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莱特林之人》也缙林

32、15 父女

　　等情绪平复了一些，爱尔诺维曼靠在哈利怀里，有点不知所措。
　　从遇到哈利开始，爱尔诺维曼一直以来都是以一种类似“长辈”的姿态，来关心、爱护、教导哈利。在哈利面前，爱尔诺维曼始终是深不可测和无所不能的。可是现在倚靠着哈利并不宽阔却能令人安心的胸膛，爱尔诺维曼忽然意识到，不仅哈利在依赖着她，她也同样眷恋着哈利。
　　自千年后醒来，爱尔诺维曼的人生就一直在围绕着voldemort打转。后来她和voldemort闹翻了，她的人生中除了依旧鲜亮、难以自拔的回忆以外便一无所有，一片荒芜寂寞、空空茫茫。
　　是哈利•波特，让她重新拥有了活着的感觉。
　　爱尔诺维曼靠在哈利的颈窝上，小声说：“谢谢你，哈利。”声音软糯糯的，还带着点哭腔，却温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哈利一下子回过神，抱着爱尔诺维曼，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慢慢红了脸颊。
　　“能够帮到你，我很开心……”哈利同样轻声说。
　　三秒后。
　　爱尔诺维曼和哈利同时“噗嗤”一声笑出来。那种令人不知道把手脚放哪儿的尴尬气氛悄然散去，唯留下一种荡涤过后的温馨。
　　爱尔诺维曼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一两滴泪珠，哈利十分自然地抬手帮她擦去。两个人牵着手，一起向楼下走去。
　　谁都没说话，因为那些话已不需要去说。
　　放在心里，彼此都懂。

　　爱尔诺维曼找了一间盥洗室休整一下，掩盖掉哭过的痕迹，然后和哈利一起去大厅吃圣诞大餐。
　　因为留校学生比较少，大厅中只留下一条长桌，上面摆满了美味的食品。一百只胖墩墩的烤火鸡、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土豆、一大盘一大盘的美味小香肠、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浓又稠的肉卤和越橘酱。顺着餐桌每走几步，就有大堆大堆的巫师彩包爆竹在等着你。
　　在主宾席上，邓布利多将他尖尖的巫师帽换成了一顶装点着鲜花的女帽，弗立维教授刚给他说了一段笑话，他开心地嗬嗬笑着。海格一杯接一杯地要酒喝，脸膛越来越红，最后竟然在麦格教授的面颊上亲了一口。令人惊讶的是，麦格教授没有生气，咯咯笑着，羞红了脸。她的高顶黑色大礼帽歪到了一边。
　　哈利和韦斯莱兄弟一起放巫师彩包爆竹——这时候爱尔诺维曼才发现哈利巫师袍里面穿的是韦斯莱毛衣——收集从彩包爆竹中炸出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像是不会爆炸的闪光气球、海军少将的帽子，甚至还有一套巫师棋。
　　每个人都快乐而无所顾忌，脸上的笑容比餐桌上的布丁还要甜美。
　　爱尔诺维曼吃着十分应景的火红的圣诞布丁，只能大概感受到布丁柔滑而弹性十足的触感，却品尝不出其中滋味。她突然十分怀念食物的味道，无论是苦辣酸甜。
　　下午，哈利和韦斯莱兄弟在雪地上疯玩，爱尔诺维曼和哈利打了声招呼后回到地窖。地窖的通道依旧阴冷潮湿，连圣诞节的漂亮装饰都很少，似乎整个欢乐的霍格沃茨都遗忘了这个地方。
　　但是走进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便扫清了一切压抑和灰暗。
　　壁炉中燃烧着温暖的火焰，仅有的几个留在霍格沃茨过圣诞节的斯莱特林学生都围在壁炉旁，跳动的光影投在他们的脸上，显出几分掩盖在骄傲和礼仪之下的单纯，正是青春年少。壁炉旁的扶手椅十分柔软舒适，坐在上面像是陷在云朵里。他们有人在看书、有人在下巫师棋、有人在写信、有人在发呆，偶尔轻声交谈两句，隐隐有笑声。
　　外面的欢腾和热闹很好，但是对于一个斯莱特林来说，还是这种气氛更令人感到舒服。
　　爱尔诺维曼和认识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回到自己的寝室，将书本、羊皮纸和羽毛笔拿出来，准备写作业。

