她似乎想去Y大的样子，自己要不要也去呢？哦，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这家伙，能接受同性恋么？

　　扭头，丁月杉看着于一鸣还站在窗前的背影，“有个问题想问……”

　　于一鸣转过身来，脸颊被阳光烤得有点红晕，很可爱，“嗯~”

　　丁月杉：“你~会接受和女生~谈恋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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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着今天白天的种种，丁月杉已经拎着洗好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租在西餐厅楼上的房子。放下衣服，丁月杉拿起手机点楼下西餐厅的外卖，叫了中午于一鸣点的牛肉套餐。

　　服务生很快就把餐点送上了楼，丁月杉把东西取出放在餐桌上，自己一边吃一边想：明天中午要提前溜出教室去那家伙班级门口等她，被她抢了先就没面子了。楼下这家店带她吃过了，明天中午之前要想出别的好地方才行，这头一个月可不能带她去重样的地方，要不显得自己很没本事。这晚上放了学，她要是能晚回家一会就好了，就算陪她做一两个小时试卷也可以啊。Y大嘛，其实也没什么难度，赞助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还愁拿不到offer么。

　　但愿，一年后，就可以和她在Y大手牵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