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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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不知是哪个文学青年在一本当红的校园言情小说里写了那麽一句：十八岁以前没有初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这句话流传开来之後樱木军团的家夥们第一个反应是，花道那小子的人生可真是完整过头了。
洋平苦笑著纠正说如果以被拒绝告终的暗恋也算初恋的话，他的人生还是不完整啊？
那句名言後来鼓捣得高中校园里一时恋爱气氛爆满，一对一对新情侣冒出来像雨後春笋。尤其是高三年级，在生日那天找人表白成为一种流行，不管成功与否，好歹踩上了十八岁的尾巴。
於是爱情成风的同时失恋也成风，而樱木军团就绕著湘北校园一圈圈的游荡，一边无聊地观察别人恋爱或失恋的泛滥景象，一边大声慨叹：樱木花道那个家夥，怎麽从上高中之後就不再被甩了啊！
对他们来说樱木的失恋数字卡在50那个关卡上是个奇迹，而第51号失恋事件在樱木还没有对晴子告白的情况下就无疾而终更是匪夷所思。
所以马鹿三杰开始围绕著樱木是否提前跳跃到了第52号目标展开新一轮的赌局，因为所有人一致持肯定意见所以改成了赌这52号是个什麽类型。
洋平静静坐在一旁听他们五花八门的臆测，然後笑得一脸莫测高深。
对成为损友们八卦中心毫无觉悟的天才只是趴在放学後的桌上无聊，然後无聊到抬起头来问他面前唯一一个看上去靠点谱儿的兄弟：
洋平你听说过那句话没有啊？十八岁以前没有初恋……
人生是不完整的对吧。洋平靠著他对面的桌子，一边接话一边打著哈欠。
呃，你也听说过啊……那要向一个人告白的话是不是在他十八岁生日之前比较好？
洋平挠挠脑袋。心想你就那麽确定你能给他一段初恋啊。
不过这句话怕被头槌所以没敢说出来。换了一句，似乎漫不经心的：哦，那家夥的生日是几时啊？
樱木一脸要抓狂的样用头狠劲槌了一下桌子。
一月一号……眼看就一月一号了啊！洋平你说我该怎麽办啊啊啊──
洋平睁大了眼睛开始扳手指。元旦？那不是快到了麽……话说流川那小子，还真是会挑日子啊。
抬起头时就对上樱木一张涨得通红的脸。──你你你怎麽知道我说的是那只狐狸？！
洋平摊手，一脸无辜。
比起我是怎麽知道的，还是你快点下定决心比较重要吧，花道？
他们两个在为这种问题纠结的时候，话题的主角正杵在电话旁边和大洋彼岸的母亲纠结著另一个问题，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却又缠连得千丝万缕。
怎样，决定了麽？要是想过美国来，我就开始帮你联系这边的学校……
流川在电话这边沈默。
……枫？
……妈，我没想好……
母亲竟在电话那边浮起一个欣慰的笑。──是有什麽放不下的人吗？
然後听到儿子迟疑了几秒还是很坚定的“嗯”的一声。
母亲的笑意更浓。枫，你知道吗，听你这麽说我有多高兴，比你答应我要过来这边还……
妈……
儿子的声音从听筒里打断她。
你……在不在意……那个人……他是个男的……
流川说这句话的时候握著话筒的手轻颤了一下，电话那边有一瞬间的安静。
然後传来的是母亲颇有点让他意外的回应。
……其实，我不是很在意。但是你说的那个人……他在意吗？
流川眼神有点迷离。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
……我不知道。
这段诡异的对话结束於流川母亲在电话那端留下的一声轻叹。
……别勉强啊。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
她这样告诉自己的儿子。
流川攥著已经挂断的电话发呆，就算听筒里一声一声的蜂音也震不回来。
然後开始回想刚才被母亲问及的，自己也一直在困扰的问题。
那个白痴……他在想什麽呢。他在不在意又知不知道呢。
说到底他凭什麽在意又凭什麽知道，自己连面对面的微笑都没给过他一个。