　　在温暖的火焰旁，一下午的时间悄然流过。

　　晚上。
　　说出口令，爱尔诺维曼被魔药学教授办公室的守门小蛇顺利放行。
　　斯内普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坐在办公桌后修改作业。爱尔诺维曼环视一圈，有点犹豫。
　　斯莱特林十分注重个人隐私，尽管爱尔诺维曼和斯内普生活在一起，他们还是拥有不会被彼此打扰的、各自独立的生活空间。在蜘蛛尾巷的房子里，爱尔诺维曼有一件独属于她的房间。四、五年的时间里，斯内普走进那间房间的次数不超过五次。相对的，斯内普的卧室和魔药研究室亦是如此。只有客厅、厨房、餐厅、一间被分割出来的书房才是他们两人的公共活动区域。
　　刚开始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斯内普依旧保持了他单身汉的生活方式。他常常忘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能喘气的生物存在。
　　为了熬制一味魔药，斯内普会不眠不休地工作几天几夜，在此期间连魔药研究室的房门都不会踏出一步。爱尔诺维曼曾经尝试过让这位沉浸在魔药世界的里的魔药大师有规律的饮食，其结果无一是被粗鲁地赶出来——在这个时候，斯内普往往会显示出一种类似格兰芬多的暴躁和易怒，就像一头护食的狮子。
　　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总要做些改变和妥协。
　　最初是爱尔诺维曼使尽手段改善两人关系。也许是因为对这个阴沉却深情的男人感兴趣，也许是因为斯内普的性格非常有挑战性，处于闲得无聊的状态的爱尔诺维曼便费尽心机，让自己融入西弗勒斯•单身汉•别扭魔药狂•斯内普的生活中。
　　对斯内普不能来硬的。等他慢慢接纳了某人的时候，某人可以在他的底线范围内开开玩笑，甚至可以在他喷毒液的时候讽刺回去，他都不会介意。但若是某人让他感觉到被逼迫和被侵入了，就会彻底功亏一篑。
　　对斯内普也不能全来软的。如果某人对待他如同春天般温暖，将他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他同样会竖起尖刺，拒绝某人靠近。长期身处于黑暗中的人，渴望着光明却也畏惧着光明。对他来说，心中拥有莉莉•伊万斯给予他的光明就足够了，更多的，只会让他被灼伤。
　　所以爱尔诺维曼每一个举动都很小心，像一条选中了猎物的毒蛇一样，潜伏起来、隐藏致命毒液，等待一击必中。
　　在她被斯内普赶出魔药研究室后，她会在斯内普沉浸在魔药世界时将食物做好，不声不响地放在魔药研究室门口，只等着斯内普饿得头晕眼花自己走出魔药研究室时第一时间就可以吃到。
　　在他们偶尔见面的时刻，她会小心翼翼地向斯内普提几个问题，并表现出对魔药的兴趣。
　　早上起来会说“早安”，晚上临睡前也会去跟斯内普说一声“晚安”，并配上有点羞涩又充满期待的笑容——心思不在魔药上的时候，斯内普也知道对一个乖巧懂事且身份是他的养女的小女孩乱喷毒液是件很残忍的事情。他并不懂怎样教育孩子，也不是个好父亲，但他不酗酒、能保有理智，起码能做到不伤害孩子。
　　慢慢地，斯内普潜意识里开始把自己当成一个父亲了。
　　他还是常常沉浸在魔药中忘记一切，但他会记得在旁边放个闹钟，提醒他和女儿共进晚餐的时间。蜘蛛尾巷治安不好，每次出门买魔药材料时，斯内普总会记得再顺便带回一定食材。在制作魔药的时候，斯内普会恶声恶气地对爱尔诺维曼警告一番，然后让十分感兴趣的她在旁边打下手，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季节交替的时候，他也会从魔药研究中抬起头来，提醒一下爱尔诺维曼增减衣物。
　　圣诞节不能随随便便过，因为家里有只出身孤儿院、满眼期待的小巨怪；从翻倒巷出来，要顺路拐进服装店，给那个整天一身黑漆漆的衣服的小丫头添两件“符合她的性别和年龄、还有美丽（摩金夫人语）”的衣服；霍格沃茨开学以后，不再每天住在办公室里，而是会按时回家；看到被收拾得干净又温馨的家，心里会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愧疚感，从而挥动魔杖浪费一点时间使用一些并不熟练的家务魔法……
　　两个人都在努力，所以两个相互隐瞒了许多很重要的事情并且打算一直瞒下去的人，组成了这样一个在两方都了解甚深的人士看来诡异又别扭的父女组合，并且意外的和谐。
　　斯内普已经暗示过爱尔诺维曼圣诞节晚上可以来找他共进晚餐，那么他就不会忘记也不会迟到。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斯内普起码会向爱尔诺维曼说明一下，不会让爱尔诺维曼担心。
　　可是现在，斯内普不在办公室里，他又在哪里？
　　办公室里有两扇门，分别通向斯内普在霍格沃茨内的魔药研究室和卧室。但爱尔诺维曼从来没进去过。来到霍格沃茨以后，爱尔诺维曼和斯内普的生活更加彼此独立。她一直没机会进入。
　　“先生？”爱尔诺维曼敲敲卧室的门，没人回答后又敲了敲魔药研究的门。房间里一片安静。
　　看来真的不在。
　　壁炉里突然燃起绿色的火焰，斯内普从中大步走了出来。
　　“先生！”爱尔诺维曼惊喜地说，脸上的欣喜毫不掩饰。
　　斯内普看到爱尔诺维曼，一凝眉。其实他对爱尔诺维曼总和波特家的小鬼混在一起这件事很不满——尤其是波特家的小鬼都把乖巧的爱尔给带坏了！从五楼跳下来？嗯？他们也真敢跳！简直是不要命了！还说什么再来一遍——真应该让他们一整个假期都来处理鼻涕虫！
　　可是对着爱尔诺维曼愉快而美丽的容颜，斯内普的毒液便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好歹是圣诞节。斯内普心里如此安慰自己，并选择性忽略心中的一点小欣喜和小得意——你看，我家也有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孩子在等着我，一点都不比马尔福家的差！
　　斯内普沉默地脱下斗篷，整理了一下自己后，在沙发上坐好。
　　爱尔诺维曼坐在他对面。
　　斯内普一挥魔杖，预先通知家养小精灵准备的圣诞晚餐便出现在桌面上。
　　爱尔诺维曼举起装着葡萄汁——斯内普特意吩咐过——的高脚酒杯，向坐在对面的养父微笑。
　　“圣诞快乐，先生。”
　　斯内普严肃而紧绷的面容放松了一些，像是对爱尔诺维曼的举动感到不屑，轻嗤一声，却还是举起酒杯，声音沉稳而内敛地说：
　　“圣诞快乐。”
　　——我的小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