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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偷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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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百十里地外的东阳山,不分四季,层林尽染,悠悠扬扬的笛声穿梭其中,婉转缠绵,绯色林海间蓦的掠过一只庞然大鸟,身过之处片叶不沾。
“师傅”那大鸟刚沾地转眼便幻化成一位白胖的少年,那少年生着一张圆脸,明明稚嫩的声音却故作老练“山下近日又发生诡异事件,原因不明,肇事者不详,具体情况有待考究,还有.......”
“啾啾”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喋喋不休,丛林山水之间,一人斜躺于竹榻上,温泉水腾起的缭绕雾气让他看起来有些迷离“叫祁墨就那么难么”
“可是绪绪........”
“绪儿是我唯一的徒弟,叫祁墨吧,或者其他你愿意的称呼。”
名叫啾啾的少年望着那抹藏于氤氲后的身影,难掩落寞的低下头“好吧”
“除了那件事,城内可还有异常”祁墨手指轻轻把玩着玉笛“让你追查的事如何了”
“还没有头绪”啾啾有些愧疚的说“不过八成跟天道机脱不了干系”
..................
祁墨没有接话,静默了半晌才道“招绪儿回来吧,就说为师想他了”
“嗯”啾啾化成原型飞身而去,庞大的身影“馊”的一声穿过枫林,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残阳的余晖与这嗜血般的枫林混为一体,祁墨怔怔望着啾啾离去的方向,白色的身影在大片的绯色之间显的孤单而落寞。
醉仙楼是帝都有名的妓院,京中许多达官显贵都是这儿的常客,夜幕降临,醉仙楼内早已声色犬马,恩客的调笑混杂着姑娘们的娇嗲声,一片湛湎荒淫之象。
暖香阁内贼小绪捧着小翠那张艳红小嘴正啃的起劲,窗户突然响动,一人影闪入阁内,小翠来不及哼叫出声便软绵绵倒向一旁。
“多日不见,你真是越发的让人讨厌了,亲爱的啾啾小友”贼小绪意犹未尽的砸吧了两下嘴“你最好说出让我满意的说辞,不然我定将你拔了毛做成红烧鸡”
“我是鸟,做不成烧鸡”啾啾说着两眼放光的走向桌子,拿起桌上的酒咕噜噜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啊,好酒,东阳山就没有这样的美味,怪不得你不愿回去,果然还是红尘逍遥啊,不过你这么久不回去就不想我们吗,师傅说他想你了,我也挺想你,,你不知道.....”啾啾不厌其烦的絮叨,完全把祁墨警告他不准再叫师傅的话抛于脑后。
“你给我闭嘴”贼小绪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你这臭鸟话痨的毛病再不改,我随时将你做成一道红烧鸡”
“说了人家是鸟”啾啾小声嘟囔
“师傅招我回去干什么”贼小绪问
“说是想的你紧”
“除了这个没有其他了吗”
啾啾摇摇头“没了”贼小绪没有说话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啾啾瞬间有些紧张,回想了下祁墨交待的话,确实没了于是很诚恳的说“真的没了啊”
贼小绪还是盯着他不说话,就在啾啾觉得自己快要被做成红烧鸡,不,红烧鸟的时候,贼小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酸死老子了,师傅果然变态平日里盯着我半个时辰不眨眼是怎么做到的啊”
啾啾听了他的话顿时有些欲哭无泪,敢怒不敢言的站在一旁装鹌鹑。
“那就回去吧,不过”贼小绪捡起一颗花生米丢入口中“我还有件顶要紧的事要做呢,江湖传闻我是无所不偷,无所不能的大盗,那我贼小绪也不能浪的虚名不是,这淮洲城繁华似锦,甚得我心,将这整座城偷走,便于我日日享乐不是”
啾啾听他一番狂言,心想“江湖传闻果然不可信那”
是夜,郊外一处茅草屋内,小孩的哭声此起彼伏,一人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走动,昏暗的烛光将他的面部映衬的有些阴暗扭曲。
“哭什么哭,在哭就将你们丢出去喂狼”贼小绪抱着脑袋咆哮出声。
坐在土炕上正哭的带劲的四个小娃,被他骇的哭的更欢畅了,有个胆小的女娃哭的差点抽过去,一旁的啾啾拍着背顺了好一会才顺过来。
“绪绪,这样的办法真的可行吗,离月圆之夜还有两天,照这样哭下去我怕他们真的会见不到娘了啊”啾啾无奈的说。
“那你说怎么办,你这只没用的笨鸟,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贼小绪不满道
“哪有你这样的啊”啾啾挠了挠圆滚滚的脑袋“动不动就对人家进行人身攻击”
“有了”贼小绪突然一拍脑袋“你快变成鸟样哄哄他们”
“你怎么还骂人了”
“我骂什么了,你就是鸟样,还不让说了”
“你。。。。。。。”
屋子里很快转悲为喜,四个小娃看着眼前被迫化为原型的啾啾乐的咯咯直笑,刚才哭的差点抽过去的女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使劲抓住正对着他们扭屁股的啾啾的尾巴,毫无防备的啾啾疼的龇牙咧嘴的。
一旁终于得以清净的贼小绪坐在椅子上交叉着双腿,毫无愧疚的一同欣赏着啾啾小友的精彩表演。
入夜,万籁俱寂,一轮皓月高悬于苍穹之上,百十米高的城墙下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飞身而上。
“哎吆...”