那为什麽他还是一样的白痴，白痴到让自己有所期待？
其实一直是有所期待的，一直也以为自己是可以期待的。
只是忘了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了。
是从自己在比赛时受伤时他大吼大叫的紧张模样开始的麽？
是从他动不动端著饭盒跑来跟自己一起吃饭然後抢肉菜开始的麽？
还是从放学路上一次又一次的偶然碰上然後有一句没一句的无营养对话开始的？
还是从天台午睡醒来之後发现身上披著跟自己尺码一样的带著熟悉体温的制服开始的？
从什麽时候起对这些茫然的呢。
又是从什麽时候起从茫然转成释然的呢。
──然後释然又变成习惯成自然，再以後就到了一天看不到那个白痴来自己面前表现点什麽就不习惯的程度──又有多久了呢？
其实流川枫不是一个被动到坐以待毙的人。
可是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模式的话，那模式不是一般的难以改变啊。
所以他习惯了等。他只会等。
等那个让他习惯了的白痴站在他面前，亲口跟他表达出来，那一切一切的表现後面意味著什麽。
流川一直都没怀疑过自己能等到那样的一个时刻。
可是为什麽，刚才母亲问的时候，有那麽一点的小动摇呢。
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等了两年多了。
再等下去就要毕业了……
终於想起来挂好电话。流川转过身撕下床头的一张日历。
今年的日历只剩了薄薄的几页，挂在床头微幅摇晃。
新年的前几天整个学校都忙得一团糟，本来就期末考在即，还免不了新年联欢之类七零八碎的事。
流川一如既往的万事不关己只顾打球睡觉。
而樱木则同样一如既往的被轻易卷进忙碌的气氛，不管有关没关都能上去凑一锅。
於是两个人一个哈欠连天一个热火朝天，在新年前的混乱气氛中一次次的擦肩而过。
流川在被樱木擦肩而过的时候有那麽一瞬间的清醒，然後睁开眼睛就只看见樱木风风火火又不知忙什麽去了的背影。
背影而已。
偶尔有张慌慌张张回过来的白痴脸，做贼一样的扫上一眼又回过去。
偶尔加上一个白痴死党意味深长的笑，同样的擦肩而过。
於是不爽的感觉被乘方然後成几何级增长。
然後流川郁闷的发现，不爽的根本原因是午休时没人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自己对面然後来抢自己饭盒里的菜吃了。
年初的天台有点冷，这几天身上也再没多那件带著熟悉体温的制服。
流川感觉自己的期待在一天一天冷却，等到年内的最後一天感到希望又升起来了点，然後想起来明天元旦是放假的，於是彻底冻结。
这个新年和以前所有无聊的新年相比唯一的特点就是创了无聊之最，流川一觉从放学睡到晚上十一点多，彻底先一步跟随上美国时差。
醒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窗外劈里啪啦的声音，然後拉开窗帘发现是市中心广场的方向有放烟火。
原来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啊。流川想著一掀被子下了床，记起母亲的罗嗦说元旦兼生日一定要在午夜煮碗面打荷包蛋吃。
好像该等到的到底还是没有等到，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难受。
干脆就直接去抓电话给母亲拨美国长途。决定了，毕业之後就到那边去吧……
在按下最後一个数字键的时候听见门被砸得咣咣作响。
流川想都没想过自己决定得那麽快的事情要反悔也像扔下话筒那麽快。
直到打开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谁说那麽忙三火四的声音就一定是白痴敲出来的，也许是个醉鬼都没准儿……
门开的时候流川松了一口气，虽然被个硕大得夸张的纸盒子挡著了脸，但是显眼的红头发还是明晃晃的一样显眼。樱木捧著的东西高得晃晃荡荡，眼看要倒下来一样的滑稽，他吃力地从那东西後面探出半边脸来，只顾喘气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流川一时不耐烦起来直接忽略了自己等了两年多的到底是什麽，回手梆的一声把门又甩上了。然後樱木的声音就火急火燎地隔著门响了起来。
