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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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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安,回到都城后两人直接奔赴皇宫面圣,该说的都一一禀报,需要瞒下来的都闭口不谈,沈易章知道他们在风谷遭受山匪一事后十分震怒,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安抚人心。
颜悦清因此还得了半月养伤的时间,可他手上的伤却早已结痂,有沈厉宸每日为他换药,细细看护,怎能好得不快。
回到府中已是傍晚,颜悦清跳下马车在颜府门口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微怔后猛然记起,是自己写信叫她回来探望阿娘。
“悦清哥哥。”安乐甜甜笑着,仿佛还是当初那个乖巧懂事的妹妹。
颜悦清点头,释然不少,“安乐回来了。”
苏婉舟这时也从府中走出,脸上表情却十分着急,走到颜问白和颜悦清面前,细细打量着二人,差点没哭出来:“你们走的这些时日里安乐一直陪着我,今天皇上赏了不少东西,我听他们说你们在路上遇到山匪。”
“还差点坠入悬崖,悦清手也伤得很重,快给我看看。”
颜悦清求救般看向颜问白,颜问白随即轻咳一声,“夫人,回府再让我慢慢讲给你听,既然我们已经平安归来,你也莫要太着急了。”颜问白说完拉起苏婉舟的手,“是啊,回去你们先歇息,等明天慢慢讲给我听。”
可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明天,当夜,颜问白点起烛火,同苏婉舟讲了很久的话,直到苏婉舟枕在他腿上睡着才无奈作罢。
接下来几天里苏婉舟更是变着花样给颜悦清做“猪蹄汤”,美名其曰“吃哪儿补哪儿”,导致颜悦清时常望着自己的手,深深怀疑着。
安乐没过几天便向苏婉舟告别,说她过段时间再回来陪她,其实颜悦清知道,安乐是怕自己看着她想起沈文轩,其实颜悦清能给她写信叫她常回来,就已经释然。
“有时间多回来看看,颜府永远有你的位置。”颜悦清送安乐上马车,对她笑道。
安乐眼眶红红的,重重点头,“悦清哥哥,谢谢。”
“不谢,谁叫你是我妹妹。”
安乐也笑了,颜悦清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人一辈子能有多长,他不想留下遗憾罢了。
时间过得很快,最近都城也越来越冷,昨儿个一场大雪直接入冬,颜悦清每日下朝后鼻子都会被冷风吹得通红,都城已经如此边线肯定更冷,颜悦清早就上了折子请沈易章早点下发给沈厉宸过冬军资,沈厉宸已经有些时日未曾来信,也不知道他们每个人有没有领到棉衣。
今年实在是太冷了。
沈文轩近日生辰,本应低调行事,可他却偏要反其道行之,给朝中不少大臣发了请帖,看样子是想办得人尽皆知,颜悦清也不例外,他也收到了请帖,如果单单只收一张请帖,那么颜悦清肯定不会去赴约,但偏偏跟着请帖来的还有一封信。
信上只写着:请颜大人务必到场,共赏好戏。
颜悦清不知道好戏是什么,只知道沈文轩说的准没好事,天子沈易章一入冬就再也没上过朝,现在监国的人是颜问白,可朝中许多大臣却见风使舵纷纷投靠沈文轩,颜悦清猜测沈文轩举办生日宴为的就是震慑臣子,向世人挑明,他才是皇位最佳人选。
如若说之前他还有点收敛,那现在便是将一颗心撕出来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颜悦清思考了好几日,最后才决定下来,他去。
那一日风雪不曾停,颜悦清乘着马车揣着好几个汤婆子都还在发抖,不过幸好距离不远,颜悦清很快便赶到,在沈文轩府邸门口,撞见了一个熟人。
颜悦清自祈将军下葬后便再也没见过祈染,再见时发现曾经少年已不在,原来那么嚣张纨绔的一个人,现在面上表情全无,好似只有一副空皮囊。
“祈染。”颜悦清没有任何想嘲讽他的意思,只是轻唤了一声,祈染微微侧目看过来,眼神显得十分空洞,颜悦清心中一惊,“好久不见。”
“颜大人。”祈染毕恭毕敬拱手道了一句,颜悦清愣住,不过很快便恢复原样,“一起进去吧!”
祈染没有回答,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颜悦清在前,祈染在后。
颜悦清感觉很不舒服,但又无可奈何。
宴会本来要在院子里举办,可雪一直下着只好移到屋内,一排排人坐在下面,沈文轩身处高位,倒真有几分像天子沈易章的宫廷宴会。
颜悦清一进去就察觉到沈文轩的目光,一直到他落座都不肯移开,颜悦清也懒得理会,只觉得外面天寒地冻进屋要好上许多,而祈染就坐在颜悦清对面,他一抬眼就能瞧见,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很快便将座位坐满,沈文轩见此宣布宴会开始。
顷刻间就从屋外涌进许多舞女来,身上只着几片轻薄的布料,轮廓若隐若现,看得颜悦清都忍不住打几个寒颤,她们嘴唇冻得发紫,但偏要笑得讨人,小心翼翼,不敢出任何差错,朝中大臣觉得甚妙,竟开始拍掌,目光像定在舞女身上,毫不避讳。
颜悦清看得出舞女中最小的也不过才十四五岁的样子,不忍看下去,低下了头。
“颜大人可是觉着她们跳得不好?”沈文轩突然发声,吓得舞女们直接停了下来,纷纷跪下来,跪在冰冷的地上,她们本就穿的少,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颜悦清自恼,恐怕沈文轩又要拿他做这些舞女的文章,“不是。”
沈文轩露出一抹笑容,声音却冷的可怕,“不是她们跳得不好,那你为何不看?”颜悦清只能顺着自己心意回道:“只是觉得天气太冷,她们竟穿得如此单薄,不忍而已,并不是她们跳得不好。”
“可我看大多人瞧着都十分入迷。”沈文轩脸上笑容放大,舞女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沈文轩。
“是呀,颜大人年纪轻轻竟如此古板,真是看不出来。”
“今天是四皇子生辰,她们作为舞女跳几支舞怎么了,穿得少?我看她们根本不想穿才是,在场的都是王公贵族,她们随便勾到一个,后辈子便衣食无忧,这些风尘女子都是表面清高,实则内在放荡无比。”
颜悦清忽然有些恶心,他看着说出此话的人,原来是郎元进,继祈染之后沈文轩最好利用的人,可惜他浑然不知,颜悦清知道,世间本就不公,有的人像沈文轩一样一出生就风光无限,有的人却像此刻跪在地上发抖的舞女一样,命如草芥。
说到底他和沈文轩都一样,从小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但好像又不一样,因为他比沈文轩有心,会心疼别人。
“继续跳。”郎元进帮沈文轩吼出两个字,话还没落地,舞女们便又站了起来,一刻也不敢耽搁,悠扬的曲调又重新响起,舞女们如同木偶一般翩翩起舞,可没过多久其中年岁最小的那个女孩子却支撑不住了,“砰”地一声跌倒在地。
她一双眼睛里噙满泪水,恐惧地望着身处高位的沈文轩,其她舞女见此纷纷跪下,不敢出声,只盼沈文轩能宽恕她们一命。
只见沈文轩的目光望向年龄最小的舞女,脸上还带着笑意,可吐出的字却令人心碎,“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