“怎么了”
“无妨”贼小绪闷声道“近来有些懒惰,技能都生疏了不少”若不是夜色遮挡定能看见他此刻咧着嘴,面部扭成一团,堂堂江湖大盗居然在行窃的过程中歪了脚,这若传出去岂不颜面尽失。不过......真是疼死他了。
“你去东南两角,我负责西北”贼小绪强忍着不适吩咐道“切记灵符男娃贴于面门,女娃贴于后背,子时一到你就闪人,明白了吗”
啾啾点点头,领命而去。
贼小绪转身向西北奔去,子时就要到了。
把两小娃分别至于西北两角,贴上灵符,一切安排妥当后,贼小绪马不停蹄赶去城中,这个他偷工减料所得的简易阵法不知能否成事。
赶到淮州城中央时,贼小绪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凡胎俗体就是差劲,啾啾那只胖鸟就没有这样的困扰,贼小绪愤愤的想,他席地而坐,掏出定盘摆于面前。
“咚-----咚咚”远处的更声幽幽传来,子时已到
面前的定盘随着他口中的咒语缓缓摆动起来,月光之下,贼小绪紧闭着双眼,一副清冷肃杀之态。寂静无波的空气里突然扬起一撮风沙,那风沙随着贼小绪不断变快的咒语渐渐大了起来,定盘也随之摆动的越来越快,乌云仓皇的遮住了皓月,狂风怒吼着似猛兽之姿肆虐而来。
天地蓦然的开始震颤,城南的一角已经离地,慢慢的城北角也渐起,狂风不断地席卷四周,整座城身开始倾斜,贼小绪的额头渗出斗大的汗珠。
突然一道黑影划破长空,“嗖”的一下稳稳钉于贼小绪身前几寸之地,那物什在这五指不见的黑暗里发出淡淡的绿光,一把青色长剑。
贼小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动扰乱了心绪,口中念词骤停,肆虐的狂风戛然而止,倾斜的城身回落原地。一切归于平静。
“娘的”贼小绪啐了一口唾沫,脸色在刚露出一半的月光之下显的苍白如鬼魅“哪个如此多事,害的老子差点吐血”
不远处的黑暗里一个淡色轮廓显现,那轮廓渐渐变得清晰,一个人影立于月光之下,悬于贼小绪面前的那把青剑似长了眼睛般“嗖”的一下飞回那人掌中。
“这世道没几把刷子出场都不敢装高人啊”贼小绪默默的感叹,对面那人的阵仗搞得比他这江湖大盗还要玄乎。
“你是何人”贼小绪问
“天道机玄字号捕快——龙烈”那人回答,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不认识”贼小绪漫不经心道“衙门就衙门,还天道机,起这么个神神叨叨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道观的和尚大半夜跑出来装神弄鬼呢”
对于道观里能跑出和尚的贼小绪,龙烈没理会他的无理,只沉声道“劳烦跟我走一趟”话音刚落,掌中的青焰出鞘,贼小绪只见眼前青光一闪,连闷吭都没来的及,便颓然倒地。
收回青焰,龙烈过去扛起地上的人,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天幕暗沉沉的散着薄雾,幽暗的窄道蜿蜒的伸向黑暗深处,路的尽头一大片阴森可怖的林子静谧的如同沉睡一般,林子深处的小屋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不停的舂米,神情木然的像是提线木偶。
突然老者手中的动作一滞,便很快恢复如初“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了”嘶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一般。
幽林深处一片树叶似离弦的箭直奔老者面门而去,老者轻轻一闪,树叶便打在那石臼上,“啪塔”一声,石臼从中间齐刷刷的裂成两半。
“这么久不见,嗜婆身手还是如此敏捷啊”话音落下,一人从林子深处缓缓走出,暗沉的光影中隐约看到是一位披着长发的女子。
嗜婆看到来人心里微微一惊,面上却毫无波澜“老婆子的吃饭家什只此一个,尊使何故毁了呢”老者说着蹲下身将洒落了一地的米慢慢拢在一起。
女子慢慢走近小屋,盯了嗜婆半晌,才开口“有件事还望嗜婆通融”
“尊使严重了”嗜婆将米掬起来放入碟中“老婆子我就是一个饲鸡奴才,何来通融一说”
“地下万丈深渊那位,我可以让他重获自由”
听闻女子的话,嗜婆拿着碟子的手一抖,那些泛着红光的米粒扑簌簌的洒了一地,女子见状柔柔一笑“不急,给你三日考虑”说完不等嗜婆答应,女子转身离去很便快消失于窄道尽头。
嗜婆对于女子的离去毫无反应,她把米粒重新装好,对着林子喊了一声“咕咕.....”很快林子深处便跑出一群鸡,这些鸡比寻常鸡大了许多,个个长着一张尖利的铁嘴,身上长满密密麻麻的倒刺,两只蓝盈盈的眼睛迸射出森冷渗人的光,嗜婆刚把米粒抛洒出去,鸡群疯了似的争先恐后的抢食。硕大的翅膀将地面扑打的尘土飞扬。
“吃吧,吃吧,别抢”嗜婆望着争食的鸡群喃喃道“世道太平了,只能委屈你们吃些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