开门啊，我靠你什麽意思啊死狐狸──！你知不知道本天才费了多大劲……
费多大劲干了什麽白痴事啊？流川皱了皱眉头，伸手正打算再开门。
门外的人却像认准了他不会再开门似的横下心大喊出声：
开门开门啊狐狸！快点啊马上就过十二点了！我喜欢你你听到没有啊──
门在下一秒哗啦一下贸然大敞四开，流川的眼神清醒得像刚才没有睡过一样，动作却生硬得像根本没醒过来的，指著樱木抱著的那个大得滑稽的盒子：
什麽？
啊？啊，蛋糕……
蛋糕？
流川斜眼看著放在玄关柜子上刚被揭开的盒子，里面一个高高摞了足有四五层却歪得快塌下来的奶油和糕饼混合物。
樱木一下子泄了气似的滑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嘟囔：
又不是我想弄成这样的啊……都练了一个礼拜了好容易做好了，差点赶不上你过生日……结果谁知道跑过来的路上会撞到个欧巴桑啊……
原来这几天忙得什麽都不顾了是为这个麽。
流川想著却没答话，只是抱著手臂站在那里看他嘟嘟囔囔的白痴样，眼角和嘴角一起上扬起微妙的弧度。
樱木想起来什麽似的又来了精神一下子跳起来。
喂！蛋糕的问题等会儿再说，刚才本天才说的你听见没有？
刚才？你说什麽了？流川明知故问的挑起眼眉。
靠！别装糊涂！马上十二点了啊──
樱木急得眼看抓狂，忽然又泄回气去。
妈的我白痴了……跟你个迟钝狐狸说这些干什麽……难道指望你听过那个十八岁定律不成……
你就是白痴。流川说这句话的时候头已经低到了樱木胸口上。
十八岁以前没有初恋人生是不完整的……是这句麽？
呃……？你知道？
看著樱木小心翼翼把手臂张开一个诡异的夹角，想抱又不敢抱的架式，流川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再说一遍。
啥？喔，十八岁以前没有初恋人生是不完整的……
流川气得又加一脚。白痴！不是这句！
樱木被踢了依然一脸“本天才是故意的”傻笑。
狐狸我喜欢你……还有，生日快乐……
白痴……
那一年的零点锺声在流川那一句“白痴”之後敲响，伴著满天的烟火和一个标示著初恋的紧张兮兮的拥抱。
然後那个被忽略在两人身边柜子上的摇摇欲坠的蛋糕就倒了下来糊了他们一头一脸。
──呼，终於赶上狐狸生日之前了……哎狐狸，我们的人生完整了啊……
好容易洗完一身奶油，樱木倒在流川家的双人床上愉快地捻著流川半湿不干的一绺头发。
流川嘁了一声表示不屑。──你不都初恋五十多次了麽。
那些是暗恋啊拜托，不算的好不好？而且……
什麽？
而且现在想起来……都没有一次像喜欢狐狸这样的喜欢啊……
哼……才想起来啊？
……呃？什麽意思，说的你好像多久以前就知道了似的……
──我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流川下意识垂下了眼睫。
好像真的是一直都知道。却又好像一直什麽都不知道。
最後还是下定决定告诉他。
白痴……其实今天，我在等……
等本天才来告白？
……
不是吧……要是我不说你怎麽办？
……没有怎麽办。你不说就算了。
樱木看著流川眼里一扫而过的黯淡色彩忽然就心疼加心悸得一身冷汗，一把拽过他的狐狸拉进怀里搂个死紧。
笨狐狸，就只会等啊？本天才也要费好大力气酝酿一次告白对不对……你都没想过先跟我告白麽？
好像真是没想过。流川想著，一边懒洋洋地伸手环上樱木的脖子。
樱木继续郁闷地碎碎念著。真是，告白又不是什麽难事……你不会啊？对了，从来都是别人来跟你告白的……
──不会。流川答得干脆利落。
樱木愣著一下然後笑出声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算了，不会就不会吧。本天才会就行了。
轻轻揉著流川的头发，樱木眼里是他自己看到都会讶异的温柔。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